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哭什麼,‘女’兒過得很好。”另一間屋子內,嫣然說着。
蕭銑擦了擦淚水,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很是疼惜,當初將她許配給他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不到‘女’兒怒而出走荊襄,到了巴蜀,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當初,蕭銑在得到‘女’兒失身的消息後,他的心情是憤怒的,因爲他覺得該死的楊侑玷污了蕭氏名節,讓蕭家人‘蒙’羞,那個時候,他恨不得殺死了楊侑。
可是如今,看着‘女’兒一臉幸福的模樣,他的怒火熄滅了,可是他是不明白,‘女’兒是被迫失身,爲什麼還臉上帶着笑意?他知道‘女’兒的‘性’格高傲,一般人是看不上的,比如董景珍的兒子,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女’兒才偷偷跑了出來。
可是,楊侑有什麼好的?不過是在關鍵的時刻救了自己一命麼?蕭銑心中想着,忽然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對楊侑還有一絲成見?救了自己一命,這已經是莫大的恩德了。
蕭銑看着‘女’兒有些臃腫的身子,他彷彿看到自己的妻子,可惜妻子早死,只留下了這個一個‘女’兒,而他至今沒有再娶正妻,只有幾個小妾。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幾個小妾無所出。
蕭銑看着‘女’兒的眼睛帶着愛憐,嫣然低了下頭,道:“爹,一直以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是一直不敢問。”
“說吧!”蕭銑說道,他有些奇怪,‘女’兒想問什麼?
“孃親去的早,我想問爹,爲什麼沒有再娶?”嫣然問道。
“我與你母親,是在鄉間認識,那時候,爹身無分文,只能靠着上山砍柴,下河‘摸’魚,才能維持生計,才能奉養老母。那時候,就算我出身於江陵蕭家又能如何?”
蕭銑說着,心中頗爲感慨,那是他的一段奮鬥史,這其中的苦楚,誰有知道?當他依靠了蕭後的關係,成爲一縣之長的的時候,那個當初不嫌棄他貧窮的那個‘女’子,卻因爲過度的勞累而死去,只留下一個只有兩歲的‘女’兒,也就是嫣然。
妻子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可是也長的清秀,十里八鄉,那都是出了名的,踏破她家‘門’檻求親的媒婆無數,家境比蕭銑好的更是無數,可是,她還是不顧一切的嫁給了自己,任勞任怨。
正是因爲這樣,蕭銑的心中才會愧疚,他在母親的面前發誓,終生不娶妻子。那幾個小妾,不過是他希望生一個男孩,以繼承樑國的血脈罷了。他對她們,一點感情都沒有。
蕭銑慢慢的說着,有的是‘女’兒知道的事情,有的是‘女’兒不知道的,直到他說完了,嫣然才默默的看着父親,道:“爹,他與你一樣。”
“與我一樣?”蕭銑有些疑‘惑’,江陵發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出征一次,帶回來兩個妃子,這還與他一樣?他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嫣然也是一愣,她顯然沒有想到陛下帶回來兩個‘女’子,此外還有一個青澀的少‘女’,但她也只是一愣,笑道:“爹,‘女’兒的意思是,他對人很好。”
原來是這個意思,蕭銑放下心來,他就怕‘女’兒過得不好,因此心中擔憂。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小桂子喊道:“陛下駕到!”
隨着聲音,楊侑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看見嫣然和蕭銑正要站起來,他急忙阻止了嫣然,如今她行動不便,還是小心些好。蕭銑倒是有些尷尬。
“都吃過飯了吧?”楊侑笑着,有些歉意的看着嫣然,他並不是不想陪嫣然吃飯,而是因爲想讓他們父‘女’說些貼心話。此時看兩人的表情,似乎談的還不錯。
蕭銑點着頭,道:“陛下的皇宮裡,飯食的確不錯。”
楊侑一笑,這是自然的,他在巴蜀注重民生,更是想辦法大力推廣蕓薹(油菜),從中提煉食用油,這吃東西嘛,要有油,纔好吃。比如說碎金飯(蛋炒飯),這年代尋常人可是吃不起的,因爲太過於耗油。但沒有了油,碎金飯便不好吃了。
在大隋大力推廣下,每戶百姓都會分出十畝左右的農田來種植蕓薹,食用油就有了保證,楊侑之所以大力推廣,也是因爲吃油可以補充營養,讓食物味道更好。
皇宮自然不缺油,而且獨孤雁和嫣然都有孕在身,食用油自然是用的恰到好處,蕭銑因此覺得味道不錯。
楊侑只是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遞給蕭銑:“岳丈,這裡面是一張房契,還有一千畝的地契,是成都的良田,你收下吧。”
蕭銑連連擺手,“這不行,這怎麼好意思!”
嫣然看着父親一臉猶豫的模樣,不由笑道:“爹,你就收下吧,這也是夫君的一點心意!”說着,她低下了頭。
蕭銑略略沉‘吟’,其實他也一直在想,來到成都之後,該怎麼辦?總不能住在皇宮吧,此時楊侑給了他答案,‘女’兒又勸着,他臉‘色’一紅,從楊侑手中接過了書信,“多謝陛下!”
