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秀的指揮下,漢軍這邊擺出了鋒矢陣。顧名思義,鋒矢陣就是呈箭頭狀,中間突前,兩翼靠後。
隨着兩邊陣營的擂鼓聲響起,雙方的陣型開始逆向推進。轟
隆、轟隆、轟隆!戰場上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雙方陣營之間的距離也變得越來越短。
當雙方已不足百步遠的時候,戰陣中的弓箭手率先開始發難。
兩邊幾乎是同時放箭,隨着嗡嗡的兩聲悶響,只見兩長面的黑幕從雙方陣營的頭頂升空,於空中畫出長長弧線,交錯而過,之後,呼嘯着砸進對方的陣營裡。接
踵而至的是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脆響聲。箭矢或撞擊盾牌,或穿透皮甲,噼啪作響,向前推進的雙方將士,不時有人中箭,撲倒在地。
雙方之間的距離更近,前排的兵卒,甚至都能聽到對面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殺——”雙方的前排兵卒齊齊吶喊一聲,緊接着,一同向前衝去。
咚、咚、咚——
人們接觸到一起,盾牌與盾牌的碰撞聲連成一片,與此同時,噗噗噗,長矛刺穿人體的聲響也是此起彼伏。數十上百的兵卒在一瞬間慘叫着、哀嚎着,倒在地上。將
士們手持武器,全力刺向對方的敵人,要麼是把敵人刺殺,要麼是被敵人把自己刺殺。雙方的戰鬥從一開始就變得異常血腥。兩
軍對陣,正面交鋒,沒有任何的投機取巧,就是單純的做戰力比拼。由
於漢軍這邊擺出的是鋒矢陣,中央突前,兩邊拖後,如此一來,雙方的陣型只是中央部分在交戰,兩邊都未能打起來。主
要是,位於矩形陣兩翼的五校軍,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敵人。坐
鎮中軍的陳懿心中一動,劉秀的兵力少,擺出鋒矢陣來應對己方的矩形陣,倒也是正常的選擇,不過如此一來,倒是給了己方機會。
想到這裡,他對左右的傳令兵喝道:“命令我軍兩翼,向前推進,包夾敵軍!”
“喏!”兩名傳令兵紛紛答應一聲,撥轉馬頭,直奔王郎軍兩翼的五校軍陣營跑去,傳達陳懿的命令。
交戰當中,王郎軍陣型最先發生了變化。
陣型由原本的長方形,突然變成了凹型。由縣兵組成的中軍,死死頂住漢軍的推進,與此同時,兩翼的五校軍向前推進,對漢軍逐漸形成三面夾擊之勢。就
在兩翼的五校軍不斷向漢軍包抄過來的時候,突然間,由漢軍的兩翼各殺出一支騎兵,這兩支騎兵,正是由吳漢和耿弇統帥的三千幽州突騎。
五校軍對突然殺來的騎兵毫無防備,而且雙方的距離太近,騎兵衝鋒的速度又太快,當五校軍反應過來的時候,騎兵已衝鋒到自己的近前。
且說以吳漢爲首的漁陽騎兵,吳漢一馬當先的衝在最前面,到了五校軍陣營的近前,擋在他面前是一長面的盾陣。吳漢雙手端着虎威亮銀戟,全力向前刺出。
咚!隨着一聲巨響,長戟的鋒芒正刺在一面盾牌的中央。站於盾牌後面的兵卒,感覺撞擊在自己盾牌上的不像是武器,更像是一頭狂奔的犀牛。
強大的撞擊力讓他仰面而倒。都
不等他從地上爬起,吳漢的戰馬已從他的身上踩踏過去。吳漢在馬上,居高臨下,戰戟向左右揮砍,兩邊的盾兵皆是人頭斷落,身首異處。借
着吳漢打開的這個缺口,後面的騎兵順勢殺入五校軍的人羣當中。五
校軍是起義軍,不是正規軍,其戰力甚至還不如地方上的縣兵。說白了,五校軍就是由農民、流民、匪寇、罪犯組成的武裝勢力。現
在他們面對的可是驍勇善戰,經驗豐富,長年與匈奴征戰的幽州突騎,雙方的戰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手
持鐵鎩的幽州突騎,只一走一過之間,倒在地上、被戰馬踩踏得血肉模糊的屍體便已是疊疊羅羅。吳
漢更是彷彿殺神附體一般,一人一騎,殺入到五校軍的陣營中央。他一邊不停的往前突進,一邊大聲喊喝道:“殺光所有敵軍!一個不留!”統
帥這支五校軍的將領,從陣營的中後段催馬衝了上來,他還沒看到別的敵人,最先看到的就是吳漢。只
見吳漢在己方的人羣當中,長戟揮舞開來,砍殺己方的兵卒,就如同切菜一般。五
校軍將領咬了咬牙關,怒吼一聲,催馬向吳漢衝殺過去。
雙方剛一照面,五校軍將領掄刀劈向吳漢的頭頂。後者哼笑出聲,將手中的長戟向外一挑,噹啷,劈落下來的大刀被彈起有三尺多高。那
名五校軍將領就感覺自己的雙臂一震酥麻,手中刀差點脫手而飛。此人怎麼這麼大的力氣?他心中大駭。吳漢的力氣,和賈復都拼個不相上下,能小得了嗎?
