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來,西路去,難得出巡一次,讓皇帝劉文澎走回頭路,顯然很難,因此在北入長江之後,選擇繼續乘船溯江而去。
江南水師,幾乎出動一半的艦船與水兵,隨行護駕,劉文澎的兩千銀甲,也成爲“水上騎兵”。
值得一提的是,二十年前世祖南巡時,曾因水師之弊(養寇自重、設卡收稅、勒索劫掠)對整個南方水師進行了一番整飭。太宗時期,大漢的內河水師在強大權威與嚴肅的國法下,也依舊保持着良好的作風,以及不錯的戰鬥力。
然而到平康七年,就只能用故態復萌來形容了,當然,劉文澎能夠看到的聽到的,還是一片風平浪靜,福臨萬方。
過武昌,入江陵,長江中游的繁庶,以另外一種形象與氣質,呈現在劉文澎的面前。乘龍舟,總千軍,招搖過境,劉文澎盡情揮灑時光,“吟唱”盛世華章的同時,也進一步消耗着地方官民對帝國最高統治者原本近乎本能的敬畏與尊崇。
普通的黎民黔首,姑且不論,他們是最樸實的被統治者,被剝削就是他們的宿命,皇帝過境,只是臨時的加劇加重罷了,何況潛意識裡就有一種被馴化的對權威的敬畏,大多數人只是期待鑾駕離開後的日子能輕鬆些,能回到之前。而這種奢求,能否實現,顯然存疑。
相比之下,那些掌握着地方大權的權貴們,在放下敬畏,鼓起勇氣,擡起頭顱,睜大眼睛,用難得的就近機會去觀察頭上這個皇帝時,原本那神秘莫測、高高在上的形象,不說坍塌,總歸是動搖了。
當皇帝這層光輝散盡,餘下的只是一個任性好樂的青年,而這個青年之所以能凌駕於所有人的頭上,可以盡情揮霍,肆意遊樂,只因爲他有個好爹。
當然,印象的顛覆並不至於讓地方權貴們喪失敬畏,在當下的大漢,不管皇帝如何,但皇權可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
只不過,皇帝如此,那就別怪臣下們有樣學樣了,尤其是對那些節操與底線都很有限的權貴們來說。
而這,比起劉文澎出巡的耗費,顯然要更加嚴重,這是根本上的深遠的影響。
當然了,劉文澎不會明白這些,也不是太在意這些,他能見到的,還是“鑾駕抵至,官民臣服”的場面,至少在當下,皇權的神聖性,皇帝的權威,可以讓他不必去顧忌臣民們的情緒、想法、心理等莫名其妙的東西。
不論如何,只要帝國的根基還強勢堅挺着,他都是帝國最明正言順的皇帝,不管是否心甘情願,天下的權貴也不得不擁護他,劉文澎本身或許不那麼值得推戴,但嫡長制卻是帝國的勳貴們、官僚們乃至普通士民之家,所信奉、尊崇的一條制度,這甚至已是一種社會共識。
在江陵,劉文澎接受了荊湖北道以及江陵府的“傾情”貢獻。這裡得提一下江陵知府馮端,這是幹祐宰相馮道的曾孫,還是家族大宗主脈。
開寶元年世祖大封功臣時,馮道因爲“識相能苟”,且在建國之初對於國政之鞏固維持確實立有不俗功勞,被賜封爲瀛國公,位在幹祐二十四功臣之列。
而瀛國公爵,傳承至今,已是第四代,屬於世祖賜予的“+開國三代世襲不減”的恩典也依制而破。
作爲馮氏嫡傳,前瀛國公馮玠(馮道之孫,馮吉之子)病逝後,太宗皇帝便改封其嫡長子馮靖爲河間郡公。帝國的勳爵制度,真正成熟且完善,仍在在太宗時代,因爲太宗是個完全按照規矩行事的人,不像世祖那般,在一些事務的決定上,難免夾雜着個人好惡,喜好搞一些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事情。
