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向趙雲指點清方向,道:“夫人已經安全了,我也隨子龍將軍回去,少主那邊尚有錦鷹衛的幾名兄弟在保護,短時間內應保無虞。”
趙雲瞧見他身上掛彩,便道:“你身上有傷,就不必前往了,保護夫人要緊。”趙雲點齊餘下的三十餘騎弓騎,快馬急弛而去。
渡船靠岸,武安國道:“追兵已至,請夫人速速上船吧。”
蔡琰搖搖頭道:“我答應過夫君,要在文津渡口等他,他沒來,我豈能獨自離去,還有微兒生死未卜,我豈可安心渡河?”
侍女凝兒一直陪在她身邊,懷抱一物長條形狀,用布包裹的嚴嚴實實,見蔡琰垂淚,上前勸慰道:“夫人就請放心吧,趙雲將軍武藝高強,定保少主和二小姐安然無恙。”
蔡琰默默地注視着絕塵而去的趙雲,手按着胸口,暗暗地祈求上天保佑。
在張飛的督導之下,渡口那邊秩序井然,雖然每次渡船的載客量減少了,但效率反倒是提高了,一天之內的渡客總量也相應的提高了,眼看着渡口這邊擁擠的人羣也變得稀疏起來,於毒等人也漸漸地鬆了一口氣。
忽然有軍士報於張飛:“三將軍,方纔見趙雲將軍引三四十騎往西而行,象是投袁紹去了。”
於毒喝斥那軍士道:“休得胡言,子龍將軍忠肝義膽,豈會投靠紹,你莫不是看錯了?”
那軍士懦懦地道:“小的親眼所在,不會看錯,趙雲將軍的確奔袁軍的方向去了。”
張飛哇呀呀大叫道:“定是他看我等勢窮力盡,反投袁紹去了,氣煞我也!來人,備馬!俺定要追上問個明白,他若真要是投敵的話,定不饒他!”
說着,張飛躍了上踢雪烏騅。提了丈八蛇矛,箭一般地飛弛而去。張飛馬快,不及一柱香的功夫,張飛便追上了趙雲的人馬。
張飛遠遠地就喊上了:“子龍!你欲何往?”
趙雲也瞧見張飛追了過來。但救少主心切,趙雲可沒功夫和他解釋,回頭喊了一句:“我有急事,容我事後再說!”仍舊策馬狂奔。
張飛一看趙雲沒搭理他,心想趙雲肯定是反了劉澤投奔袁紹去了,不禁氣惱異常,心想我哥哥如此誠心待你,你卻在危難之時棄他投敵,如此見利忘義之輩怎可輕恕,怒吼一聲。揮起丈八蛇矛,直刺趙雲的後心而去,邊刺邊喝道:“逆賊休走,吃俺一矛!”
趙雲正行間,突然後面風聲一緊。反身揮槍格住了張飛的丈八蛇矛,微微一怔,道:“三將軍,你這是何意?”
張飛怒火中燒,喝罵道:“趙雲,俺大哥平日待你如何,爲何你在此危難之際舍他而去反投袁紹?”
趙雲一聽他誤會了。不禁哭笑不得,只得道:“主公待雲恩重如山,雲如何肯棄主公?只是方纔潘鳳保護夫人過來,言少主與二小姐陷於亂軍之中,雲急着趕去救少主,如何是去投敵?”
張飛這才明白是冤枉了趙雲。倒有些不好意思,道:“看來是俺莽撞了,錯怪了子龍,回頭俺給你賠罪便是。”
“這點小事算啥,三將軍。雲救少主心切,就不多說了,告辭!”
“俺和你一塊去!”
“不必了,少主的事我一人去即可,三將軍,主公還未突然圍出來,你速速接去應他纔是!”
張飛一拍腦袋,纔想起劉澤還沒回來,匆匆地與趙雲分別,去尋劉澤去了。
趙雲也顧不上其它,縱馬向前飛馳。
一路上難民無數,哭聲遍野,袁兵則是乘機大肆劫掠,殺人越貨。趙雲一路與袁兵交戰,斬敵無數,一路打聽少主下落,不覺已是紅日西沉,天色將暮。趙雲白衣白甲此時已經是浴滿了鮮血,回頭視之,身邊已無一名隨從,夜風吹來,帶着絲絲透骨涼氣,趙雲心內如焚,掛念少主安危,一無所懼,縱馬向前。
前面傳來兵器相撞的聲音,藉着慘淡月光,趙雲看到一名錦衣男子在與袁兵數十人交戰,袁兵爲首的是一將官,正指揮兵卒圍攻那錦衣男子,錦衣男子倒也十分地兇悍,身上多處掛彩,依然竭力死戰,連着砍翻了幾名袁兵,但身上卻也被袁兵的長槍刺傷好幾處。
趙雲拍馬而至,一槍便將那袁將挑落馬下,餘者四散而去。趙雲跳下馬,扶住那搖搖欲墜的錦衣男子,急切地道:“這位兄弟,你可是錦鷹衛的人嗎,知道少主的下落否?”
