田丰神色一斂,腦念電轉,透亮發光的皓目微微一眯。
“竟然主公已下定決心,爲何只令兵馬守於武安,而不是主動出戰,征伐文不凡的兵馬!?”
“元皓有所不知,此乃審正南之計。他勸主公,以這二十萬兵馬作爲奇兵,守於武安,以大軍洪勢,震懾文不凡。若是文不凡無畏而攻,大軍亦可借人數優勢和守城地利相抗,若是文不凡畏戰不前,亦可爲主公與曹操激戰的五十萬大軍,爭取時間,待時機一到,便呼令武安的二十萬大軍趕往協擊曹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滅曹操。之後,再集合兩方大軍,進攻文不凡的兵馬!”
“依廣平所說,文不凡僅有十萬兵馬。我軍大有二十萬之巨,多於其二倍,當以快刀斬亂麻之勢儘快將其擊退,再複合大軍,全心應對曹操的三十萬大軍。正南爲何卻諫,勸主公令大軍只守不攻!正南誤事,誤事!!
若有萬一,主公必遭滅頂之禍,大事去矣,可痛惜哉!”
田豐以杖擊地,跌足長嘆,沮授連忙扶住,兩人皆是滿臉的無奈、痛苦之色。
話說袁紹一邊準備應付聚兵於並、冀邊界,虎視眈眈的文不凡,一邊同時又準備進攻曹操的事宜。此間,田豐、沮授兩人曾來拜見,許攸、郭圖兩人卻勸袁紹,說田豐素來對征伐曹操之事,持反對態度,此間又有文不凡威脅,田豐定會藉此又來進諫,勸袁紹放棄征伐曹操。因此袁紹拒絕了田豐的拜見,又下令通知田豐,說他當下尚且還是戴罪之身,應先立功還罪,纔可參與君臣之議。田豐無奈告退,不久後便隨鞠義、高覽的二十萬大軍,前往武安。臨行前,田豐與沮授多有交代,沮授一一牢記,不在話下。
袁紹於衆謀臣商議,欲遣大將顏良作先鋒,進攻白馬。袁紹勢力於河北,曹操勢力於河南,以黃河爲界。白馬在黃河南岸,對面即軍事重鎮黎陽。白馬和黎陽間的渡口作爲袁、曹領地的南北通道,極其重要。若是顏良能領軍渡河,攻破黎陽,便可爲袁紹軍佔得有利的戰局地位。
袁紹剛是提出心中之意,話音剛落,沮授便踏步而出,拱手急諫。
“顏良性狹,雖驍勇,卻往往不知進退,脾性莽撞,不可獨任。張儁乂善戰謹慎,且頗有謀智,可當此大任!”
顏良、文丑可是袁紹最爲重用的心腹大將,此下卻被沮授說得如此不堪,袁紹頓時臉色便是黑沉起來,又想這沮授與田豐走得極近,田豐剛烈,常不顧袁紹臉面,直言相諫,讓袁紹多次失威。而自從袁紹重罰田豐,將其冷落。這沮授好似就變作了第二個田豐,每每進諫,都令袁紹頗爲不喜。
“哼!我之上將,豈是你這等文弱書生可料!?沮廣平,若再敢大放厥詞,亂我軍心。我必不輕饒!退下!!!”
袁紹先是冷哼一聲,目光陰柔而森然,看得沮授一陣頭皮發麻,最後袁紹更是一聲大吼,將沮授喝退而出。旁邊許攸、郭圖兩人看得心裡竊喜不已,審配則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不言,暗中嘆氣。
於此,顏良接令,領十萬精兵速速趕往白馬,不日袁軍趕至。東郡太守劉延,見袁軍大軍浩蕩,急派使者,告急洛陽曹操處。
劉延使者詳詳而告,曹操聽罷,先是沉吟一陣,郭嘉、賈詡兩人卻是明目發光,都在暗下想事。
“哈哈。袁本初終於忍耐不住了。不過時機未到,我等暫且不急。”
曹操忽然發笑,而他口中所言的時機,並未說清,不過郭嘉卻是即刻猜得,笑言道。
“當下就等文不凡的大軍趕至並冀邊界,分引袁本初之兵馬,只要此事一成,主公便可立即興兵應戰!”
“話雖如此,但就不知這文不凡會不會故作拖延。主公,這文不凡可信否?”
程昱眉頭一皺,隨即便是向曹操問道。曹操擺了擺手,似乎對文翰這個至交好友,極其信任。
“哎!仲德無需過慮。文不凡此人素來重信守諾,或許他早已聚兵完畢,只是我軍斥候來報,遲了些許。”
正應曹操之話,他話音剛落,就有斥候急急來報,那斥候風塵僕僕,滿臉灰塵,看來是連日趕路。斥候報之曹操,袁紹派大將鞠義、高覽,謀臣田豐,舉兵二十萬,正前往冀州武安。而文翰亦在半月前,集合大軍十萬於並冀邊界。
“哈哈哈哈!!好好好!!!時機已到,我等可派軍出擊!諸位,我等此番與袁本初之戰,勝則威無不加,敗則隻身不保矣!你等當要齊心協力,應付此戰!”
“偌!!!臣等自當上下一心,助主公成就不世大業!!”
