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老皇帝又“犯病”了

泰康殿,寢室內,老皇帝一臉平靜地側臥於御榻上,身上只蓋着一層薄薄的緞子。雞公山的環境,的確適合避暑,泰康殿的建築佈置,則更加適宜,天空是烈日炎炎,殿內卻是清涼如水,可供給老皇帝修生養性,除卻出巡私訪的那段日子,這個炎夏算是老皇帝幾十年來過得最舒服的了。

榻邊的香爐嫋嫋生煙,空氣中瀰漫着淡雅的芬芳,宮廷早已開始使用起來自外洋的香料。老皇帝呢,側着腦袋,就着燈光,百無聊賴翻着一本書,或許是想起了李太后,近來他讀起《孝經》了,還挺起勁兒。

胡德領着一名年輕宦官入內,參拜,小心翼翼地稟道:“官家,該用藥了。”

“用藥?朕又沒病,用什麼藥!”老皇帝冷冷說道。

老皇帝突然來這麼一句,讓胡德頓時一愣,擡眼正撞見老皇帝那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頓時便一個哆嗦。

還不待解釋什麼,老皇帝已然把注意力放到那個小宦官身上,當然,重點在托盤上端着的那碗藥上,還微微冒着些熱氣

“這是什麼藥?”老皇帝問道。

胡德不敢怠慢,應道:“回官家,只是一些調養身體的補品,王勐太醫開的方子”

“你!”聞答,老皇帝擡手指着那名宦官,吩咐道:“把這碗東西喝了!”

小宦官腦子顯然沒轉過彎兒,愣在那裡,竟然瞧向胡德,一副請示的模樣。那眼神,看得胡德毛骨悚然,自然不是因爲這宦官,而感受到了身後那令人脊背發涼的懷疑的視線。

不假思索,胡德衝那宦官斥道:“你這蠢材,還愣着做甚,官家的口諭沒聽到嗎?你想抗旨?還不快喝!”

被這麼一番呵斥,那小宦官方纔反應過來,慌手慌腳地拿起那碗補藥,迅速吞入腹中,少許從嘴裡溢出沾溼衣衽,最後碗裡只剩下點藥渣子。

藥喝完,小宦官渾身僵硬地候在那兒,胡德也是忐忑不已,老皇帝則一言不發,凝視着那小宦官的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老皇帝方擺手道:“好了,都退下吧!記住,朕沒病,今後也不用再給朕熬什麼補藥了”

“是!”

走出泰康殿,小宦官還端着瓷碗,略顯無措。胡德也是驚魂甫定,瞥了他一眼,眉頭緊鎖,思忖少許,方道:“伱今後不要在御前伺候了!”

“大官,小的……”聞言,頓時面色一變,一副不大樂意的模樣。對於他們這些奴僕來說,能在御前伺候,可是莫大的榮幸與機遇,在他看來,胡德這簡直是要剝奪其前途富貴。

而胡德也算飽嘗宮廷冷暖變遷,哪裡看不出此人的心思頓時斥道:“你已然引起官家不適,若不想要命了,可以留下!”

聽胡德這麼一說,小宦官臉上閃過懼色,但更多還是一種猶豫,幾個呼吸的功夫,語氣稍顯委屈地應了聲是。

待其離去,胡德不由悠悠一嘆,作爲賢妃身邊出來的老奴,正常時候是沒有多少壞心眼的,因此,對於那小廝,他確實抱有愛護之心。

只不過,對方顯然不能理解。年輕人見識少,知道御前侍候的尊榮,只知道離皇帝越近越受寵、地位越高,而不到腦袋落地的那一刻,他們是很難理解“伴君如伴虎”這個簡單而樸實的道理。

老皇帝適才的表現,連胡德這樣久於世故的老閹都感到危險,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內侍。那表情,那動作,那些問題,無不指向一點,老皇帝懷疑藥有問題,懷疑有人害他

這樣的情況,讓胡德這樣的人,都難免有不寒而慄的感覺。回首望向泰康殿,盛夏陽光下的殿室,正是一片流光溢彩,但帶給胡德的,卻是深深的恐懼。

“哎”

胡德又重重地嘆息一聲。如果不是怕老皇帝猜忌,乃至直接被殺,胡德還真想請命,回到折賢妃那邊,老皇帝這邊,待着實在太煎熬。

有的時候,胡德甚至會產生疑問,如喦脫、王繼恩者,是怎麼伺候三四十年,並且在那漫長的時光中,始終得到老皇帝的信任。

當然,胡德對此還是有答案的,今日之老皇帝,與當年之劉皇帝,實在不可同日而語言。而能夠讓胡德這樣的宦官,都生出遠離老皇帝的念頭,由此想見,老皇帝如今的問題有多“嚴重”。

自從羅山縣視察回到行宮後,老皇帝就病了,病得還不輕,是一病不起,整天病懨懨的,一張臉喪得過分

身邊伺候的內侍嚇得不行,幾名太醫也是緊張不已,然而數度診斷,太醫輪番上陣,得出的結果都差不多,老皇帝身體除了疲憊,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有也是之前那些老毛病

但看老皇帝的表現,一點都不輕鬆,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老皇帝是心病。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這對太醫們來說,可就是個要命的難題了。

且不說世上有無能給皇帝療心的人,即便有,又有誰敢?治心,那就得揣測聖心,乃至模擬聖心,欺君大罪了。

這世間,恐怕只有長受老皇帝敬重的陳摶老祖,有這個本事了,然而,陳摶老祖未必願意趟這個渾水,老皇帝也未必不敢殺之

於是,一干太醫,只能給老皇帝開一些藥性溫和的補品,不敢保證有什麼顯著療效,但起碼不會過於傷害龍體。

就這麼,老皇帝已然喝了二十來日的藥了,基本每日一份。然後,在今日,出現了泰康殿中的那一幕。

直說出來,有些犯上,是大不敬,但在胡德心裡,已然認定,老皇帝這是“病情”加重了。今後,必須得小心行事,心裡,也只能不斷地提醒自己

老皇帝的病倒,在隨駕大臣中,難免造成影響,可謂猜疑大起,關懷聖躬安康者,數量倍增,前來請安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而所有人中,最能體諒老皇帝“心病”的,恰恰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孟昶。

不少僕人都發現,近來老主人喜歡笑,開懷大笑,甚至笑出眼淚,大概就是從老皇帝巡視回宮後。

至於孟昶出現這種異樣的原因,還在於老皇帝在羅山縣衙的“壯舉”,那篇《誡諭辭》也勾起了孟昶那久遠的回憶。

不得不說,孟昶雖作此文,但他感觸最深、理解昇華,卻是在投降亡國之後,在寄居漢京之時。

時隔三十餘載,孟昶已然年逾古稀了,卻突然聽聞老皇帝鄭重其事重提他寫的舊文章,在那剎那,孟昶還真有些“感同身受”的體會。

老孟昶之所以笑,笑得眼淚嘩嘩,卻是在內心吶喊:你也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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