“你也接我一戟!”說話之間,吳漢一戟掃向對方的腰身。五
校軍將領急忙收刀,立起刀杆,招架吳漢掃來的長戟。噹啷!就這一下,把這位五校軍將領從戰馬上橫着撞飛了出去。
噗通!他橫着摔出兩米開外,才重重地落在地上,緊接着又向旁翻滾出好遠纔算停下來。
吳漢撥轉馬頭,向對方追殺過去。周圍有數十名兵卒圍攻上前,想擋下吳漢,救下己方的主將。可
是他們在吳漢面前,和草芥沒什麼區別,後者掄起虎威亮銀戟,如砍瓜切菜似的,將數十名兵卒殺倒大半,而後,從人羣當中提馬衝出。這
時候,摔得頭昏眼花的五校軍將領,纔剛剛從地上站起,正看到吳漢策馬而來,長戟在空中畫出一道電光,閃向自己的脖頸。
他驚出一身的冷汗,身子就地翻滾,橫着軲轆出去。
險險躲過吳漢的長戟,他回手抽出肋下的佩劍,對準吳漢的後心,手臂向外一甩,佩劍飛出,在空中打着旋,刺向吳漢的後背。
可吳漢的背後就如同長了眼睛似的,連頭都沒回一下,信手將虎威亮銀戟向身後一掃,噹啷,飛射到他近前的佩劍被彈飛到一旁的人羣裡。一
名兵卒連怎麼回事都沒看清楚,胸膛中劍,糊里糊塗的一命嗚呼。
吳漢勒停戰馬,撥轉馬頭,看向臉色大變的五校軍將領,嘴角勾起,獰笑着說道:“今日,我必取汝狗頭!”說着話,他再次催馬衝向對方。打
不了了!五校軍將領嚇得三魂七魄都快飛出體外,當吳漢眼瞅着要到他近前的時候,他手臂突然向外一揚,一團白煙撲向吳漢的面門。這
便是五校軍和正規軍的不同之處。五
校軍的將領,基本都是江湖中人,統兵的本事未必有多強,征戰的能力未必有多厲害,但個個都帶有一身的零碎,全都是江湖中常見的宵小手段。
此時,五校軍將領揚出的白霧,正是混有蒙汗藥的迷煙。灑出這一把迷煙,他也不管有沒有迷倒吳漢,轉身就向五校軍的人羣裡鑽進去。
如果能迷倒對方,自然是最好,若是未能迷倒對方,他也可以藉着己方人羣做掩護,逃出生天。
可他太低估吳漢了,後者看到白煙迎面撲來,第一時間擡起手掌,擋住自己的雙目,與此同時,他也屏住了呼吸。
白霧散盡,吳漢放下手掌,定睛一看,正瞧見那名五校軍將領在人羣裡鑽了鑽去。他獰笑道:“鼠輩,休走!”說話之間,他提馬追了上去。
一戟刺穿,貫穿一名兵卒的胸膛,長戟去勢不減,又刺在第二名兵卒的身上。長戟上掛着兩個人,吳漢端戟,向外一挑,兩具屍體一併飛向人羣裡的五校軍將領。後
者毫無防備,被從中掉落下來的兩具屍體砸了個正着。
他尖叫一聲,摔倒在地,與兩具屍體滾成一團。他好不容易纔把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推開,吳漢業已到了他近前,長戟刺來,正中他的小腹。吳
漢臂膀用力,將五校軍將領從地上硬生生地舉到空中。他單手持戟,戟頭上還掛着這名五校軍將領,後者顯然沒有斷氣,四肢還在空中不停的掙扎着、舞動着。“
爾等鼠輩!還有哪個再來送死?”說話之間,吳漢一甩虎威亮銀戟,將五校軍將領的身子拋入五校軍人羣裡。沒
人敢再接近吳漢一步,五校軍的兵卒們嚇得臉色煞白,眼睛驚恐的瞪得滾圓,端着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人
們的注意力還在吳漢的身上,漁陽騎兵已經突殺上來,撞入人羣當中,慘叫聲四起。
吳漢這邊把對面的五校軍殺得大敗,耿弇那邊,也同樣殺敗了對面的五校軍。
不過吳漢和耿弇的任務並不是擊潰包抄上來的五校軍就完事了,接下來,兩人率領的騎兵,趁勝追擊,猶如兩把利刃,由王郎軍陣營的兩肋,深深插了進去。
兩肋遭受到敵人騎兵的猛烈攻擊,所引發的連帶效果便是,王郎軍的中央陣型大亂。
在正面頂住漢軍的縣兵們,與漢軍激戰正酣,可突然間,聽聞己方身後的兩翼兩亂,不知道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人們也無法再集中精力與漢軍廝殺。
兩軍交戰,最忌憚的就是心有旁騖,縣兵在戰力上,本就不如對面的漢軍,現在又無法集中精力,場面很快便陷入被動。
恰在這時,以賈復爲首的五百奔命軍,瞅準時機,從漢軍陣營裡突然殺了出來,直接插入對面的縣兵陣營。賈
覆沒有騎馬,和五百奔命一樣,在步下作戰。雙
方的交戰,隨着五百奔命的上陣,天平立刻發生傾斜。這
時候,便體現出了奔命軍的價值,他們能在軍中享受特權,能拿到比普通兵卒多得多的軍餉,完全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