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仰望着天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納悶地道:“不就是幾片白雲,和西北風有半文錢的關係嗎?”
劉澤沒理他,招呼關羽管亥諸人披掛整齊,直奔東門去見皇甫嵩。
皇甫嵩剛剛指揮官兵打退了黃巾的一波進攻,見劉澤的隊伍全副武裝地趕了過來,不禁大喜,道:“潤德,看來你是帶來了好消息呀。”
劉澤點點頭道:“不錯,今夜二更時分便有西風大作,火燒長社就在今夜。”
皇甫嵩精神大振,傳令下去,衆軍立即埋鍋造飯,備齊硝石硫磺火油等引火之物,單等二更天一到,殺出城去。
小小的長社縣城居然屢攻不克,這讓穎川的渠帥波才大爲光火,更讓他鬱悶的是,人公將軍張樑出去“打獵”,至今未歸,不光是張樑不見了蹤影,就連隨行的張牛角褚燕等數千部衆竟然也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尋遍了豫州兗州也不見蹤跡。
這讓波才異常地棘手,這張樑別的本事沒有,玩女人倒是有一手,而且專挑**,這一次出去打獵,還不是去禍害良家幼女。波才雖然心裡清楚的很,但礙於他是張角的親弟弟,也不好出面干涉,此番張樑失蹤,卻讓他的頭大了,張樑真要有個好歹,張角那邊可如何交待?何況還有地公將軍張寶整天催着他出去找人,煩都煩死了。
滿天的晚霞預示着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持續地乾旱已經使附近的幾條小河幾近乾涸,十餘萬大軍的飲水都成了問題,再加上天氣炎熱,士兵們早已是疲憊不堪,如果再拿不下長社,別說官兵反攻過來,就算官兵拖下去也足以將他拖垮了。波纔料定城內的官兵處境也不好過,也是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現在比的就是最後的毅力,看誰能堅持到最後。波才暗暗地下定了決心,明日定然傾注全力展開致命一擊,若勝則可攻克長社,直搗洛陽,如不能勝,他也不再準備耗下去了,決定退兵汝南待天涼之後再行進攻。
副帥彭脫憂心沖沖,道:“天乾物燥,我軍所有糧草均堆集在大營之中,一旦官兵火攻,後果不堪設想。”
波才哈哈大笑,道:“彭副帥多慮了,官兵若敢放火,他們還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就在他倆說話之際,前營忽然騰起滾滾濃煙,有兵丁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啓稟大帥,大事不好,前營失火了。
彭脫大驚道:“什麼?可是官兵攻過來了。”
那兵丁道:“那倒不是,是前鋒營的伙伕在生火時不小心點燃了草堆。”
波才平靜地道:“慌什麼慌,傳令前鋒營全去救火。沒水?笨蛋,你們不會用沙土嗎?”
由於點燃的是一大堆乾草,火勢極大,但所幸颳得是東南小風,加上人多勢衆,沒半刻鐘的功夫,大火便被撲滅了。
波纔看了彭脫一眼,道:“咋樣?官兵若是火攻,燒死的只有他們自己。”
彭脫恍然大悟,道:“現在刮的是東南風,官兵從長社攻來,放起火的話不僅燒不着大營反而燒了他們自己,妙啊!大帥真是神機妙算。原來大帥只駐營東南未四面圍城有此深意,到是卑職愚鈍了。”
波才頗爲自得道:“依草結營本來是兵家大忌,某自幼熟讀兵書,豈能不知其中利害?爲將者,需要的是審時度勢,火攻者,需藉助風勢,沒有風這一把又如何燒得起來?”
彭脫道:“波帥大才,雖孫吳在世也定不是大帥對手。”
波才大笑道:“依草結營本是下策,若非皇甫嵩老奸巨滑,幾次暗中出兵要斷我軍糧草,我也不會將如此多的糧草屯集在大營之中。彭副帥,傳令下去,諸營今日早些歇息,養精蓄銳,明日傾主力於官兵一戰,畢其功於一役,務必要拿下長社城!”
