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靖一怔,道:“劉公子何出此言?”
“冀州黃禍橫行,其中以鉅鹿、安平、清河、趙國四郡爲甚,號稱亂匪百萬之衆,校尉率軍經此而行豈不是飛蛾撲火。”劉澤立即爲他點出要害所在。
鄒靖臉上的汗刷地就下來了,急急地道:“願公子教我。”
劉澤微笑道:“鄒校尉所選之路,本來是前往青州最近的路,若換做平時再恰當不過,但今時今日卻是兇險異常。今黃巾主力與盧公戰於廣宗,校尉前往青州,只需繞過黃巾主力即可。由此折向東行,走渤海郡經樂安亦可直達臨淄,雖路途較遠,但可以避開黃巾主力,安全上是沒有什麼問題。”
鄒靖大喜,道:“今幸得公子教誨,否則恐誤了五千軍士之性命。”
劉備有些憂心沖沖,道:“廣宗是黃巾巢穴,此行必兇險萬分,二弟三思啊。”
“大哥放心,廣宗有恩師盧公坐鎮,百萬黃巾何足懼哉,我此行也不過是打打醬油罷了。”劉澤淡然一笑。
劉備一怔,打醬油?不過劉澤從小就語出驚人,常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當下也不以爲奇,道:“饒是如此,二弟也須小心纔是。”
“多謝大哥提醒,小弟謹記在心。大哥此去青州,必從蓼城渡黃河,蓼城雖小,但其位置極爲重要,扼黃河之入海口,還請大哥多多留意此地。”
劉澤着重提出蓼城,並非信口而言,蓼城位於黃河出海口的南岸,雖然是一座小縣城,但扼守着萬里黃河的出海口,控制蓼城,就等於控制了整個黃河水域的出口。而且從幽州進軍青州的話,若陸路不通,則可以從蓼城登陸直取青州,蓼城無疑是一座橋頭堡,從水路進入青州的一個重要據點。劉澤之所以告訴劉備蓼城的重要性,是希望他認識到這個地方舉足輕重的位置,將來公孫瓚與袁紹兩強爭雄的時候,幽州與青州必定爲冀州隔阻,陸路交通斷絕必然得依靠海路,劉備若能認識到蓼城位置的重要必然能佔得戰略上的主動。
鄒靖抱拳辭行道:“軍情緊急,不容耽擱,在下告辭了,將來破黃巾之後還望能與劉公子在涿郡開懷暢飲一番。”
劉澤也抱拳還禮,含笑應了。鄒靖與劉備上馬投東而去,滾滾塵煙在空中飛散。
劉澤目送他們離去,整軍向南開撥。劉澤麾下全是輕騎,速度極快,很快地便進入了冀州境內。冀州是黃巾軍的大本營,也自然是浩劫最慘重的地方,套用曹操的話“千里無雞鳴,白骨露於野”,劉澤目中所見,十室九空,殘垣斷壁,滿目蒼荑。一路行來,無論中山常山,還是安平鉅鹿,都是了無人煙,不光百姓見不着,就連黃巾兵也是零零散散地沒幾個,遠遠地看着劉澤的輕騎浩蕩開來,那裡敢招惹,早逃得遠遠地。劉澤不禁有些納悶,這裡本是黃巾最猖厥之地,怎麼如入無人之境。潘鳳打探回來報告,原來盧植率軍進攻廣宗,張角連敗數陣,只得將冀州各郡縣的黃巾軍悉數調往廣宗參戰,是以一路所經之地並無任何黃巾抵抗。
劉澤不禁暗暗心焦,這一路太順暢了,但盧植那邊必定吃緊,冀州的黃巾全數集中到了廣宗,少說也有幾十萬人,盧植統帥的大軍不過五萬餘人,如何與幾十萬的黃巾軍決戰?劉澤傳令下去,快馬加鞭趕往廣宗。
一夜趕路,在經縣稍息了一個時辰,天明時分,劉澤的騎兵已進入到了廣宗的境內。冀中平原地勢平坦,一望無垠,登高一覽,盡收眼底。劉澤登上一個小土丘,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雖說重生之後也經歷過了不少大戰,但眼前的一切,無疑是一種巨大的震憾。前方的黃巾方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浩無邊際,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蟲一般,攢動的黃色旌旗,連同士兵頭束的黃巾,簡直就是一片黃色的海洋。史書上載盧植戰於廣宗時黃巾約十五萬衆,劉澤不禁要罵陳壽了,十五萬?五十萬也不止!與之對陣的官兵陣營只有五萬餘人,規模自然小得多得多,與黃巾浩大的陣式相比,渺小的不值一提。
顯然雙方剛剛列陣,還沒有展開廝殺。盧植指揮的官兵陣營是由西向東列陣,張角指揮的黃巾陣營是坐東朝西列陣,而劉澤由北面來,自然面對黃巾軍的右側翼。廣宗的黃巾軍可不是程遠志的隊伍,雖然雜兵佔了大多數,但張角的主力黃巾力士卻居於核心位置。這些黃巾力士是張角培植多年的精銳力量,也是張角起事的根本,無論是人員的戰鬥素質還是武器裝備,都與一般的黃巾軍不可相提並論。
大興山下的一仗,勝在出奇制勝,一舉擊殺了程遠志和鄧茂兩個賊首,餘者立即潰散。但今天在廣宗,這種勝利是不可複製的,不是說黃巾的人數增加了十倍,而是黃巾陣形完整,全部進入到了戰備狀態,若同大興山下一聲吶喊便衝了下去,恐怕這五百人便是泥牛入海,全軍覆沒了。
就連張飛這樣的萬人敵看到這片黃色的海洋也直皺眉,罵罵咧咧地道:“操他孃的,這麼多黃巾兵,大哥,這仗還能打嗎?”
