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和張頜幾乎同時殺出相勢殺招。只見丈八蛇矛與鋼槍碰撞之處,一頭渾身縈繞黑雷的巨豹與一頭遍佈青電的惡獅飛馳碰撞在一起,兩人相勢劇烈交戰,如發出一陣陣豹嘯獅咆之聲。
張飛臉色冷酷,丈八蛇矛不斷往前而壓,至於張頜整張臉剎時變得猙獰起來,五官扭曲,臉上、脖子青筋蠕動凸起,甚是駭人。
夏侯淵眼見張頜被張飛死壓一頭,將要敗下,連忙急聚相勢,拈弓上箭,一頭黑色惡狼相勢如在弓箭上顯現而出。弓弦拉至極致,‘嘭’的一聲暴響,箭矢倏然飛射而出,射向兩柄兵器交接之處。
驀然之間,在相勢空間之內,一頭巨大的黑炎惡狼破天而出,一嘴咬向正與青電惡獅撕咬的雷霆黑豹。雷霆黑豹吃痛一哮,猝然爆發,渾身黑色雷霆剎時漲大,數百道黑色雷霆從黑豹軀體驟然噴射而出,剎那間將整個相勢空間炸爲粉碎。
箭矢粉碎,丈八蛇矛與鋼槍陡然盪開。只見張飛和張頜連人帶馬各暴退十幾米,張飛臉色兇惡猙獰,環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張頜,同時又用餘光暗暗地瞟了瞟旁側的夏侯淵。
就在此時,襄陽城內驀然響起了鳴金收兵的號角聲,各部荊州兵馬聽得,立馬紛紛止住追勢,徐徐撤退。
“張儁乂、夏侯妙才你等曹賊爪牙,早有一日,我燕人張翼德定教你等盡數殺盡,一個不留!!!”
張飛扯着雷公般的嗓子,咆聲一喝,勒馬一轉,帶領一部兵馬迅速撤離。
而就在張飛與張頜、夏侯淵激戰之時,另一邊潘鳳亦被夏侯惇、于禁二將左右夾攻攔殺。潘鳳身有九牛二虎之力,彷彿有用不盡的力氣一般,殺得夏侯惇、于禁叫苦不已。而就在潘鳳將要突破夏侯惇、于禁之時,鳴金收兵的號角聲,亦傳至了潘鳳所在那處。潘鳳聽得,暴掃開山巨斧,硬是殺開陣腳,奪路而退。夏侯惇本欲去追,卻發覺雙臂傳來陣陣劇烈的麻痹痛楚,在其旁側的于禁,亦是如此,艱難地張開弓箭,幾乎用盡渾身僅存的力勁,望潘鳳背心射去。冷箭倏然射出,不快不慢,潘鳳感覺背後有一陣寒風撲來,轉身揮斧,輕而易舉地便將於禁射來的冷箭砍碎。
夏侯惇望着潘鳳那龐大無比的身軀,漸漸遠去,臉色陰寒冷酷,喃喃而道。
“潘無雙果真是世間妖孽也!”
隨着荊州各部兵馬的撤去,魏軍各部殘軍紛紛逃回營寨。曹操於寨內整合殘兵,各將迅速統計傷亡人數與損失器械。至夜,各軍整合完畢,各將來到曹操帳內紛紛稟報。荀攸聽得,就今日一戰,幾乎損失了近萬兵馬,連忙拱手諫言道。
“大王,我軍損失慘重,且丟失過半攻城器械,倘若再是如此,只怕我軍難以維持。況且若是諸葛亮看破了貞侯之計,我軍豈不白白損失如此多兵馬、器械?”
荀攸此言一落,帳下諸將臉色一變,各個皆露出擔憂之色。曹操聽言,卻是毫無動搖,細目晶亮,與帳內正坐於一架四輪車上的郭嘉默默地對視一眼。郭嘉雖是臉色煞白,但一雙皓目卻尤爲亮麗,顯得精神奕奕。郭嘉在車上拱手作禮,不慌不忙地凝聲而道。
“公達不必多慮。諸葛亮智多勝妖,我軍若不付出一些代價,如今能夠欺瞞於他!!?”
