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還沒有想明白,獨孤武師就來了。獨孤武師一臉怒氣,就已經闖了過來。
獨孤武師的臉色很是冷談,他拱拱手,道:“我奉命前來,不僅僅是送回二皇子,更是肩負重任,我主願意與陛下互通有無,但想不到,竟然在洛陽城遇刺,刺客手中的兵刃,乃是洛陽軍制。陛下,這恐怕有些說不過去吧?”
王世充覺得十分頭疼,這些人很明顯不是自己派出去的刺客,而且王世充相信,在整個洛陽,沒有人會做出這等蠢事。這個時候,他剛剛得到消息,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有理清楚,獨孤武師就急吼吼地趕來責問,而言語中對他又十分尊敬,讓老奸巨猾的王世充也有些措手不及。
王世充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他一臉的真誠看着獨孤武師,道:“獨孤先生,此事絕非我派人去做,這一點請你放心。”
獨孤武師依舊跨着一張臉,顯得十分氣憤。這一次明明是他殺死了偷襲之人,卻彷彿自己受傷了一般,口中冷笑連連,顯得非常不滿。
王世充又補充道:“獨孤先生,若是我動手,恐怕在宮中就動手了。如果不動手,斷然也不會使用刻有”洛陽軍制“的武器,獨孤先生,你想是不是這個理?”
獨孤武師故作凝思,片刻之後,說道:“不錯,是這個道理!”
王世充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絕對還不能和大隋鬧翻,洛陽四戰之地,如果同時和四鄰開戰,絕非他所想。大隋兵力強盛,在內憂沒有解決之前,他生怕自己如同宇文化及一樣,被楊侑搞的痛不欲生。
獨孤武師笑了笑,道:“陛下,雖然這件事情可能與你無關,但不管怎樣,我在洛陽街頭遇刺,顯然是有心人想要破壞大隋與大鄭的關係,陛下,這可大大不妙啊!”
王世充雖然知道獨孤武師心懷不軌,但獨孤武師的話還是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不錯,有人拿着洛陽軍制的武器想要謀殺獨孤武師,如果成功擊殺了他,大隋與大鄭的關係勢必如同水火。
如果兩軍開戰,誰會得利?王世充斜着頭略略一想,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很顯然,竇建德、羅藝等人是得不到什麼實惠的,那麼接下來,只有了兩個人。
一是王世充的死敵李密,如果洛陽與隋軍發生大戰,滎陽郡一帶必定兵力空虛,李密便可整兵而戰,趁機攻城略地。
而另一個人,則是李淵。王世充很清楚,李淵當初從弘農郡撤退,是迫不得已,自己趁機佔領了這幾個地方,李淵一定會與自己交戰。對於王世充來說,他所佔據的地方,決定了他與李淵,與楊侑不可能做盟友,早晚必有一戰。
那麼,究竟是誰呢?王世充眯起了眼睛,對獨孤武師再度許諾,聲稱一定會抓住主謀之人。獨孤武師退了下去,王世充迅速召見了秦叔寶、程知節以及那名宦官,仔細地詢問事情的經過。
聽着三人的稟告,王世充不斷思考,他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而那名受傷的宦官又補充了其他事情,王世充的心中明白了一些。響午時分,當有人告訴死者之一,操着濃濃的關中口音的時候,王世充明白了一切。
很顯然,這是李淵的陰謀。李淵如此做,無非是希望自己和楊侑反目成仇,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王世充眯起了眼睛,低聲吩咐了几几句,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獨孤武師退出去之後,臉上浮現出了笑意,他反客爲主,就是爲了擾亂王世充的心神。不過他也明白,王世充是何等梟雄,一定能明白其中的玄機。
不過,不管王世充明不明白,獨孤武師等於給了他一個警告,那就是大隋的實力,遠遠在僞唐之上,你王世充可要細心思量,莫要站錯了隊,最終落得慘死的結局。
獨孤武師回到鴻臚寺,寫了一封書信,向楊侑稟告事情,自己帶着幾名護衛,在街上四處閒逛起來。
江陵,楊侑住在了蕭辰的府邸上,此時他正躺在太師椅上,喝着茶水。連日來的疲憊、緊張,似乎隨着茶水漸漸的消失了。蕭辰在一旁稟告着南郡這些日子的情況。
主要還是水稻的情況,民以食爲天,沒有糧食,百姓活不下去,士兵也就不能打仗。楊侑這一戰打的很快,所以當他返回江陵的時候,水稻還沒有收割。
楊侑叮囑着蕭辰,糧食的事情,是大事,一定要注意,招募民夫收割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蕭辰應着,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蕭懷安匆匆跑了進來。
蕭懷安跑的很是倉促,頭髮有些散亂,人也不停地喘息着,結結巴巴地道:“不,不好,了!”
