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忠言逆耳,袁紹不聽忠言,只聽順心之話,羣臣之諫稍有忤逆,便覺得威嚴有失,大發雷霆,一發不可收拾。( ·~ )『伍九文學書友上傳』多數時更施以重罰嚴懲,久而久之在袁紹麾下的文武,凡要進言皆慎而又慎,唯恐禍從口出遭來重罰,甚至是掉了項上腦袋。
縱觀歷史,凡是這種剛愎自用,獨裁而不停忠言的諸侯或者帝王,即使有再大的勢力,最終還是會因此而自食苦果。就如當年的秦二世、紂王縱有社稷大器把持於手,仍舊還是被百姓起義推翻,丟失天下江山。
不過袁紹仍是不知因他的脾性已給他的勢力帶來了不容小覷的弊病,袁紹見凡是他之決意,羣臣無不附和贊成,還暗暗竊喜,自以爲自己是當世明主。
一方勢力,就如一顆參天大樹,羣臣文武,兵士百姓乃大樹之枝葉,一方之主乃其樹之根。若根有病害,一旦遇到大風大雨,無論這棵參天大樹有多麼巨大,也會一吹就倒!
話說田豐、麴義作好商議,即夜便喚來城中各部大小將領,聚於一堂。麴義將田豐之分析一一告之各部將領,雖然田豐分析甚是精透,但不少將領唯恐得罪袁紹,多有遲疑。
軍中副將高覽甚至對此多有反駁之詞,然後又急忙撇清關係,故意兜彎抹角地言麴義乃軍中統領,若他一意孤行,軍令如山,做下屬的自然令到必行。
不過,事後若是袁紹怪責,那該是誰的責任?
“夠了!你等肚裡的那點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若是主公因此怪罪,我身爲軍中統將,自然一力承擔,絕不會連累你等!”
麴義虎目圓瞪,扯聲暴吼,渾身散發的浩大氣勢,直逼得幾個袁將面容失色。不過高覽卻只是冷然一笑,當即拱手而拜。
“我等皆爲主公效命,理當齊心一致,麴將軍又何必如此大動肝火。還請麴將軍息怒,且聽我一言。”
麴義一眯虎目,冷聲喝道。
“說!”
“文不凡素來韜略過人,其謀臣戲志才更是奇謀百出。軍師分析雖是有理,但卻難保這其中真相,皆如軍師所料。若是文不凡見我軍據城而守,難以攻克,而他的兵馬久久不見動靜,正是爲了惹得我軍急躁難耐,棄城而攻,貿然進軍,那又何如?而且麴將軍,不動則已,一動便將城內八成兵力盡數動用,末將認爲這未免過於莽撞。【葉*】【*】”
高覽面無表情,靜靜而述,麴義聽得眉頭大皺,正欲發言時,在一旁的田豐卻搶先張口道。
“高將軍,你此番言辭,未免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武安城內足有二十萬精兵,而文不凡兵力不過十萬。單論衝鋒陷陣,以我軍兵力何須有懼!
至於麴將軍調用城中八成兵馬,自然有所深意。若是文不凡這十萬兵馬當真多有虛假,十六萬兵馬齊而攻之,一戰便能將其覆滅。
文不凡乃當世英豪,此人堅忍多略,行事果斷,用兵布戰常有天馬行空之奇妙。此等人物勢必會成爲主公未來的心腹大患。時下正是將其誅除的大好時機,我等身爲主公麾下之臣,自然緊抓這大好時機,爲主公剷除文不凡這個心腹大患!”
“哼。軍師未免想得太過理所當然。文不凡此人氣運頗硬,他出身寒門,卻能在此亂世之下成此大勢,一路下來他屢屢遇到致命之危,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這等人物,又豈是這般好殺!”
高覽冷哼一聲,當下這一席話,說得田豐可謂是火冒三丈。這氣運之說,虛渺飄忽,未有一
點實在,高覽卻以此爲由來作反駁。田豐知高覽不過是恐遭連累,因此纔多做這些亂心之言。
“高將軍!!歷來一方勢力之絕世雄主,皆是麾下文武齊心一致鞠躬盡瘁,謀者用謀,武將使武,軍中一兵一卒,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天下!氣運終有所盡,若無此番種種,遲早覆滅!”