曹操聽言,微微頷首,好似極爲認同。荀攸見狀,唯恐曹操繼續依照郭嘉之計而行,連忙又諫言而道。
“話雖如此,如其不然,我軍損失慘重,兵力微薄,如何抵擋諸葛亮荊州大軍。到時只怕會落得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郭嘉一聽,又默默地打量着帳內各員將校,發覺大多都有與荀攸那般的擔憂,卻又不答話,而是緩緩地閉起雙眸。就在此時,張頜出席而道。
“貞侯之計,確是精妙絕倫。但實在過於冒險,且需付出的代價過大。若有萬一,我等爲將者,戰死沙場,命不足惜。只恐大王有個萬一!!”
張頜此言一落,不少魏將亦紛紛出席附和。曹操那雙如有吞天威力的細目,猝然眯起,發出陣陣寒冽光芒,忽然猛地一拍奏案,忿然而起,手指諸將,厲聲喝道。
“孤自舉事起,征戰於天下四方,東平青州黃巾賊軍,西討李催、郭汜,南征僞帝袁公路,北伐巨雄袁本初!大大小小戰事,足有百場。或勝或負,危難之時,被敵追之百里之外,甚至割發斷袍,幾番幾乎喪命。賴得有諸公協力相輔,屢屢方得破釜沉舟,力挽狂瀾,以得如今半壁江山之大勢!
今孤與諸葛孔明於襄陽久戰近有一年,兵士皆以疲憊不堪,難以就持。若不用奉孝之計,是坐而待困也。今天下諸侯紛紛損命,羣雄逐鹿中原時代已去,眼下正是孤統一江山的大好時機。荊州乃兵家必爭之地,若能得之,孤便可蓄以大勢,南征東吳孫氏,功成之後,再蓄精養銳,與西北文不凡決一雌雄,一統江山。
如若不能得之荊州,孤雖虎踞中原,統率半壁江山,卻因腹背受敵,舉步難行,難以舉措。貞侯之計,計在必行,凡有敢勸,毀孤軍心者,斬!!!”
曹操此言一落,一衆文武紛紛色變,典韋銅鈴般的惡目猛地一瞪,厲聲喝道。
“某願爲大王,效死而戰!!!”
許褚隨之亦忿然踏步而出,扯聲吼道。
“某亦願效死而戰!!!”
典韋、許褚兩人兩道吼聲,震得正座帳篷爲之搖晃。一衆文武只覺心臟猛地一抖,原本渾渾噩噩的腦袋,剎然一清!郭嘉忽然睜開雙眼,面目坦蕩,凝聲而道。
“諸公不必多慮,諸葛亮雖是多謀,但亦不過芸芸衆生中的一人,豈有逆天之能,料事如神之智!?倘若計策不成,嘉願兩罪並罰,自甘領死!”
坐於四輪車上的郭嘉驀然爆出一股龐大的氣勢,渾身好似發出光芒,逼得衆人睜不開眼睛。少頃,郭嘉剛纔一席言語,仍舊餘音寥寥。不知爲何,帳內一衆魏軍文武,忐忑的心思,稍稍安定下來。
與此同時,在襄陽郡衙之內。荊州一衆文武聚於一堂,諸葛亮坐於高堂之上,那從容篤定的眼色中,時不時會泛起些許漣漪。對於魏軍的舉措,諸葛亮發現自己好似越來越難以揣測。
張飛環目爍爍,慨然出席而道。
“軍師!賊軍今日大勝一場,士氣大挫。加之賊軍因郭奉孝之死,軍心動盪,人心惶惶。軍師何不下令,就今夜派軍襲擊其寨,一舉擒殺那曹老賊!張某隻需八千兵馬,便可爲軍師擒來老賊!!!”
張飛雷公般的嗓子一吼,頓時整個大殿好似都被震得搖晃。諸葛亮神色一凝,比起鬥志昂揚的張飛,顯得尤爲平靜,輕搖手中鵝毛扇,搖首而道。
“翼德稍安勿躁。曹孟德乃奸猾狡詐之輩,豈不知設下防備,以備襲擊?”