劉澤倒是胸有成竹,他打量着地形,一馬平川,正是騎兵最理想的戰場。劉澤道:“官兵和黃巾即將開戰,所以我們的任務並不是殲敵多少,而是從側翼發起衝擊,擾亂敵人的陣形,有利於官兵從正面發起攻擊。雲長,你率二百五十人爲第一隊,呈一字陣形向黃巾軍的側翼發起攻擊,記住,全部採用弓箭攻擊,在有效的攻擊距離之內,每名騎兵必須用長弓射出兩箭,用複合弓射出三箭,不得與黃巾軍接觸,與敵相距三十步時必須後撤。子前,你率第二隊二百五十人在雲長的第一隊撤退後進入第二波攻擊,攻擊方式與第一隊相同。子前撤退後,雲長的第一隊再次發起攻擊波,如此循環。所有人員不得衝入黃巾戰陣,違令者,斬!”
關羽和管亥恭身領命:“諾!”轉身下去佈置兵馬了。
張飛愣住了,道:“大哥,咋沒俺的事?”
“三弟,以你的性格,恨不得衝入黃巾陣中殺個痛快,但如此一來,我的戰術便全給你破壞了,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兒看好戲吧。”
張飛氣急敗壞地道:“大哥,你不公平,憑啥讓俺觀陣?”
“稍安勿躁,等黃巾潰敗之時,自然有你痛快殺敵的時候。”
張飛將信將疑地道:“就憑來回射幾箭就能打敗五十萬的黃巾兵?俺不信!”
劉澤沒理他,張飛又怎會明白弓騎兵的妙處。此地開闊,完全有利於弓騎兵地迂迴攻擊,而黃巾軍的右翼,全是一些雜兵,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有刀槍劍戟,也有鋤鍬棍棒,在弓騎兵的弓箭打擊下根本就沒有防禦之力,而且基本上看不到有什麼騎兵,就算想反擊,兩條腿能跑得過四條腿嗎?劉澤就是準備利用弓騎兵高效的機動能力,輪番攻擊黃巾軍的側翼,雖然不能大批量地擊殺黃巾兵,但足以擾亂黃巾軍的陣形了,一旦黃巾軍陣形混亂,盧植的官兵便有隙可乘,劉澤相信,以盧植的能力,只要給他一個機會,那怕是稍縱即失的機會,他也會牢牢地把握住,從而扭轉整個戰局。
現在戰事一觸即發,根本沒有時間留給劉澤再做什麼考慮,他撥出了龍淵劍,高高地擎在手中,喝道:“勇士們,前方是黃巾軍的五十萬大軍,你們懼怕嗎?”
所有的戰士齊聲高呼:“無敵無懼!”
“勇士們!榮耀屬於你們,攻之必克,戰之必勝!”
衆軍高呼:“攻之必克!戰之必勝!必勝!必勝!”高呼着必勝的口號,關羽麾下的二百五十名騎兵如二百多隻下山的猛虎,呈一字隊形向黃巾軍的側翼發起了攻擊,羣情激昂,熱血沸騰。
從此這個“必勝”的戰鬥口號在軍中廣爲流傳,每戰必先高呼“攻之必克,戰之必勝”,成爲激勵士氣的最佳法寶,贏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