荀彧、賈詡、郭嘉、荀攸、程昱等謀士紛紛而立,拱手接令,齊齊高聲而喝。各謀臣皆是光芒奪人,鬥志昂揚。
曹操與袁紹之戰,勢在必行,曹操兵馬皆有所動,潘鳳聞知曹操欲要興兵,遂入相府見曹操。“聞丞相起兵,某願爲前部。”
曹操正在籌備起兵之事,忽聞潘鳳趕來,心中自知潘鳳欲要立功還恩,好日後灑脫離去。潘鳳巨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小土坡,曹操默默地望着潘鳳,笑而言道。
“潘將軍大義,顏良不過有勇無謀之匹夫,殺雞焉用牛刀,未敢勞煩潘將軍。若是有個萬一,當來相請。”
潘鳳略微失望,拱手告退而去。
數日後,洛陽城內,一路路兵馬威風八面,由曹操麾下諸將所領,於城中街道行走。曹操甚得民心,其軍士一路行走,皆受到百姓鼓掌相迎,不少百姓更大呼丞相威武,必能誅除惡賊。對於平常百姓來說,誰當皇帝,操控朝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把持着社稷大器的人,是否能夠帶給他們安居樂業的生活,保護他們的家園,讓他們免去戰火之亂。而自從曹操來後,洛陽再無兵戈,而且曹操嚴行法令,洛陽無一貪官,百姓少被剝削,自然生活安定。於此洛陽百姓如此愛戴曹操,也是情理之中。
各路兵馬,由洛陽、兗州等地分三隊而行,趕往黎陽。十五萬曹軍,洋洋灑灑,各是火速進軍。曹操於路又連接劉延告急文書,曹操親臨的五萬曹軍先趕至白馬,靠土山扎住。
曹操遙望山前平川曠野之地,顏良前部精兵十萬,排成陣勢,顏良聞知曹操兵馬趕至,立即引軍於十裡外擺陣掠戰。
曹操見山下顏良排的陣勢,旗幟鮮明,槍刀森布,嚴整有威,心中駭然。曹操回顧身後,正見於禁、樂進二將,凝神而立,威風颯然。曹操便是一笑,向兩人問道。
“聽聞袁紹麾下有四員上將,分別爲文丑、顏良、張頜、高覽,此四人合稱爲河間四庭柱。其中,又有傳聞文丑、顏良爲袁紹雙臂猛將,悍勇威猛,每戰必破敵軍大將,斬將於萬軍之中。高覽善守難破,謂之河間之盾。張頜有勇有謀,善戰善守,乃是河間百才之將。
今日先觀顏良,此人威風過人,看來河間四庭柱皆是絕世上將,此傳言不假吶。就不知我曹孟德麾下,可有大將可與之比肩呼?”
“匹夫之輩,豈得主公如此盛讚,末將願上陣一戰,取其頭顱來獻!!!”
“末將亦願隨往!”
于禁、樂進兩人虎目剎地迸射出兩道火熱精光,幾乎同時搶言而答。曹操哈哈大笑,當下便令于禁先戰,樂進在後掠陣。兩人高舉兵器,齊齊出陣,于禁揮舞長槍,厲聲大喝,指言要顏良來戰。
顏良見於禁甚是囂張,看其馬至,顏良大喝一聲,提刀揮舞,縱馬來迎。兩人槍刀在半空中劇烈而撞,發起一聲暴響,火花四濺的同時,于禁臉色微微有變,暗道顏良力大。顏良策馬回撥,擡刀又砍,于禁驅身避開,連連刺出三道槍花,皆被顏良提刀擋住。兩人激戰二十回合,于禁越打越是心驚,顏良攻勢極強,連綿不絕,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
樂進見於禁被顏良殺得險象環生,急忙策馬提刀,便來助戰。顏良正是一刀盪開于禁的長槍,一手猛地伸出,抓住于禁的鎧甲,正欲要將於禁擒落下馬。這時,樂進倏然趕至,手中犀利鋼刃猛地劈出,迅疾地砍向顏良的手臂。顏良反應極快,連忙一縮,避過樂進的偷襲。
“無能小輩,只知偷襲,非是好漢!!”
顏良幾乎被樂進砍掉一臂,火氣上涌,怒聲暴喝,連連揮刀或砍或劈,以一人之力力戰于禁、樂進二人。于禁、樂進死死守住,皆被顏良殺得滿頭大汗,面容失色。顏良越殺越是狂盛,攻勢越打越快,手中大刀如同暴雨墜落,打在於禁、樂進兩人的兵器上,連連暴起金屬暴音。
“真勇將也!”
曹操于山頭,看得心驚,不禁驚呼。眼看于禁、樂進兩人難守顏良攻勢,只怕不至二十回合,兩人必有一人會傷。
曹操看得眉頭大皺,正欲喚將助戰,此時夏侯淵虎目怒瞪,踏步而前,滿身蘊滿驚天戰意。曹操當下對其頷首,夏侯淵得令,一手拿弓,一手執馬上繮繩,縱馬飛奔戰場。
于禁、樂進又與顏良戰了數合,樂進武藝只是恰好踏上一流將士的橫列,略低於禁一籌。顏良眼精,對樂進的攻勢亦是最多最猛,因此樂進承受的壓力不斷劇漲。
猝然,顏良一刀隔開兩人劈來的兵器,作勢要劈于禁,樂進連忙擡刀去擋,哪知顏良刀鋒一轉,往回便砍。這刀來得極快,樂進倉促收刀一擋,顏良巨力爆發,一刀便是劈飛了樂進的兵器。樂進被衝勢所掀,失勢便倒,跌落在地,滾了數圈。
顏良乘勢追擊,拍馬舉刀,往地上樂進一頓亂砍,于禁欲要來助,卻被顏良回頭一刀,劈得其坐下馬匹暴退二十米不止。顏良彪悍無比,一刀劈退于禁後,回頭又來殺樂進。樂進嚇得一陣心驚肉跳,慌忙起身就逃,其狼狽之相,惹得後面在看的袁軍一陣大笑。
就在顏良大發神勇,驚駭一方時,忽然曹陣內衝出一員威風虎將,正是曹軍上將,夏侯淵。
“匹夫,休得猖狂!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