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枚陶彈擊中的是蒙衝艦的艦首和艦尾,劇烈的爆炸很快就將這艘戰船炸得四分五裂,船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前艙部位被炸出了一個大洞,江水洶涌而入,船頭很快地就向江底沉去。
劉琦被嚇得呆若木雞面色慘白如紙,全然不知如何應對,倒是王威雖慌不亂,一看情勢危急,衝着艙板狠狠地踹了幾腳,拆下一塊木板來,遞給了劉琦,急切地道:“公子快跳船逃生吧。”
劉琦那裡經過如此的陣仗,眼看船就要沉了,可要他的抱着一塊木板去逃生,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不禁是手足無措,倉皇地連連搖頭。
王威知道船整體沉沒之時,會產生巨大的漩渦,船上的人和水中周圍的人都會被吸到漩渦之中,現在戰船正在快速地下沉,多耽擱一息的時間,就多一份生命危險,王威也顧不上和劉琦再解釋了,強行地將木板塞入了劉琦的懷中,大叫一聲:“公子,抱緊了!”一把就將劉琦推入了漢水中。
“撲通”一聲,劉琦跌入了江中,所幸那塊木板甚大,只是略微地沉下去一點,很快就又浮到了水面上,劉琦嚇得魂不附體,不過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地攀住木板不敢鬆手,漢水流速很快,不過片刻功夫,劉琦已經是順流而下,漂出了十餘丈遠。
王威一直注視着劉琦,看着他已經逃開了沉船的漩渦範圍,這才略略心安,不過在茫茫大江之上,到處都是半沉的被烈火吞噬的戰船,劉琦能否逃出生天,王威就不敢保證了,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戰船的下沉速度越來越快,王威的雙腳都已經沒入了水中,王威倒沒有太慌張,他自幼在江邊長大。頗識水性,眼看着戰船即將沉沒,他從容地脫掉了身上的盔甲,一旦落入水中,這身盔甲就真的成了累贅。等他脫完盔甲,江水已淹到了腰間,並且快速地向胸口方向上升。王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着戰船一同沉到了江裡。
水底亂流縱橫。王威擺動雙腿,身體快速地上浮,很快就衝出了水面。一條小型的戰船從他的身邊駛過,船上的水兵七手八腳地將王威拉了上來。王威吐掉了口中的水草,氣喘吁吁地指着下游的方向,急切地道:“快——快去救公子——”
那些水兵舉目望去,茫茫的江面上,一片狼跡,哪裡有劉琦的身影。
當劉琦率領着百餘條戰船衝鋒在前的時候。蔡瑁的旗艦在衆多戰船的護衛之下,不緊不慢地航行在後面,與劉琦的船隊保持着十里左右的距離。劉琦的船隊遭到徐州軍投石車的攻擊之後,戰報很快地就傳到了蔡瑁這兒,蔡瑁大爲吃驚,他經營水軍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可以使用投石車攻擊水上戰船的。岸上部隊,充其量也只能使用弓箭對水軍進行攻擊,而且距離有限,只有戰船接近岸邊的時候弓箭方爲有效,一旦戰船駛離岸邊,岸上的陸軍再驍勇。對水軍也是無可奈何的。水軍和陸軍,那完全是兩個挨不着的兵種,沒想過詭計多端的劉澤居然會使用投石車攻擊戰船,而且擁有着覆蓋整個漢水的能力,如此看來,荊州水軍在漢水上的優勢將不復存在,一旦浮橋建成。徐州的步騎精銳跨過漢水,襄陽就真得要守不住了。
前面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劉琦所率的百餘條戰船在徐州軍的打擊之下,損失慘重。有部將建議蔡瑁立刻派船前去救援,蔡瑁把眼一瞪,叱道:“前面的戰船抵擋不了,難道本督的船是鐵做的嗎?傳我軍令,船隊停錨,探明前面情況之後,再行進軍!”
幾艘巡邏的快船很快地去而復返,帶回來的消息幾乎讓所有的人都驚天動地呆了,前鋒一百條戰船,在徐州軍威力巨大的“炸彈”打擊之下,十之七八的船都被擊沉了,漢水中浮屍塞江,其狀慘不忍睹,公子劉琦所乘的指揮艦也被擊沉,水軍校尉王威被救起,但公子劉琦卻不知所蹤。
衆將面面相覷,劉琦可是劉表的公子,倘若有什麼不測,如何向劉表交待。蔡瑁倒是不動聲色,嘴角掛着一個令人不易察覺的獰笑。
突然,有一名軍士在外面高聲地喊道:“快看,那不是大公子嗎?”
