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建卻是古井無波,平靜地端起茶碗微呷了一口,悠然地道:“蕭某既然敢來,就會不吝惜這顆項上人頭,如果蕭某的人頭能讓曹將軍加官晉爵,盡享榮華富貴,蕭某自當是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
曹豹冷冷地注視着,一言不發,不過卻站在原地沒有其他舉動。
“噢,蕭某忘了,曹將軍已經是校尉的位子,加官晉爵的話,只能是去當州牧了,可惜就算曹將軍再立奇功,劉澤恐怕也捨不得將州牧的位子拱手相讓。蕭某不爲自己的人頭惋惜,只是惋惜曹將軍功蓋徐州卻不得重用,居其位卻難謀其事,只怕將來的下場也未必能好於蕭某。”
他的一句話算是戳到曹豹的心窩裡了,曹豹悶聲不哼坐了下來,拱手粗聲道:“適才言語多有得罪,請蕭國相見諒。”
蕭建微微一笑道:“將軍處境蕭某看得明白,將軍亦同樣心知肚明,某有一策,足可以改變將軍之窘境。”
曹豹微微一怔,道:“公有何策?”
“徐州原本乃是陶家的徐州,劉澤蠱惑公聽,巧取豪奪,徐州陶公舊部,多有不服,帳前都尉曹宏等一幫老臣已經決意奉陶家二公子陶應爲新的徐州之主,剋日起事,定可驅逐劉澤,還政於陶氏。曹將軍乃是陶公舊將,陶公在世之日,對將軍頗多器重,將軍爲何不念陶公舊恩,不體恤陶家孤兒寡母任人欺凌?將軍若肯相助陶二公子復位,便爲肱股之臣,事成之後,將軍便是中興陶氏的第一功臣,位高權重,盡享富貴。”蕭建連說邊看着曹豹的神色,察言觀色可是他的拿手好戲。
“陶公待曹某恩重如山,曹某豈有不報之心。只是陶二公子生性紈絝,恐難當大任。”曹豹的眉頭緊皺,似乎有些心動。但似乎還是下不了決心。
蕭建大笑道:“曹將軍豈不聞弱主強臣的道理?二公子闇弱,才需要象曹將軍這樣的棟樑之臣來輔佐,劉澤倒是悍主,曹將軍可有用武之地否?”
曹豹沉吟半響,道:“劉澤之位授之於陶公,又得朝庭敕命,如果起事。那便是謀逆,罪當誅滅九族。蕭國相可曾想好此中厲害了?”
蕭建不以爲然地道:“富貴歷來險中求,成大事者何需惜身,曹將軍也是戎馬倥傯征戰疆場多年的老將,如果曹將軍只願苟延殘喘伏首乞命老死於牀弟之間,那就當蕭某沒有來過,將軍也沒有聽過這番言語。”
曹豹眉頭緊鎖,半響無言,最後道:“此事重大,容某仔細想想。”
“當然。當然,此事也不急在一時,在下也無逼迫將軍之意,將軍若有意的話,可以來福滿樓找我,蕭某靜候將軍音訊。告辭。”說罷,蕭建拱手而去。
曹豹在堂上佇立良久。心潮如涌,正如蕭建所說的,曹豹方值壯年,可不想着乞閒養老終於牀弟之間,他是一名武將,寧可轟轟烈烈馬革裹屍。也不願窩窩囊囊地苟活於世。
他撥出了自己的佩劍,劍鋒永遠都是打磨地異常鋒利,劍身明晃晃的,映照出曹豹有着斑駁刀痕的臉,看着劍鋒的寒芒,曹豹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劉澤糾結了幾天,終於還是跟蔡琰說了糜家的事。徐州的局勢已經不容許劉澤再等下去。種種跡象表明,徐州將會經歷一場風暴,各個反對的力量正在凝結,徐州上空陰雲密佈,一場疾風暴雨已經是勢不可擋,而解開這一個死結必須要出奇制勝,劉澤站在風口浪尖,他的決定將會左右徐州的明天。
“夫君已經想好要納糜氏爲妾了?”蔡琰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瀾。
劉澤的臉色帶着深深歉意,沉聲道:“琰兒,真的很抱歉,曾幾何時,我答應過和你長相廝守,不離不棄,全心全意地待你,但事於願違,我不但納了甘萍,今天還要接受糜蘭,一再違背自己的誓言,琰兒,非常的抱歉。”
蔡琰輕輕地一笑道:“上次在小沛納萍兒妹妹之時,夫君死活不同意,還是我苦口婆心地才勸說你同意了的。今天夫君不再靠別人的勸說自己就已經拿主意了,說明在感情上夫君已經變得理智了。夫君不必跟琰兒道歉,琰兒更加明白什麼叫大局爲重,夫君所有的決定,只要是有利於前途大業的,琰兒都會義無反顧地支持。琰兒還是那句話,只有夫君心中有琰兒,那就足夠了。”
劉澤緊緊地握住愛妻的手,道:“琰兒,謝謝,謝謝你的寬容,謝謝你的大度,此生得妻如此,該是我劉澤三生修來的福份。”
蔡琰抿嘴一笑道:“夫君,別誇我了,其實我也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有小氣妒忌的一面,坦白的講,你要娶的這個糜蘭,我真的不太喜歡。”