張飛聽言,眉頭一皺,感覺諸葛亮好似失去了以往那運籌帷幄之中的從容,凝聲又道。
“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曹老賊被仇恨矇蔽,大失理智,正是我軍乘虛而入,一鼓作氣而破之時!!我兄命軍師統率三軍,何太弱也!?”
張飛脾性耿直,說話隨心,從不會多加修飾。潘鳳聞言,連忙出席向張飛喝叱道。
“三弟不可造次!軍師如此,自有其深意,你不識計略,不得多言!!!”
張飛一聽,甚是不喜,退回席內。諸葛亮默默地與潘鳳對視一眼,潘鳳口中雖是如此在說,但諸葛亮卻發現他的眼中,亦有幾分疑惑之色。就在此時,馬良忽然出席,作揖而道。
“軍師莫非還以爲郭奉孝之死,乃是詐耶?”
馬良這一說,可謂是道出了諸葛亮心中所憂。諸葛亮微微頷首,凝聲而道。
“知亮者,莫過於季常。亮確是擔憂此事。亮略懂幾分命理之術,曾經算過郭奉孝氣運,此人在數年前遭遇一劫,本應受劫而死,但卻不知爲何,被他躲過了此劫。此人過了此劫後,餘生雖尚有劫難,但卻不至於死。可眼下賊軍一連舉措,卻又令亮不得不信。亮難以推算,又恐中了彼之奸計,故而心有憂慮,舉棋不定!”
馬良聽之,沉吟一陣後,遂發言而道。
“依某愚見。命理之術,過於縹緲,不可深信。軍師當應信從眼中所見!”
馬良寥寥數語,當中卻暗藏莫大的道理,諸葛亮聽之,好似茅塞頓開,恍然醒悟過來,雙眸內爆發道道精光。少頃,諸葛亮與馬良四目對視,凝聲問道。
“莫非季常,亦覺得郭奉孝當真以死?”
“依目前賊軍種種舉措,良認爲郭奉孝十有**,確以損命!”
馬良重重頷首,慎重而道。諸葛亮聽言,噓聲一嘆,眼中竟然露出幾分惋惜的神色,默默地站起,轉回後堂。
次日,曹操又率領二萬兵馬,殺氣騰騰地衝殺至襄陽城下,一副欲要於襄陽城內的守軍拼個玉石俱焚的態勢。諸葛亮依舊據守城池阻擊魏軍的攻勢。
之後一連數日,皆是如此。曹操就好似一個急切報仇的瘋子,不顧兵士傷亡,領軍不斷地攻打襄陽城。魏軍兵力不斷地耗損,死傷極其慘重,原本五萬餘兵力,經過連日的耗損,只剩餘不到一萬五千餘兵力。
某日,魏軍狼狽撤退,前去掩殺的各部荊州兵馬徐徐回城。諸葛亮站立於城上戰樓,仰望星空許久,陷入了沉思。
忽然,張飛與潘鳳還有孫乾、馬良等一衆文武徐徐而來。諸葛亮似乎早有料得,神色平淡,轉身望向衆人。馬良作揖施禮,目光如炬,凝聲而道。
“軍師,今日賊軍只派六千餘兵馬來攻襄陽,剩餘兵馬卻於寨內按兵不動。若某所料無誤,今日前來進攻的賊軍必是幌子,曹老賊早在我軍與那六千賊軍於城下廝殺時,率軍撤離。眼下正是一舉擒殺老賊的大好時機,還望軍師下令,派大部兵馬前去追襲!!”
“還望軍師下令,派軍追襲老賊!!!”
馬良話音一落,潘鳳、張飛等諸將紛紛請命而道。諸葛亮聞言,皓目剎地射出兩道晶亮的光芒,經過這一連日的分析,諸葛亮終於確定郭奉孝已死的情報。當下諸葛亮,迅速地下達一道道指令,諸將各領其令,迅速地下城整備其部署。
潘鳳、張飛等將紛紛退走,馬良臉上卻有幾分疑惑之色,欲言又止。諸葛亮遂把目光投向馬良,淡然而道。
“季常心中可有疑惑?”
馬良聽言,神色一震,疾言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