而早年爲萬衆矚目的“幹祐二十四臣”,在半個世紀後的平康時代,也呈現出一種全新的局面。
簡單來講,就是同爲幹祐二十四臣,亦有差距。有的早已絕嗣,生前身後之名只記載於史冊之中,比如兩個王氏(豫國公王章、商國公王峻);
有的權勢依舊、地位顯赫,仍舊紮根於帝國的權力中心,便是有起落,仍然從方方面面對帝國施加着重要影響,比如李氏(壽國公李少遊)、慕容氏、郭氏、高氏、折氏、向氏、趙氏(趙匡胤);
當然,還有如常發展,依制傳承者,就比如馮氏。而比起那些軍功貴族,甚至與魏、王(王樸)、範等幾個文臣家族相比,都要弱上不只一籌。
仍在延續的二十四功臣家族,馮氏基本只與耿國公武行德家族相當了,而當年對武行德的冊封,就堪稱世祖最隨意的一筆。
而這些年馮氏的發展,也是這種底氣不足最直觀的挑戰。馮氏在朝廷中樞的影響力,已然微乎其微,在尋常人眼中依舊顯赫,但在真正的掌權者看來,實則不值一提,而除河間郡公馮靖之外,馮端這個江陵知府,竟是當下出仕的馮家人官職最高者。
馮端等人精心籌辦的各種迎奉,並沒有像杭州陳堯佐那幹人一般,討得劉文澎多少歡心。花天酒地,風花雪月,劉文澎在江浙也已經看膩了。
因此,劉文澎更感興趣的是他的皇兄劉文濟,看望之餘,還專門遣人去調查探聽荊王在湖廣任上的表現。
結果,讓劉文澎很滿意,因爲劉文濟到江陵後,一直居家養病,未察一地,未治一政,未理一務,全然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
劉文濟還專門向劉文澎請罪,希望能對他的貽誤怠慢進行懲戒,否則其心難安。對此,劉文澎自然是寬宏大量地赦免了。
在見過劉文濟之後,劉文澎方帶着一個不錯的心情,北上,途中周折向東,前往泰康行宮,夏季將至,正好在那裡避暑。
說來也是暴殄天物,坐落在雞公山的泰康宮,當年耗費了大量人財物力,不只少府、工部、將作,周遭數州士民的血汗都差點被吸乾。
而自泰康宮落成之後,也只在世祖最後一次南巡期間使用過,最近二十來年,就這麼一直荒廢着。當然,也不是完全荒廢,每年少府以及地方官府還是投入了一定的資源進行繕護,畢竟是天子最大的避暑行宮。同時,“荒廢”的這些年,也讓周遭百姓獲得了一段相對長的安寧時光。
太宗皇帝簡樸了整個雍熙時代,是堅決不往泰康宮享受,劉文澎這也是第一次。而隨着鑾駕的到來,一通雞飛狗跳、手忙腳亂是免不了的。
同時,特地在二十多年後,再度舉行了一場“啓用”儀式,在此之前,也早有詔命傳京,自宮廷、朝堂抽調了兩千內外廷宮人、朝臣,率先入駐泰康宮,準備侍奉皇帝。
雖然拿劉文澎與世祖皇帝比,實在是對世祖皇帝的不尊重,但有一說一,便是劉文澎挖空了心思玩奢華,搞花樣,獵新奇,也不如世祖皇帝一次來把大的。
同時,在名聲的經營上,更是差距懸殊。晚年的世祖不免奢靡,但在官方民間,可沒有多少人敢於非議指責,甚至還有不少人爲其洗白美化
在泰康宮,劉文澎度過了一整個夏季,到入秋之後,方纔於平康七年七月中旬啓程返京,他還得回洛陽趕中秋大慶的場。
泰康宮避暑的幾個月,劉文澎待得並不是太舒心,夏五月之時,因爲玩得太嗨,引發一場大火,把行宮內的延康宮給焚燬了,若不是救火措施採取得及時,損失會更大。
六月底,劉文澎疼愛的陳淑妃薨了(出身平平,樣貌身段出衆,乃是劉文澎從民間搶回宮的)。
不過,一個寵妃的死,對劉文澎確實有影響,但實在不大。真正與帝國命運、歷史走向聯繫到一起的,是劉文澎染上了一個極壞的毛病:嗑藥。