“你認識她?”劉澤微微地一怔。
蔡琰點點頭道:“她是萍兒妹妹的閨中姐妹,曾來過咱們家。長得很漂亮,不過很膚淺,甚至在她身上,能看到我當年的影子,喜歡穿男裝,喜歡上街亂逛,任性刁蠻甚至有些不講道理,和溫婉嫺淑儀容端莊的萍兒比起來,她很難算得是一位好夫人。不過夫君既然已經決定要娶她了,這些就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幫助夫君渡過這次的難關,我會接納她的。”
劉澤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糜蘭是何模樣是何性格,他一點都不知道,蔡琰的眼光很毒,看人極準,不過劉澤現在可顧不上考慮這些,男主外女主內,後院的事自然有蔡琰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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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還真不瞭解,不過琰兒你都說了,她和你當年的性格有相似的地方,你不也是一樣變了很多嗎?人總是會變的,是會成熟的,也許她過門之後也會變的不一樣呢,還有在我兩位溫柔賢惠的夫人耳薰目染言傳身教之下,她就是不想改變都難。”
蔡琰揶揄一笑道:“都說男人見異思遷容易變心,這蘭兒妹妹還未過門呢夫君就給她說上好話了,看來此話倒是一點也不假。”
劉澤大囧,道:“冤枉吶夫人,我不也是爲咱家的後院和諧安寧考慮嗎?”
蔡琰推了他一把道:“臉紅什麼,我不過是逗你呢。你不要去二堂議事嗎,快走吧,別讓文和先生他們久等了。”
劉澤也顧不上和蔡琰調笑,趕到了二堂,賈詡、關羽、徐庶、陳登、潘鳳都來了,見劉澤過來,一齊施禮。劉澤在會議桌的前端就坐,賈詡等人分左右而坐。在二堂議事的都是劉澤的心腹之人,劉澤也就安排了長長的會議桌和椅子就坐,大堂之上,無論會客還是議事,還都是用的是几案和席子。賈詡等人倒是習慣了,唯獨陳登坐上這椅子還有些侷促不安。
簡單的幾句開場白之後,潘鳳立即稟報道:“啓稟主公,錦鷹衛經過多方偵察,基本已經確定蕭家的福滿樓酒店是他們聚集的巢穴,酒樓的一層二層普通客人都可以涉足,但三層由蕭家的家丁嚴密把守,一般人根本無法進去。屬下也試圖派人打入酒樓內部,但蕭建防備很嚴,酒樓的夥計皆是蕭家的家奴,根本就不招納外人當夥計。屬下已經派人十二個時辰嚴密監控出入酒樓三層的人,這段時間來,他們聚會碰頭的頻率越來越高,應該是密謀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且屬下預估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形,很可能就要進入實施的階段。這是頻繁進入酒樓三層人員的名單——”
潘鳳將一張紙遞到了劉澤的面前,劉澤看了一下,名單上寫着六個人的名字,蕭建、呂揚、王俊、曹宏、陶應、曹豹,他點點頭,將紙遞給賈詡一一傳閱。
“曹豹是最後一個加入其中的,不過這幾日他去福滿樓最爲頻繁,每次滯留的時間最長,有兩次是和幾個人同時會面,不過大多數都是和蕭建單獨會面。屬下同時監控了徐州四大家族和曹宏、曹豹軍營,糜家尚無動靜,顯然並沒有和他們結成一夥。蕭王呂三家均已是暗中秘密準備軍械,集結家兵。城內的丹陽軍營和城外的曹豹軍營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外表看不出有什麼異動。”
劉澤點點頭,曹宏、曹豹均是領兵多年的老手,就算是有所異動也決不會讓人有所察覺,但他們麾下皆是久戰之士,只要一聲令下,隨時就可以完成集結,進入戰鬥狀態,這些兵士遠比那些三大家族磨刀霍霍的家兵更爲可怕。
關羽沉聲道:“一羣烏合之衆而已,大哥下令吧,從小沛調過一萬人馬來,須臾即可滅了他們!”
徐庶立即道:“二爺不可,此乃非常時期,一旦從小沛調兵,必然會打草驚蛇,逼他們提前叛亂,目前徐州城內敵衆我寡,不可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