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灌嬰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周林感到陣陣寒意。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這老怪物讓自己吃的丹藥,那會不會有問題呢?
楊浦的死就是在自己吃了丹藥之後發生的,而老尼姑也說自己曾經中過毒,那是不是意味着這一切都是這老怪物在幕後*縱着,而自己就是他的殺人工具呢?
想到這裡,周林出了一身冷汗。
“難道真正的兇手就是我自己?”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願是他自己胡思亂想。只是今後一定不能隨便跟人學法術了,否則的話自己很有可能被別人當槍使了。
灌嬰還在看着月亮,那模樣就像是一隻癩蛤蟆正在向天上仰望着。他在想什麼?難道還想吃天鵝肉不成?
他們再也沒有繼續交談,都在各懷心事。
一大早,周林騎着聽諦到了巨菜谷。
真沒有想到,聽諦看起來粗笨不堪,不過行動卻並不緩慢,所以他們便很快憑着紫金長命鎖的指引到了蘑菇小屋。
太陽很好,老尼姑正一個人在小屋前曬些乾果子,那些乾果子個個大如皮球,估計像她這樣一個老婦人一天吃一個就足夠了。當她看見周林騎着馬來的時候,懷中的果子灑了一地。她的淚水流了下來,輕聲喊道:“你來了,你真的來了嗎?”
看着她那激動的神情,周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自己不是有困難需要她幫助的話,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來看老尼姑。他連忙從聽諦身上爬了下來,伸出雙臂抱住了老尼姑。他此時才感覺到,老尼姑好瘦好小,彷彿他一用力就會折斷似的。
老尼姑看着他的臉,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呢?”
周林的臉有些紅,他還是把事情的的原委告訴了她。
老尼姑聽了臉色一變,半天沒有出聲。
周林看着她的神色,輕聲問:“師太,您怎麼了?”
老尼姑那佈滿皺紋的臉上全是哀愁,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她這舉動可讓周林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
半天老尼姑才說話:“你可以把那女孩的魂魄放在我這裡,我也會妥善保管的。只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就是千萬不要傷害那個叫衛長的女鬼。不管怎麼說,鬼也是有生命的,如果說用一命換一命的話,那樣罪過可就大了。”
老尼姑是出家人,出家人都是以慈悲爲懷的。佛祖當年都能捨身飼虎,所以說他們的想法都是稀奇古怪的,有點和常人不大一樣。一句話,那就是他們有都神經質。有一句現代的話應該贈送給這些出家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周林沒有拒絕她,因爲老尼姑已經答應幫自己的忙了
,他又怎麼好意思拒絕她呢?他現在還有一個疑問:“師太,當初您說我中了毒,那您可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毒呢?”
老尼姑聽了他的問話有些奇怪:“是種控制人心智的毒,我說過的。中了那毒的會暫時完全失去心智的,即使被人利用了事後也會全然不知的。”
汗水順着周林的臉龐流了下來。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顆丹藥,那是在他在破廟的那天晚上偷偷從灌嬰的身上取的。
老尼姑看了說:“沒有錯,這就是那種毒藥。它產自西域,當年大將軍灌嬰從西域帶回來一些,所以我認得。”
“大將軍?”周林吃了一驚,因爲他聽說過老乞丐的名字叫灌嬰,當然那只是他喝多了的時候說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漢武帝有一員大將叫灌嬰。難道說那老乞丐就是漢武帝的那員大將。這不可能的,就他那尊容,還什麼大將?蝦醬都算不上!