因爲一年多的耕耘,仍無所出,劉文澎自個兒也着急,爲此,特地尋醫問藥,而御醫國手們,能夠提供的,只能是一些滋補養身的方子。
於是,劉文澎命人找到了名聲響亮的紫陽道長,作爲傳說中陳摶老祖的真傳弟子,總該有兩把刷子,劉文澎讓他替自己煉丹。
而紫陽真人也不負其望,結果就是,皇子皇女還沒個影,劉文澎卻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一次長達一年的出巡,劉文澎是玩嗨了,也遊累了,回到洛陽之後,自然需要休養生息,難得消停一陣。甚至於,過問起朝政來,出去這麼久,他心裡實則也沒多少底,怕那些中樞權貴們恃權逾越。
在劉文澎出巡的一年多中,朝廷的局勢整體上還是比較平穩的,但潛在的爭鬥與拉扯卻是越發複雜且激烈了。
王旦這個由劉文澎硬擡上來的尚書令,顯然沒辦法做到服衆,在掌控力上,比之張齊賢更是遠遠不如。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張齊賢可是開寶朝一路走過來的,水裡趟過,火裡闖過,又是多年的宰相,多少是具備一定領導力的。
當然了,王旦一沒同張齊賢比,二也沒想着掌控全局,第二點根本不可能。與那些根紅苗正的公卿權貴相比,王旦這個二代勳貴,不管從資歷還是功勞上,都弱了不只一籌,小事能捂,中火能穩,大火根本壓不住。
而之所以能把朝局維持在一個基本的穩定,更多是因爲各方勢力的相互牽扯,同時王旦有自知之明,只是居其中,儘量協調,盡力保證朝政的正常運轉。
但顯然,這樣的局面,磕磕絆絆的,依舊難說能維持多久,這與帝國一貫的“強人政治”傳統是相沖突的。 而出現在平康五至六年的“共治時代”,更像是一種政治模式的嘗試,如果給其足夠長的時間去試驗,或許還真能探索出更多的新東西來。
但這顯然不現實,首先皇帝劉文澎不會永遠那麼“安分”,而中樞的權貴們,衝突與矛盾隨着時間的流逝不斷積攢,總有爆發出來的時候。
就在平康七年春,就已經爆發過一次了,財政使李沆與樞密副使郭良平之間的衝突,也是庶族官僚與軍功貴族之間的一次角力。
事件的經過很簡單,對於海軍龐大的造艦需求以及頻繁的訓練計劃,李沆堅決反對。郭良平打算在未來十年內,把大漢所有海軍的主力戰艦都換一遍,全部更新爲炮艦。
這樣龐大的計劃,所涉及的款項,簡直是一筆天文數字,作爲大漢帝國的計相,李沆堅定拒絕,強烈反對。
於郭良平而言,這項計劃卻關乎着大漢海軍的百年大計,是繼續提高海軍地位的辦法,豈容李沆這腐儒破壞。
事情的經過是,兩個中樞的實權派,掀起了帝國幾十年來最激烈的文武之爭,兩個年近七旬、滿頭華髮的老頭,爭得面紅鼻子粗。激動之時,郭良平差點動手,雖然被勸阻住了,但對李沆有諸多言語上的侮辱,狠狠地落了李沆的面子。
但結果是,李沆丟了面子,得了裡子。郭良平軍事才幹卓著,作風強硬,但論政爭,比起李沆可差得太遠,再加上職權上的差距,很快落入下風。
這背後,當然還有一干陸軍權貴們的設阻,實事求是地講,對郭良平的“海軍二十年計劃”,最敏感的就是他們了。若真讓郭良平搞成了,海軍還不翻了天?
有另外一干功臣勳貴發力,李沆自然成爲這場政爭的勝利者。然而,郭良平當真輸了嗎?他對海軍更新換代的計劃,依舊展開了,並且獲得了事實上的推進,只不過規模上小了,時間上更是翻倍,難說這是否就是郭良平心中的真正目標。
在瞭解過“李郭之爭”一些不爲人知的細情之後,劉文澎是樂不可支,心情都爲之放鬆許多。大臣們不鬥起來,他這個皇帝如何得安?