夜幕已悄然降臨,長社城內三萬官兵已經是整裝待命,人人注視着微微向西掀動的戰旗,鴉雀無聲,當場如死一般的靜寂。朱雋有些沉不住氣了,現在的他最渴望的就是勝利,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挽回他的尊嚴,挽回他的命運,長社若真得失守,等待他的也許是放逐鄉野終老故里甚至可能是牢獄之厄,所以求勝的慾望比任何人都迫切。
朱雋低聲問劉澤:“潤德,這西北風真得能刮起來嗎?”
劉澤看看已是一更五刻了,微微一笑道:“朱將軍稍安勿躁,放心吧,這西北風肯定能來。”
就在說話的功夫,迎風飛揚的戰旗已悄然轉向了,霎時間,風聲四起,所有的戰旗迎風招展,齊齊地指向東南方。所有的人都精神大振,皇甫嵩立即下令打開城門,三萬大軍魚貫而出,一齊殺向黃巾的大營。
波才根本就沒想到官兵會來進攻,所以黃巾大營的防禦工事也就馬馬虎虎,沒有深挖壕溝,也沒有設置拒馬鹿礱,營前也就是紮了一些柵欄。憑這些粗糙的防禦工事又如何能抵擋地瞭如潮水般涌過來的官兵。衝在最前面的騎兵隊伍拋出了爪鉤,鉤住了柵欄,同時幾匹馬一齊向後退去,巨大的柵欄便轟然倒塌,隨後跟上來的步兵一聲吶喊,便衝入了不設防的黃巾大營之內。
黃巾大營立即如同炸了鍋一般,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黃巾亂成了一團,將不見兵,兵不見武器,人聲鼎沸,混亂不堪。
副渠帥彭脫今夜負責巡邏,一聽官兵前來劫營,倒也沒有慌亂,立即率領巡邏隊趕到前營。官兵夜間劫營襲寨以前也發生過多次,波才專門針對性地安排巡邏隊負責大營的安保,無論官兵從那個方向攻來,巡邏隊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趕到受襲地點,全力防護。
可這一次彭脫髮現情況有所不同,等他們結陣防護的時候,官兵沒有衝鋒,也沒有後退,前鋒的騎兵向兩邊閃了開去,露出了中間一排排的弓箭兵。此時弓箭手中的箭卻不是普通的箭,箭身上纏滿了浸過油的布條,皇甫嵩一聲令下,旁邊手持火把的士兵迅速地將弓箭兵手中帶油布的箭矢點燃,然後那一支支火箭呼嘯着從彭脫他們的頭頂上飛了過去,落在了營帳之上,乾草堆中,頓時間,烈焰熊熊,火光沖天,火借風勢,風助火威,黃巾大營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彭脫見勢不妙,立即轉身而逃了。官兵卻也未曾追趕,而是在大營之中更大範圍地放起來火了,又將硫磺硝石扔進了火海之中,一時間,烈焰騰起數丈之高,劇烈的爆炸此起彼伏,無數的黃巾兵的火海之中痛苦而無助地掙扎着,揹負着火苗瘋狂地四竄着,發出淒厲而絕望的慘叫聲,空氣中彌散着嗆人的濃煙和烤肉的味道。
三萬官兵按照預定計劃分爲十路大軍,在黃巾大營中穿插包抄,對於從火海中艱難逃生的黃巾兵而言,官兵鋒利的刀劍如同惡夢一樣,肆意地收割着他們的性命,許多人來不及抵抗便直赴黃泉路向閻王報到了。熊熊的烈焰在西北風的助威之下,從前營一直向中軍營帳蔓延過去,中軍營中堆放着更多的糧草輜重,烈火變得更加的桀驁不馴,烈焰竄起的高度竟然高達數十丈,方圓百里之內照如白晝。
波才本來早已進入夢鄉,營內的喧鬧似乎驚了他的好夢,他翻了個身子,正要斥罵,手下的親兵跑了進來驚惶失措地稟報:“大帥!大事不好,官兵殺過來了,現在已是火燒連營了。”
波才大怒道:“什麼?彭脫何在?”今夜負責巡邏的是彭脫,對於敵襲彭脫的巡邏隊應當能應付得了,爲何搞得外面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