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張角命不該絕,張飛的長矛直刺到他前胸不足幾寸之遙,耳邊生生地傳來一聲暴喝:“呔!休傷我主!”其嗓門分貝之高,與張飛竟有得一比。與霹靂聲同至的,還有一把巨大的開山斧,生生地將張飛的丈八蛇矛蕩了開去。
張飛視之,不禁樂了,發話之人又黑又壯,比張飛竟然也高出了一頭,矗在那兒,跟黑塔一般,滿臉的虯鬚倒豎,環目圓睜,赤着雙臂,臂上的健子肉如同鐵疙瘩一樣。他擋在張角的身前,怒目而視。張飛喝道:“來將何人?通名受死!”
那黑大漢傲然地道:“我乃黃巾三十六渠帥之一的左髭丈八,你是何人,敢傷我主?”
左髭丈八並不姓左,他從小就是個孤兒,被張角收留撫養,因他長得又高又壯,滿臉虯鬚還是個左撇子,故而太平道中人皆稱他作左髭丈八,雖說丈八有點誇張,但他的身高就是放在現代也與姚明有得一比。左髭丈八對張角忠心耿耿,勇力過人,被張角任命爲三十六方渠帥之一。此番張角有難,他也是第一時間地撲了上來,救下了張角的性命。
張飛道:“俺乃燕人張翼德是也!叛國逆賊,人人得爾誅之,今日俺便是爲誅張角而來,誰敢阻攔,留下命來!”
左髭丈八勃然大怒,道:“環眼賊,休得猖狂,今日左某在此,你休想傷我主上一根汗毛!”
張飛也不答話,揮矛直刺而去。左髭丈八接架相還,兩個人鬥在了一處。
司馬俱將張角從地上扶了起來,道:“敵將兇悍,幸得丈八將軍相救,主上才安然無恙。此地不宜久留,請主上退到安全地主。”
張角看着殺過來的那五百騎兵,方纔明瞭右翼的十萬黃巾緣何潰敗,想想光是張飛一員悍將,就算是萬人也難敵,現在的他再也顧不得什麼穩定軍心了,倉皇地在衆護衛的保護下逃離了戰場。
張飛眼睜睜地看着張角逃去,被左髭丈八攔阻,無法追之,一腔怒火都發泄地了左髭丈八身上。論及氣力,兩個人可是半斤八兩,若論武藝,張飛卻是比他高出一籌。左髭丈八一身蠻力,武藝卻不甚精純,和張飛連鬥了十幾個回合,漸有不敵之狀,所幸張角已逃到安全地段,他便萌生退意。可張飛那裡給他逃跑的機會,一矛緊似一矛,矛矛直取他的要害。
左髭丈八暗暗心焦,他一眼就瞧就從後面殺過來的劉澤了,別看左髭丈八長得五大三粗,心眼卻也不笨,馬上看出劉澤便是這支騎兵的首腦。看到劉澤面如冠玉,俊朗非凡,自恃這小白臉能有幾分能耐,若出手殺了他敵兵必然潰散而去,黃巾之危可解。當下虛晃一斧,不退反進,衝着劉澤的方向便策馬衝了過去。
張飛先是一怔,轉瞬就明白了他的企圖,嘿嘿一笑,也不追趕,只是一臉悲催地着着左髭丈八,他可是從小和劉澤打架打到大的,劉澤的戰力有多恐怖他心裡最清楚,左髭丈八自以爲撿到了一個軟柿子,不曾想他卻是碰到了鐵板上了。
劉澤一看左髭丈八衝着他就過來了,微微一笑,龍淵太阿雙劍護在了身前,正準備迎戰。卻不料想幾聲弓弦響處,左髭丈八一頭撞下馬去,前胸處密密地被十幾支短弩箭射穿了。
原來潘鳳等數十名錦鷹衛就一直護在劉澤的身後,突然一員黃巾戰將凶神惡煞似的衝了過來,意圖不軌。這些錦鷹衛可是訓練有素,豈能讓他得手,十幾把鋼絲短弩一排齊射,左髭丈八活生生地就被射成了刺蝟。
左髭丈八至死也不明白這麼短的距離,敵人是如何射出如此密集的箭來,仰面朝地躺在地上,一付死不瞑目的樣子。劉澤本以爲可以有得一戰,過過手癮,卻不料被潘鳳等錦鷹衛搶了先。現在衝鋒陷陣有關羽張飛管亥他們,劉澤很難再有機會一展身手了。他收起劍,有點掃興地看了潘鳳一眼。
潘鳳會意,卻不卑不亢地道:“我等身系主公安危,豈能讓主公身陷險地,任何膽敢冒犯主公之人,殺無赦!”做爲侍衛,潘鳳的確是盡心盡責的,方纔的處置也是極爲恰當的,任何意圖謀害主公的行爲都要將它消滅在萌芽狀態。劉澤也不好責怪,吩咐將左髭丈八梟其首,待會送到盧植帳前請功。
張角的逃亡引發了黃巾的大潰敗,形勢在頃刻之間便逆轉了,本來還是勢均力敵的混戰情形變成了一邊倒,所有的黃巾兵潮水一樣地潰逃而去。宗員那邊的壓力大減,率烏桓騎兵在黃巾陣中橫衝直撞,肆意砍殺起來。
衝殺之間,正好撞見了劉澤,宗員大喜道:“原來是劉公子呀,先前黃巾右翼大亂之時,我還與盧公揣測,想不到竟是公子所爲,若非公子出奇兵擾敵右翼,今日勝負難料,公子此戰可是立下了頭功!”