皇帝劉文澎的消停,也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就在平康七年秋末,朝廷又爆發了一場衝突,主角換了一個,皇帝劉文澎與財政使李沆之間的。
原因是,劉文澎想在洛陽西苑修一座避暑行宮,以泰康宮過遠,跑來跑去太辛苦。甚至於,連修建方案出來,打算徵集勞力,人工開挖,開闢出一片塘澤,同時效仿當年後蜀孟昶在成都修“水晶宮”一般,在新闢的人工湖上也建一座水上行宮.
其他事情先不說,就向孟昶學習這一點,就可見這件事情是怎樣一種性質。(當然,孟昶所作《頒令箴》中“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之語,至今仍在諸多大漢帝國道府州縣的官衙牆、匾鐫刻着。)
而與此前不同的是,這一回修行宮,劉文澎打算動用國家財計,簡單的講,就是打算勞民傷財了。他是徹底不裝了,實在是少府劉規給他訴苦,一直花自己的“私房錢”,久了多了,實在心疼。
而對此,李沆自然是秉公直諫,堅決反對,朝廷之中,對此一片譁然,站在李沆這邊的正臣、直臣,更不在少數。
包括宰臣寇準、向敏中在內,一大批人陸陸續續向劉文澎上表勸諫,希望其能打消念頭。
而這種局面下,事情的結果往往會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結果是,劉文澎見李沆竟然掀起這麼大反對自己的浪潮,心中是又驚又怒,“新仇舊怨”一齊涌上,意志下達,帝黨們紛紛撲咬李沆,然後三朝老臣、雍熙宰相李沆,罷相了.
李沆的罷相,對大漢帝國的影響是巨大的,從這個節點來看,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比劉曖、張齊賢被趕出朝堂,還要嚴重。
因爲,此事一出,意味着帝國中樞朝堂上,庶族官僚勢力與貴族官僚集團之間的平衡被徹底打破,至少在政事堂內,權力失衡了。
繼任財政使的乃是兵部尚書向德明,在這件事情上,剛把李沆搞下去的劉文澎,沒敢逆羣臣之意。而政事堂中樞剩下的庶族官僚領袖,竟變成向敏中、寇準、徐士廉、王欽若四人,不吹不黑,這四人就是綁在一塊兒,都不如平康七年李沆在庶族官僚中的名望與影響力。
但於皇帝劉文澎而言,卻實在顧不得那麼多了,至少他在對李沆的鬥爭中取得了勝利,只是這份勝利,一點都不值得喜悅,甚至從帝國的視角來看,有那麼一絲悲哀。
同時,劉文澎的“水上行宮計劃”,也得以順利推進了,就在平康七年冬,已經有數萬民夫進入西苑,在嚴格管理下,動工開挖.
