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劉澤有些擔憂的就是那個駐守在開陽的騎都尉臧霸。臧霸字宣高,泰山郡人,初隨陶謙破黃巾封騎都尉,自立於開陽。曹操破呂布之後降曹,封琅琊相,後立戰功官至鎮東將軍,死諡威侯。史書上記載的就這麼多,但在曹魏名將濟濟一堂中能做到鎮東將軍,可見這個臧霸也決不是泛泛之輩。
陳登一提起臧霸倒是大吐苦水:“臧霸起於泰山,少有孝烈之名,陶公初領徐州之時,破黃巾有功,被封爲騎都尉,擁兵萬餘,割據開陽,從此聽調不聽宣,不再遵從陶使君的命令。此人打仗到是一把好手,曹操兵犯徐州,諸城皆破,獨開陽有臧霸鎮守而沒有淪陷。不過性格桀驁不馴,陶使君幾度見召,都以琅琊匪患未平爲藉口拒不來郯。此番陶公病逝,諸郡太守官吏皆來奔喪,唯獨臧霸僅派使者弔唁,其狂傲可見一斑。”
劉澤看着地圖道:“徐州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唯有琅琊郡地勢險要,乃從青州南下徐州的必經之地,琅琊若失,徐州便再無屏障。臧霸割據開陽,乃是徐州之心腹大患,若不圖之,徐州危矣。”
陳登憂心沖沖地道:“主公所言極是,只是臧霸割據已久,漸成氣候,主公初定徐州,切不可妄動刀兵。”
“誰說解決掉臧霸非得動用武力?”劉澤笑着道。
“主公的意思是?”陳登疑惑不解,想當初陶謙爲了解決臧霸的問題是煞費苦心也沒奏效,難道劉澤初來就有好辦法?
“臧霸只是琅琊的一個都尉,琅琊國的國相不是蕭建嗎?”臧霸的問題肯定是要解決的,劉澤絕不能容許出現國中之國的情形,不過處理臧霸還是需要動點心思纔是,用武力蠻幹肯定不是上策,琅琊國的事劉澤還有一些疑問。
陳登嘆了一口氣道:“主公有所不知,琅琊國相蕭建本治於莒縣。臧霸割據開陽之後,以武力脅迫的方式,令諸縣皆臣服於開陽,琅琊國的大小事務皆決於臧霸。蕭建在莒縣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一氣之下,便告病回了郯城,再沒去莒縣。”
劉澤一揚眉毛,道:“蕭建爲人如何?”
提起這個,陳登便侃侃而談:“主公初領徐州,須知這徐州有六大家族,郯城蕭家便是其中之一。另外五家便是東海的糜家、王家、呂家和彭城的張家,廣陵的張家。彭城張家在曹操屠城之前便已全家遷往江東,而廣陵的張家則是更早之時因孫策招攬張紘爲陶公所忌而舉家遷往江東。如今徐州只剩四大家族。且俱在首府東海。四大家族財雄勢大,勢力盤根錯節,其中尤以糜家爲巨,家世豪富,有億貫之財。光家兵奴僕就有萬人之多,徐州商賈坊肆,無出其右。陶公在世之時,對這四大世家便頗多倚重,主公若要坐穩徐州,恐怕也斷不能少了他們的支持。”
劉澤微微一笑道:“你們下邳陳家難不成還不能與他們比肩?”
陳登略有愧色地道:“我們陳家雖有士家之名,卻落魄已久。恐怕與寒門也相差無已了。”
劉澤這才恍然,陳家的發跡那是陳登在做了廣陵太守之後的事,怪不得先前陳登只是做了個典農校尉的官,不是世家豪族如何能得到陶謙的重用,也難怪陳登會有投效明主的打算,漢代是一個極重出身的時代。世家豪族的子弟遠比寒門名士升遷快得多。
這時,親衛過來稟報:“啓稟主公,兩位夫人的車駕已至門外。”
徐州安頓下來之後,劉澤便命潘鳳將兩位夫人從小沛接了過來,想不到潘鳳倒是神速。大清早的便趕到了郯城,想必是連夜趕的路。
陳登起身告退,劉澤擺擺手道:“元龍不必急着回去,今日已召衆僚屬在大堂議事,你先去大堂候着吧,我稍後就到。”陳登稱諾,躬身告退。
劉澤也起身往後門走去。州牧府前堂後府,前面三進是辦公的地方,後面三進方是府邸住宅,雖比不得原先的州牧府寬敞,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後面還有一座花園,環境幽致。蔡琰和甘萍的車駕自然走不得前堂大門,停在後門裡面。
“二位夫人一路辛苦了。”劉澤看到剛剛下車的蔡琰和甘萍,含笑着迎了上去。
蔡琰和甘萍則是趕忙施禮,劉澤一手拉了一個,笑道:“早就跟你們說過,這些俗禮就免了吧。微兒呢?”