田豐怒聲暴喝,眼光通紅,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牛。高覽身爲軍中副將,卻只知自保,甚至不惜說出一些大亂軍心之言,這又如何讓田豐能夠不怒!
田豐平時溫文儒雅,少有如此暴怒失態。他忽然發怒,就連高覽都略微一驚。
嘭!
須臾,久未發言的麴義,忽地掣出腰間寶劍,一劍砍在桌案之上,平平砍去一角。
“出軍之事,我意已決!!!!誰再敢多言,如同此案!!!!”
麴義殺氣遽漲,手中寶劍散發着陣陣寒氣。高覽知麴義動了真怒,這才微微收斂,與身邊幾個袁將對視一陣後,皆齊齊一同施禮接令。
“偌!末將等聽令!!!”
麴義身爲軍中統將,欲要調兵遣將卻如此艱難。【葉*】【*】麴義冷眼環視衆將,心中不覺起了一陣寒意。
衆將將心不齊,人人只爲自保,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眼見戰機來到面前,卻畏縮不知進取。這樣的軍隊,在未來豈能爭奪天下啊!
麴義在心中帶着幾分悽楚,暗暗腹誹。之後,麴義壓住情緒,向各部將領做出各番安排。高覽和校尉二名,領四萬兵士,據守武安。其餘將領明日皆隨麴義出擊,十六萬大軍分爲三陣,麴義與田豐領八萬兵士壓於中陣,作爲主攻之陣,左右二陣將士各四萬,隨機應變,看明日戰機隨時變動。
隨着麴義道道軍令落下,深夜裡的武安城頓時變得嘈雜異常,兵戈震dang聲,急促的腳步聲,將士喝令聲,頻頻暴響而起。
在武安城三裡之外,一隊文軍斥候聽得武安城翻天覆地的嘈雜聲,皆面色大變,連忙急趕回後方營寨稟報。
文軍某處營寨內。
文翰在淡淡地月光下,踏步而行,在不久前他從睡夢中驚醒後,便再難入眠。他臉上表情雖是平淡如水,但那雙如刀般的眼眸內卻藏有幾分難以察覺地憂慮。
文翰並非擔心雍州的戰事,雍州戰事乃戲志才以其‘神智’精心策劃,雍州又有李優坐鎮,以防時勢變化,若非有驚天變故,定會大獲全勝。
文翰的憂慮,全部來自一人。那就是武安城內的田豐。田豐之智絕不遜色於戲志才、郭奉孝,賈文和這等絕世謀才。在田豐這等人物的眼皮下,當下這場驚世大戲,只怕難以隱瞞太久,就會被其看破。
對於此事,文翰曾與戲志才做過商議。當時戲志才獻了一條極險的奇謀,就連文翰聽得也忍不住大驚失色,遲疑不絕。戲志才之計實在太險,若不到萬不得已文翰絕不會冒險用之。
噠噠噠噠噠噠。
突兀之間,一段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只見一隊斥候隊伍,火燎火急地趕入營寨。文翰眉頭一皺,心臟猛地一揪,神色頓時凝起,急趕往那隊斥候。
“何事如此慌張!?”
文翰疾步趕來,那隊斥候一見文翰的身影,連忙紛紛翻身下馬,隊中將領趕來報道。
“報!主公!武安城兵戈震天,兵馬步伐密集,想必明日定會有大舉動!”
文翰刀目一眯,臉色連連變化,深深地吸了一口大氣,沉吟一陣後,讓幾個斥候去將戲隆還有關羽、徐晃、高順、張繡等將盡數喚來。
半柱香後,在文翰的帳篷內,一衆文武齊聚一堂。
“田元皓果真了得,看來我不得不用志才之計來做應付。”
文翰坐於帳中大座,神色甚是複雜地嘆道。
“三弟無需驚恐,那袁軍縱有百萬,以我觀之,如土雞瓦犬耳!明日且看我如何在袁軍之中,取那麴義首級!”
關羽扶須踏前,丹鳳目威凜神聖,聲渾如鍾。關羽之言,聽在諸將耳裡,卻無人覺得其狂妄無知,因爲他們深知關羽確有於百萬軍中取大將首級的實力!