平康八年(1014)夏,靜極思動的皇帝劉文澎,再起幺蛾子了,這一回他選擇北巡,他要到漠南的草場去打獵。當然,名義不能這樣直白,對外宣傳的是,他要北巡視察河東,同時於太原這個龍興之地祭天,順道去草原,調和漠北契丹與乃蠻政權之間的矛盾,還塞北一片安寧。
過去的這些年,漠北的局勢始終不算平靜,乃蠻部在太陽汗劉金(傳說中魏王劉旻的便宜兒子)的統治下,日益發展壯大,並且在吸收了漢、契丹文化之後,形成了一個基本的政權組織。
並於平康四年,劉金正式稱王,國號“金”。稱王之後的乃蠻,開始以一個邦國的身份與大漢打交道,並且第一時間遣使南下,向朝廷臣服,希望得到朝廷的封賞。當時剛剛親政的劉文澎,面對這樣的臣服,很高興地同意其請,賜金冊,封劉金爲金王。
當時朝中是有人反對的,只不過並沒有太多人把這個民不過五十萬的雜胡政權當回事。
而稱王之後的劉金,開始率領他的“金國”繼續向東擴張,攻擊契丹的聚落,搶奪水草,擄掠部民。
隨着“金國”的崛起,契丹這個漠北霸主的名頭也開始動搖了,面對其挑釁,自是結兵相抗。金國在於新生勢力的野蠻衝勁兒,契丹則在於文明的先進性,僅從紙面實力上來說,契丹還是佔據絕對優勢的。
然而,連耶律賢時代契丹尚且無法徹底根除乃蠻之患(那時當然有大漢在背後充當攪屎棍),何況如今。
雙方之間打打停停,幾乎無歲不戰,漠北由之動亂,已然影響到大漢山陽的安寧。
而前宰臣王玄真被排擠往漠南巡撫,當時的名義就是安撫北疆,從後來的發展來看,不知該說是先見之明,還是該說純屬巧合。
最近幾年的漠北,就像一個大蠱,兩隻分別名爲“金”、“契丹”的蠱蟲,或許還要加上不斷南下的蒙兀室韋人。
他們在廝殺,在進化,在淘汰,就像過去千年,草原上一直反覆發生着的故事一般。
到平康七年,契丹與金國又進行了一場大戰,雙方動用兵力合計超過十萬控弦之士,這樣的大戰,足以引起大漢側目,而帝國也確實震動了。
大漢帝國承平了幾十年,而在苦寒的塞北,胡族們又開始生聚、發展、壯大了。
皇帝劉文澎北上,可謂聲勢浩大,禁軍及北部邊軍、團練,集衆十萬,以作護衛。沒辦法,不敢疏忽大意,樞密院捏着鼻子也得調兵遣將,保證皇帝的安全,並由郭儀作爲行營都部署,總領大軍。
只能說,劉文澎真的是去打獵的,但凡他動一點北伐的心思,就誰也說不住會發生些什麼,大漢帝國的歷史都可能直接翻開新一頁的篇章。在護衛劉文澎的過程中,郭儀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心始終是懸着的,頭上都增添了幾縷白絲。
從結果來看,劉文澎此番北巡還是有些成效,至少起到了“止戈”的作用。
劉文澎與漠南的白水濼紮下行營,遣使邀請二王前來朝拜,漢軍十萬大軍北上,背後或許還有更多,契丹與金國都難免“受驚”,作爲名義上的臣屬,二王在糾結之後,都先後南來,坐上了大漢皇帝擺的談判桌。
在劉文澎的監督之下,雙方最終達成和解,約定休兵罷戰,停止衝突,不再相互攻擊。同時,都以戰爭損失巨大,向朝廷求援,劉文澎大方地賞賜了錢帛、糧食、鹽、茶,又准許二國加大邊市貿易的請求。
劉文澎以爲二國是在天威之下,不得不罷兵和解,然而事實上卻是,二國在常年的交鋒之中,都損失慘重,按照規律,也將陷入一輪蟄伏恢復期。
在完成這一場“白水會議”,劉文澎志得意滿地“班師還朝”。而在就近接觸劉文澎這個大漢帝國皇帝之後,金王劉金在北歸的途中發出這樣的感慨:“我曾親自朝拜過太宗皇帝,其威有如天人,讓人畏服,不敢貳心,然英明如太宗皇帝,也所託非人。大漢皇帝若是這般,我也能當”
被鄙視而不知,坦率地講,劉文澎此番是將臉丟到了塞北異域了.
而平康八年的北巡,也是劉文澎最後一次折騰了,因爲他再也折騰不動了。南歸途中,體虛氣短的他,染上風寒。
經過漫長而辛苦的跋涉,終於於當年初冬,回到洛陽,總算堅持回宮,沒有客死他鄉。
然而,意外之所以稱之爲意外,就是因爲他往往來得突然,平康八年冬十一月十九日,身體有所好轉劉文澎,在視察“西苑水晶宮項目”工地之後,當晚就於上陽宮觀風殿,讓人猝不及防地駕崩了,徹底結束了他的皇帝生涯,在位八年,時年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