“微兒一路勞累,這回兒睡得正香,我讓他待會兒再下車。”蔡琰解釋道。
劉澤含笑道:“好,就讓他多睡會吧,我帶你們去房間看看。”
兩位夫人的居室劉澤早已派人收拾妥當,劉澤知道蔡琰不喜奢華,居室佈置的清新淡雅,書架之上,擺放着蔡琰最喜歡看的書籍典冊。甘萍的房間佈置的也是一般無二,只是少了幾本書籍,多放了幾盆甘萍喜歡的花草。
蔡琰和甘萍見了都很喜歡,連聲稱謝:“有勞夫君費心了。”
劉澤嘿嘿一笑道:“好了,房間你們都看過了,滿意就好。本夫君今日還有公務在身,就不能陪二位夫人了,至於晚上睡在何處呢,這倒是個問題?要不二位夫人猜拳怎樣?”
甘萍拿着繡帕掩了口鼻,羞澀地一笑。蔡琰卻是扳起了面容,哼了一聲道:“我們姐妹倆一路舟車勞頓,纔沒有工夫服侍你,今晚你且到書房睡吧。”
劉澤大聲嘆息着走開了,邊走邊道:“唉,看來這齊人之福,難享矣!”
甘萍急急地道:“姐姐,這樣不太好吧。”
蔡琰含笑道:“我的傻妹妹,你放心好了,你這夫君呀,最是厚顏無恥了,你不讓他來,半夜也要悄悄地爬進你的被窩的。噢,一宿未眠,我倒是真困了,妹妹也歇息一會兒吧,午飯時我會差人來喚你的。”
甘萍含羞地應了,自去榻上休息。榻上鋪的蓋的,全是絮着厚厚的棉花,暖和而舒適,蜀錦的緞面散發着淡淡薰香的味道。甘萍和衣躺在柔軟的榻上,那種家的溫馨的感覺的襲上心來,讓她四肢百骸,無不舒坦。曾幾何時,她住在陶府之中,雖然極盡奢華,但她從來沒有把那兒當成過家,她有陶家就是一個過客而已。但她現在的感覺完全不同,讓她依戀,讓她癡迷,家,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地方,真實而又虛幻,讓她沉醉其間,不可自撥。
嗅着淡淡的馨香,甘萍很快地進入了甜蜜的夢鄉。恍惚之中,似乎侍女在喊她。她便醒了過來,果然侍女告訴她門外有人求見。
“是誰呀?”甘萍睡意未消,打着哈欠問道。
侍女道:“他沒報姓名,只說是夫人故交。”
甘萍疑惑重重,起身來到後堂。後堂之上,一個儒生打扮的文士長身而立,顧盼左右,甘萍站在他的身後,更感莫名其妙,自己從來沒有與任何男子有過交往,他怎麼能說是自己的故交?
“這位公子,您是?”
那文士回過頭,嘻嘻一笑道:“甘小姐,這才幾日不見,你就把我給忘了?”
甘萍捂着胸口,長吁了一口氣,嗔道:“糜蘭,最是你搞怪,偏生要穿男人的衣服嚇我。”糜蘭是甘萍的閨蜜,也是徐州別駕從事糜竺的妹妹。
糜蘭揮動着士子服寬大的袍袖,咯咯地笑道:“穿男人的衣服不是方便點麼,聽說你回了郯城,特地過來看你,怎麼樣,我算是你最要好的姐妹了吧?”
“你一定是揹着你兄長偷偷跑出來的吧?”
“算你猜着了,哎,我是苦命呀,被兩個哥哥關在家裡,說什麼亂世不太平,不讓我隨便出門,悶也悶死了,正好今天他們都不在家,我便悄悄地溜出來了。”糜蘭長吁短嘆一通,看着周圍侍僕環立,想說幾句體己的話也不成,便道:“怎麼?來了你家也不請我到你的房間坐坐。”
雖然外人是不能到主人的房間,但甘萍和糜竺從小就是最要好的閨蜜,親密無間,她當然不能拒絕糜蘭的要求了,隨即將糜蘭領到了她的房間。
一進屋,糜蘭就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房間內的陳設,半響之後,不禁幽幽一嘆道:“到底是給人家做妾室的,終究是不能跟大房相比。”
甘萍微微一怔,知道糜蘭會錯意了,含笑道:“你且不知,夫人房裡的陳設,與這兒一般無二,唯多幾本書而已。”
這回倒是糜蘭吃驚了,再次端詳房內的陳設,的確沒有什麼奢華擺設,雖然糜蘭也覺得這房間佈置的很好,清新雅緻,別具一格,但她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按理說你家老爺也是身爲州牧,爲何如此樸素?”
甘萍溫柔地笑道:“誰能和你們糜家比,鋪金嵌玉,極致奢華。其實我這兒挺好的,很淡雅,也很舒適,我很喜歡,真的。”
糜蘭圍着甘萍轉了兩圈,將她周身端詳了個究竟,甘萍盤着雲髻,純衣纁袡,完全是一付貴婦人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