關羽一言道出,如有神奇之效,文翰當即心安不少,對着關羽頷首一笑。這時,戲隆亦踏步走前笑道。
“二將軍神勇,此計之關鍵全依二將軍!若二將軍事成,必能震懾袁軍軍心,使其自亂陣腳。不過此番我等如此冒險,僅僅是擊退這袁軍,未免太過可惜。主公,爲何不再做激進,派精兵殺入大陣之內,將田元皓這個絕世賢才擒住!?”
文翰一聽,刀目剎地一亮,田豐何等人物,若能將其擒住再說服他投於自己麾下,那麼自己麾下謀臣的實力定會劇增!
隨即文翰又很快想到戲隆口中所言的精兵,能於袁軍大陣內擒住田豐的精兵,在文翰麾下不是沒有。黑風騎、陷陣營、精盾營三部精兵皆在軍內,若是這三部精兵做好配合,要擒住田豐也不是絕無可能。
文翰心念電轉,不過隨後眉頭一緊。
“到時只怕那武安城內守將未有中計,若是如此,去擒田元皓的精兵危矣!”
雖然文翰和戲隆皆無說明派出的精兵是哪幾支部隊,但是帳內衆人都是明白定是黑風騎、陷陣營、精盾營三支精兵。這三支精兵皆是耗費巨金,經過千百場惡戰,再加上關羽、徐晃、高順三人費勁精力、時間,纔打造出來的精兵。
這三支精兵價值之高,足可比擬五萬兵馬!!若是有失,對文翰來說可謂是一個難以承受的重創!
“不入虎穴焉得虎?主公若能擒住田元皓,再將其說服投誠,主公得此絕世賢才,何愁大業不成!?”
戲隆的話彷彿帶着極大的誘惑力,文翰聽得心頭連動不已,正是躊躇間,關羽、徐晃、高順齊齊立身而出,凝聲拱手喝道。
“末將等願領黑風騎(陷陣營!精盾營!)擒住那田元皓!”
三將皆鬥志昂揚,目光堅定,晶亮異常,彷彿都對自己麾下所領精兵的實力有着絕對的信心。
文翰大手忽地一握,緊緊握拳,好似已做出了決定。
“關雲長,徐公明,高伯義聽令!”
“末將在!”
文翰刀目凝神,與三將目色交接,當即做出一番番的布戰安排。關羽、徐晃、高順紛紛接令後,便驅身退回席內。文翰目光又轉望向戲隆和張繡。
“志才,雄武安那裡,可就靠你等二人了。”
“主公放心,戲某必能完成使命!”
“末將定不負主公重託!“
戲隆和張繡起身作揖接令,隨着各道命令落下,佈局皆以落定。明日戰況到底又會如何,暫且還是未知之數。
兩個時辰後,在山脈中的不少文軍營寨,多有動靜,文翰明知次日袁軍大有可能揮軍來攻,卻非但沒有收攏兵馬,反而調走不少兵馬,通過山脈繞路趕向武安城後方。
今夜月光冷淡,夜色陰寒,並冀州邊界四處,頻頻有吵雜之聲響起,一股詭異的氣氛隨之而來,彷彿一場大風暴很快便會降臨於此。
近三十萬文、袁兵士,經歷了兩個月詭異的平靜後,刀槍相向的廝殺,似乎很快就會開始。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轉眼間便到了次日的晌午時分。
一隊隊袁軍兵士從武安城城門蜂擁而出,如同一條條河流匯聚成滔滔人海。十六萬刀槍蔽日遮天,無數支旌旗隨風蕩起,殺戮的氣息彷彿瞬間隨之而來。
砰砰砰砰!
三萬持戟甲士齊步而走,好似將大地都給轟然踏破。在其之後,乃是一隊隊神駿的騎兵戰士,二萬騎軍策馬排陣,浩然而進,一柄柄槍支半懸於空。豔陽落下,無數寒光反射而出,沖天而去,彷彿將天空刺得千瘡百孔。袁軍殺意滔天,如有翻天倒海之力,那赫赫軍威,見着無不動容心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