楊侑站起身來,冷靜地看着蕭懷安。蕭辰一愣,道:“懷安,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此驚慌?”
蕭懷安猛地喘息了一口氣,道:“陛下,爹,城北稻田突然發生大火!”
楊侑劍眉一豎,江陵城北是一望無際的稻田,其中軍屯田佔據了大半,大隋能不能緩解糧食的危機,就看這一次荊襄的糧食能不能成熟,有了這批糧食,大隋纔能有足夠的糧食繼續支撐接下來的戰爭。
這個時候,城北的農田發生大火,顯然不是意外,楊侑當即邁步走了出去,同時吩咐着小桂子,“備馬!”
小桂子不敢怠慢,急忙奔了出去,楊侑帶着蕭辰走出府邸,等了一息的時間,小桂子牽着戰馬站來,楊侑翻身跨上,朝着城北奔去,一路上,馬蹄聲聲,小桂子和蕭辰急忙趕上,蕭懷安一愣,急忙去尋找侯君集。
楊侑騎着戰馬跑了出去,路過城門,守城的士兵只覺得一陣旋風飄過,正要厲聲大喝,突然看見南郡太守蕭辰趕來,到了城門,看見正要大呼小叫的守軍,立刻吩咐他們不可慌亂。
楊侑奔出江陵,一路朝着北方狂奔,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軍屯之地,此時,大火已經燃起,縱然是在白日,也映紅了天際,軍屯的士兵正在大呼小叫,撲滅着火。
楊侑看着雜亂的士兵,以及一些幫忙的百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跳下了戰馬,手中捏着繮繩,緩步上前。這時,小桂子、蕭辰等人趕了上來,緊緊跟在楊侑身後。
現場一片混亂,根本沒有注意到楊侑。楊侑很冷靜地觀察着,這一片的農田,外圍有着壩子,此時由於水稻即將成熟,農田裡的水已經基本放幹,因此,這場大火燃燒起來很快。
“陛下!”小桂子輕聲,同時喘着氣,臉色很紅。
楊侑微微點頭,正要說話,這時侯君集趕來了,帶着兩百名騎兵,楊侑快步走上前,拔下了一名士兵的腰刀,然後朝着農田走去,蕭辰和侯君集相視一眼,緊緊跟上。
此時還是吹着東南風,火勢漸漸朝着西北蔓延,楊侑走到了下方,提起手中的橫刀,奮力地砍伐着,稻草一顆顆落下,一片金黃,侯君集一愣的功夫,蕭辰已經反應過來,他一揮手,道:“快割!”
楊侑直起腰,大聲喝道:“從此地開始,務必割出一條寬三丈的隔離帶出來!”就算撲不滅火,火勢也無法蔓延,能儘量挽回損失。騎兵們紛紛下馬,揮舞着手中的橫刀,賣力地砍伐着稻草。
侯君集大聲道:“陛下,火勢很大,還是讓臣來吧!”
楊侑搖搖頭,指着前方,道:“侯愛卿,你帶着五十人,儘量撲滅這場大火!”
隨着楊侑帶着士兵割着稻草,不少屯田的士兵和百姓接到消息,紛紛趕來,他們揮舞着手中的鐮刀,迅速將着火點隔離開來。空氣中有着一股濃濃的米糊的味道。
終於,在忙碌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大火被撲滅,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楊侑舉目四顧,至少被燒燬了上百畝的田地,這個損失還可以接受。
“屯田的士兵是誰?”站在黑乎乎的田地裡,楊侑問着,在他跟前,典農校尉顯得十分不安。
典農校尉叫做黃禎,是南郡本地人,蕭辰見他做事認真勤快,於是提拔了他。黃禎道:“陛下,在這裡屯田的是隊正花二郎,手下有十幾名士兵。”
“花二郎何在?”楊侑又問。
這一次黃禎搖搖頭,道:“陛下,自從大火燃起,所有的人都沒有看見花二郎,他部下的士兵,也有幾人不見。”
“其他人叫過來見朕!”楊侑吩咐。
片刻之後,幾名手腳不便的士兵走了過來,他們紛紛跪在地上,道:“陛下!”
楊侑擡擡手,問了幾個問題,不覺皺起了眉頭。在事發的半個時辰前,就沒有看見了花二郎,那麼他到哪裡去了?而且他不見之後,有三名士兵也不見了。
“侯愛卿,速速在方圓二十里內進行搜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回來了!”楊侑道。侯君集身子一震,急忙抱拳,道:“喏!”說着,轉身疾步,吩咐着蕭懷安等人,朝着四方搜索。楊侑目光看在了北方,這場大火,必定不是偶然,如果說是陰謀,楊侑覺得只有可能是李淵的詭計,可是實際上,究竟是不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