“那他是不是長得個子不高,奇醜無比?”周林捏着一把汗問道。
老尼姑搖搖頭:“我一個女人,又怎麼會知道他的模樣呢?我只是遠遠見過他一次,個子是不高,至於模樣,卻不清楚。”
既然個子不高,那麼他們倆個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的。那麼就是說,灌嬰在他身上下了毒,然後利用自己的手殺了楊浦。
周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懷中的葫蘆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
聽諦叫了一聲,驚醒了正失魂落魄的周林,他連忙爬過去將葫蘆撿了起來。他把葫蘆抱在懷裡,剛纔丟了的魂魄好像還是沒有完全找回來。
老尼姑扶起了他,把他扶進了蘑菇小屋裡。
聽諦在外面抗議着,它不懂爲什麼周林可以進去,而自己偏得呆在外面?這老尼姑真是小氣,當年它在地府的時候,哪個角落它沒有檢查過?
老尼姑接過了周林手中的葫蘆,問道:“你 好像還有心事,其實在你中毒之後做過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找出幕手的黑手,爲那些曾經受過你傷害的人討回公道。”
“公道?”周林冷笑道,“如果真的有公道的話,您就不會勸我放過那個女鬼了。她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還有人幫她說話,可小雨現在已經只剩下一絲遊魂了,又有誰在爲她討公道?”
他越說越氣,把手使勁向桌子上一拍,桌子上的茶碗應聲掉到了地上。只不過那茶碗並不是易碎品做的,所以它只是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像個破舊的點唱機似的,幾圈過後便停了。
老尼姑的臉色很難看,她知道剛纔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份,不過她只能這樣做。如果還有第二條路的話,她肯定不願意讓周林傷心的。
聽諦在外面
鬧騰了起來,只聽得外面一陣混亂聲。
老尼姑和周林聽了連忙走了出去,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推門一看,卻是已經變成汗血馬模樣的聽諦正在和一隻大螞蟻在進行着激烈的戰鬥。
老尼姑連忙吹了聲口哨,那隻碩大的螞蟻便抖動了幾下觸角,掉頭離開了。
周林看着聽諦,不由地無限感慨萬端:“如果不做人該有多好,我寧願做一個畜生。”
老尼姑聽了,看了看聽諦說:“整天被人騎在*,所有的自尊全部放下。那就是所謂的好嗎?畜生也有畜生的煩惱。”
他不想跟老尼姑講什麼畜生,他只是太累了,他迫切需要一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閉上了眼,最好能什麼都不要想。小雨,劉徹,楊浦,還有那衛長,最好都能夠統統放下一會兒,那怕就是一會兒也好。如果周林再不卸掉身上的包袱好好休息一下的話,他真的有可能會瘋掉的。
周林拍了拍頭,大叫了一聲向外面衝了出去。
在一株野草下面,周林像狼一樣的嚎叫着:“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
他一邊哭着,一邊叫着。
其實男人哭沒有什麼好丟人的,如果壓力太大的話發泄一下也是很不錯的。就像周林,一直鬱悶的他,太需要一場痛快淋漓的哭泣了。
一個悶雷響過,天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打在周林身上,他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任那潔淨的雨水洗涮去自己身上的污點。
可是那污點是無法洗滌的,用再多的洗滌劑也無法將其漂白。哪怕是用刀連肉挖起,那傷疤依然觸目驚心地存在。殺人犯的罪名,將永遠烙在了他的身上。
周林仰天長嘯,只見一道道閃電都在他周圍落下,環繞着他,好像都在很識時務的渲染着氣氛。
一把用芭蕉葉做的雨傘飄然而至,老尼姑撐着芭蕉傘過來了。她看着正在發瘋似的周林,眼角流出了幾滴混濁的淚水。
她這一生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了,她不希望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同樣經受磨難。不過那好像是不可能的,因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個年輕人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
周林臉上的汗水、淚水都和雨水混合在了一起,已經分不清了彼此。或許這將是他這一生唯一的一次發泄機會,因爲以後他再也不會找到一個像巨菜谷一樣安靜祥和的地方了。
聽諦也躲在一株野草下面避雨,雖然它能夠知曉上下五百年來的事情,可是它卻猜不透周林的心思。
真兇,真兇到底應該算是誰呢?
周林?灌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