劉澤含笑道:“宗將軍統率的騎兵所向披麾,是爲廣宗之戰的第一功臣。”
宗員呵呵笑道:“不瞞公子說,我麾下的烏桓騎兵,皆是烏桓族最精壯的勇士,其戰力可不是一般軍隊能比得了的。”
烏桓騎兵的勇悍,劉澤不是沒有耳聞,只是僱傭外族士兵,有利有弊,而往往弊端卻是大於好處的,雖然此時看不出來,但真正弊端顯露之時,卻會讓朝庭後悔不迭。
劉澤與宗員寒暄了幾句,道:“盧公何在?”
“盧公就在後面掠陣,我派人爲公子帶路。”
“不必了,在下自尋便是,黃巾大勢已去,只剩下些殘餘就勞煩宗將軍了。”
戰場上每殺一個黃巾便是一份功勞,宗員自然是滿心歡喜。
劉澤下令手下兵馬撤出戰鬥,將追擊黃巾殘餘清理戰場等諸事交給官兵,徑直去見盧植。
原本以爲要經歷一場惡戰的盧植髮現戰局居然在瞬息之間發生鉅變,黃巾軍的快速潰散使得戰鬥很快地進入了尾聲,就在他詫異之時,劉澤快馬趕到他跟前,跳下馬來,施禮道:“恩師在下,請受弟子劉澤一拜,請恕弟子戎裝在身,不能全禮。”
盧植又驚又喜,雙手相攙,道:“潤德,想不過竟然是你,幸得你率軍衝擊黃巾右翼,擾亂敵陣,才得以今日全師而勝。”
“老師過獎了,學生方臨戰場,發現大戰一觸即發,故而不及請示,率騎滋擾黃巾右翼,詣在助大軍一點微薄之力,此許微功,何足道哉。”
此時,鉅鹿太守郭典擊破左翼黃巾,至盧植軍前覆命,見劉澤一身甲冑,氣宇軒昂,暗暗稱奇,問詢道:“盧公,這位是?”
盧植微微笑道:“此乃我之學生涿郡劉澤劉潤德。”
郭典驚呼道:“原來是涿郡大興山大破黃巾的英雄劉潤德,幸會幸會。”
盧植也將郭典介紹給劉澤認識,劉澤拱手施禮,道:“久仰久仰。晚輩後生末學,在郭太守等豪傑面前,豈敢稱英雄?”
“劉公子以五百騎大破黃巾五萬,此等豪情勝蹟,天下早已是廣爲傳頌。今日同樣是五百騎,面對五十萬衆的黃巾大軍,一無懼意,果敢出擊,有如此膽略之人,若非英雄,天下誰還敢稱英雄?”郭典由衷地欽佩道。
盧植道:“郭太守,戰況如何?”郭典這纔想到他可是來回覆軍令的,忙道:“回稟盧公,卑職幸不辱命,已將圍攻我軍側後的黃巾左翼之軍擊退,斬首三千餘級,俘虜五千餘人,餘敵潰散而去。”
盧植微微頷首,道:“甚好。”
這時,各路出擊的將領紛紛至盧植軍前報捷,斬獲頗豐。宗員是最後一個到的,他的殺敵數無疑也是最高的。宗員稟報稱,黃巾大軍潰敗之後,一部分潰散四野,但黃巾軍的主力卻在張角的率領下,退守廣宗城,張角已在廣宗築高牆挖深塹,準備長期拒守。
此戰殲敵十萬餘衆,可謂是空前大勝,諸軍莫不笑逐顏開。郭典道:“此番大勝,全仗盧公指揮得當,調遣有方,卑職已略備薄酒,以示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