錦衣男子一口氣鬆了下來,卻也再難堅持,拼盡全力指着東面的方向道:“我們幾個弟兄都陣亡了……少主和二小姐向東……向東去了……快去救他們……”說罷,氣絕身亡,但他的眼睛卻瞪得直直的。
趙雲輕嘆一聲,將他的眼簾合上,輕輕地將他送倒在地,不敢再耽擱,上馬向東急行。
行不出二里,卻見一羣百姓蓬頭垢面倉皇而逃。趙雲追至近前,聞有嬰兒的啼哭之聲,急切地問道:“蔡二小姐在嗎?”
蔡琴抱着微兒被亂軍衝散之後,和蔡琰失去了聯繫,身邊也僅剩下五六名錦鷹衛保護。親衛們浴血奮戰,卻是寡不敵衆,邊走邊退,戰至天黑時分,親衛們皆全部殉職了,蔡琴只得棄了車駕,抱了微兒,跟隨着百姓逃亡。微兒一天未吃奶,此時想必飢餓了,啼哭不止,蔡琴生怕他的哭聲會引來袁兵,連拍帶哄,但效果甚微,孩子哭聲依舊。
就在蔡琴左右爲難之際,聽得有人喊她,擡頭一看,卻是趙雲尋來,不禁喜極而泣,喊道:“子龍將軍,我在這兒!”
趙雲跳下馬,道:“太好了,終於找到二小姐了,少主可好?”
蔡琴抱着起微兒,道:“微兒可是餓了,啼哭不止,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雲接過孩子,環視左右,也犯了愁,兵荒馬亂的,這會兒去那兒給他找奶吃。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血流不止,趙雲忽然心生一計,將傷口放在了微兒的嘴邊,小傢伙也餓極了,不再哭鬧,吸吮起來,吮了半天,估計也是累了,沉沉地睡了過去。趙雲不敢遲延,解開鎧甲,將微兒放在懷中綁定,將護心鏡掩上,翻身上馬,向蔡琴伸手道:“二小姐,快快上馬吧!”
蔡琴遲疑了一下,道:“子龍將軍保護少主走便是,休要管我了。”現在只有一匹馬,兩人共乘一騎的話豈不拖累了趙雲,一旦有敵人攔路,趙雲又如何施展得開。
趙雲急道:“追兵將至,二小姐快快上馬,不可遲延!夫人有令,無論如何也要保少主和二小姐回去!”
蔡琴只得上馬,坐在了趙雲的身後,趙雲解開系甲絲絛,繞過蔡琴的後腰,環了一圈,在自己腰間打了個死結,把自己和蔡琴綁在了一起,只要自己不落馬,蔡琴決計掉不上去。
“抱緊了,小心路上顛簸!”趙雲吩咐了一聲,白龍馬一聲嘶鳴,四蹄如飛,向東急弛而去。
蔡琴還從來沒有騎過馬,不禁嚇得花容失色,雙臂緊緊地摟在趙雲的腰間,說什麼也不敢輕開。馳出幾裡之後,蔡琴也習慣了馬背的顛簸,被趙雲緊緊地縛在身後,蔡琴就算想挪開都不行了。這麼近短離地和一個男子接觸,蔡琴可是平生頭一遭,而且還是緊緊地抱着這個男子的腰背,念及此處,蔡琴粉白的臉頰變得通紅起來,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幸好是大半夜,月黑風高,趙雲又是背對着她,自然瞧不見她的臉色變化。
這讓蔡琴到是心安不少,她平復了一下狂跳的心,忽然感覺到趙雲那寬闊的脊背是那樣的厚實,這一日她身在亂兵之中,驚惶失措,就如同驚滔駭浪中的一葉浮萍,隨波逐流,也不知道何時將會覆滅。而此時此刻,趙雲擋在她的身前,偉岸地就如同是一座山一道樑,讓她感覺到好溫暖好安全,這完全是一種異樣的情懷,如撞鹿一般衝擊着她的心田,讓她生出無限的瑕想,希望而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到頭,她永遠都不要鬆手。
趙雲卻沒有她一般心思,在趙雲的眼中,戰場之中沒有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有的只是敵人和戰友,他策馬狂奔,緊攥着鋼槍,全神貫注地盯着前方。
行不出多遠,前面火把照耀,一枝人馬攔住去路,卻是淳于瓊的從弟淳于策。他正縱兵劫掠百姓,卻見一騎直馳而來,當下喝道:“來者何人?”
趙雲也不答話,舉槍將馬前的兩名小兵給挑飛了。淳于策這才發現趙雲背後竟然縛着一個女子,在火把照耀之下,淳于策看得分明,那女子雖然髮髻散亂衣衫不整,卻也難掩天姿國色。
淳于策是有名的色中餓鬼,今日在亂軍之中,也劫了好幾個少女,不過卻是姿色平平,一看蔡琴的模樣,他的骨頭都快酥了。
“哎喲,兄弟,想必你也是同道中人,這樣吧,老哥也不爲難你,只要你放下背後的女子或者讓老哥樂呵樂呵,老哥就放你一條生路!”淳于策把趙雲也當做了擄掠婦女的同好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