“這不用客氣,岳丈,楊家與蕭家本來就是一家,淵源極深,就算曾經有什麼矛盾,也都是小事,就像夫妻倆‘牀’頭打架,‘牀’尾和罷了,哪用記仇。”楊侑淡淡的說着,臉上帶着笑意,此時,他只是一個凡人,是嫣然的丈夫,而不是一個皇帝。
嫣然偷‘偷’拍了楊侑一掌,心想這人怎麼說話的?
蕭銑笑了笑,將書信收入懷中,站起身來告辭,雖然很捨不得‘女’兒,想要與她再多說一些話,但這個時間,是年輕人的。“陛下,我去看看府邸!”
楊侑微笑着點點頭:“小桂子,讓吳克送岳丈去府邸!”
小桂子應着,帶着蕭銑走了出去。楊侑便與嫣然說着體己話,兩人別後,自然有許多話。
嫣然問起江陵的事情,楊侑笑着給她說了,當說到蕭銑被董景珍抓住的時候,嫣然陡然緊張了起來,秀目圓睜着,充滿了擔心。雖然她已經經過書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也看見了父親,確定父親是安全的。可是楊侑繪聲繪‘色’的說着,讓她頓時緊張了起來。
隨着楊侑的述說,她時而緊張地抓着楊侑的手臂,時而‘露’出了笑容,當她聽到侯君集及時趕到,阻止了董景珍的‘陰’謀的時候,嫣然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着嫣然一臉的緊張,楊侑握着她的手掌,輕輕的用力,嫣然得到了鼓勵,放下心來。
“多謝陛下。”嫣然在聽完楊侑的述說之後,輕聲說道。
“一家人,何必說這些話。就算不是爲了你,祖母那邊,我也要考慮到。”楊侑說道。
嫣然低着頭,感受到楊侑的溫情,她被楊侑所吸引的,就是楊侑的關愛,雖然當初她是有着抵制的情緒,但隨着楊侑的溫情,孩子也即將出生,讓她漸漸地對這個強行佔有她身子的男人有了感情。
父親那時候的情況,可謂非常艱險,若是遲了一步,就會被董景珍‘亂’刀砍死,身首異處,嫣然擡起頭,美目中帶着淚水。
楊侑取過一塊錦帕,輕輕替她擦拭着眼淚,“不要哭,這可是好事!”
“臣妾只是感動。”嫣然說着。
“皇后雖然只有一人,但在我心目中,只要你們相親相愛,我都會一視同仁。答應你的事,我自然會盡力做到,這一點,你還不相信夫君嗎?”楊侑笑了笑,將她眼中的淚水全部擦乾淨了。
嫣然重重點了點頭,楊侑‘摸’着她的臉,“不准你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聽到這話,嫣然登時笑了出來,她忽然‘摸’着小腹,道:“夫君,你是想要一個王子還是公主?”
楊侑伸出手,輕輕颳着她那直‘挺’的瓊鼻,道:“男‘女’都一樣,這男的嘛,自然要像我一樣英俊瀟灑了,‘女’的,就像你一樣美麗動人了。”
嫣然用手點了楊侑一下,“你瞧你,又不正經了。”說這話時,臉上帶着笑意,眼‘波’如秋水,說不出的動人。
“嘿嘿,這次生一個公主,下一次生一個王子。”楊侑‘摸’着她的小腹,笑了笑,將耳朵貼了上去。
“和梓童那邊一樣,又在踢我了!”楊侑聽了半響,說道。
嫣然笑着,道:“皇后那邊,一直都在折騰,可厲害了,臣妾這裡就安靜了許多。”
“嗯,是個安靜的孩子,你也少受一些苦!”楊侑道。
嫣然點着頭,眼中充滿了柔情,“皇后也就這一個月就要生產了,臣妾也快了,你在成都,要停留多久?”
楊侑的眼中再度充滿了歉意,這些話他對獨孤雁說過,而今又要對德妃說,他輕輕嘆息一聲,道:“宇文化及即將西進,我這一次來,就是看看你們,如果有可能,能在你們生產的時候,陪着你們,也讓你們少一些遺憾,也是讓我少一些遺憾。”
“不過,我估計時間不多,也就一個月,最多兩個月。”楊侑說道,宇文化及帶着數十萬的禁軍趕來,有兩個月的時間,應該是足夠了。除非中途發生了什麼大事情,纔有可能延遲。
而楊侑絕不可能急急忙忙的趕去荊襄,那樣就太倉促了,隋軍至少要有一個月,不,最少也要有半個月的時間,來做一些準備,不然如何應付宇文化及的大軍?
嫣然笑了笑,她也伸出了芊芊‘玉’指,握住了楊侑的手,她知道在楊侑的身上,擔負着太多,尤其是宇文化及,可謂是國仇家恨,兩者之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夫君,大事爲重,臣妾明白。”嫣然說道。
就在這時,小桂子在‘門’外說道:“陛下,隴西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