衆將一齊都撲過了樓船的舷邊,江面之上不斷有浮屍漂了過來,夾雜在浮屍之中,有一塊木板在江中半沉半浮,一人半伏在木板之上,似乎還有活動掙扎的跡象,隔着這麼遠,原本是看不清劉琦的面容的,但劉琦那一身錦衣華服在整個水軍之中也是獨一無二的,所以那名叫喊的軍士纔會一眼認出是劉琦來。
“叭!”一記耳光,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那名軍士的臉上,蔡瑁慍怒着道:“既然不是大公子,你在此大呼小叫什麼?如此惑亂軍心,理當軍法從事!”
兩名親兵上前扭住了那名軍士的胳膊,拖了下去,一刀斬其首級,將死屍推入江中。
衆將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蔡瑁虛指江面,呵呵一笑道:“老夫所視之處,江上一片浮屍,絕無半個活口,不知是那名軍士眼花了,還是老夫眼花了?”
船上衆將皆都是蔡瑁的親信,就算不是蔡瑁的直系,也是和蔡家沾邊帶故的,一聽蔡瑁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瞭,那裡還敢再拂蔡瑁的意,有人連聲道:“蔡都督慧眼如炬,豈能錯看?某等也是看江中全是死屍,別無一個活口。”
蔡瑁拈鬚道:“速派人前往沉船之處,尋覓大公子蹤跡,生要見人,活要見屍,無論如何,我也得向主公有所交待纔是。”
如此刻舟求劍,當真是令人匪意所思,但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敢提出反對意見,衆人皆是稱諾,立即派出兩艘快船,向前方沉船的位置急駛而去,劉琦此時就在江中掙扎着,用微弱的聲音呼喊着,但兩艘快船上的水兵視而不見,飛馳而去。
劉琦絕望了,在水中游了很久,他已經是精疲力竭,緊握着木板的手漸漸地麻木了,他再也支撐不下去了,終於鬆開了雙手,任由木板漂出去,他無助地向旗艦伸出了手,嘶聲竭力地喊道:“救命——救命啊——”
船上人影幢幢,但似乎個個都是睜眼瞎,視而不見。一個浪頭打來,劉琦便再也沒了蹤影。
趙雲緊攥了拳頭,看着一枚枚的陶彈擊中了荊州的戰船,落地開花,不禁是興奮不已,這些陶彈太給力,威力一點也不比重型石彈,而且射的距離比重型石彈要遠超數倍,徐州軍擁有如此的利器,看似天塹一般的漢水渡之輕而易舉了。
趙雲在芒碭山呆的時間不算短,那時的火藥工坊便設在芒碭山,趙雲一看到陶彈落地之後的爆炸火光,立刻就明白了原來陶彈之中,裝填的竟然是黑色火藥,怪不得能擁有如此之大的威力。以前的黑色火藥都是應用在挖山採礦之中,即定點埋放點燃,其爆炸威力是驚天動地,後來馬鈞把黑色火藥應用到了槍械上,發明了馬氏火槍,但似乎並沒有大規模的應用,只是在劉澤的親衛部隊之中裝備了一個火槍營。此次將黑色火藥填裝在中空的陶彈之中並由投石車發射出去,首開黑色火藥應用到實戰的先河,而且初一亮相,就大放異彩,全殲荊州前鋒水軍,讓人歎爲觀止。
“馬德衡真神匠也!”趙雲對馬鈞是佩服之至。
劉澤微微一笑,馬鈞此時正在研製火炮,等火炮橫空出世之時,那纔是真正石破天驚之時,這些陶製炸彈,不過是些毛毛雨,不過正是憑藉着這些陶製炸彈,讓本來渡江無望的徐州步騎天塹變通途,此役徐州軍兵不血刃,全殲了荊州水軍近百艘的戰船,馬鈞的確是功不可沒。
“傳我之令,馬鈞爵升一等,賜黃金百斤,蜀錦百匹,以表其功!”
馬鈞原來的爵位是三等伯爵,此時晉爵一等,就成了二等伯爵。公侯伯子男五等十五級的爵位,每一級的晉升,都得有大量功勳纔可以晉爵,不過在場諸人沒有一個不服氣的,馬鈞的發明創造,讓原來是旱鴨子的北方步騎可以昂首闊步地越過漢水,直取襄陽,試問在場諸將誰可以做得到?更不說憑藉着馬鈞的發明,打得荊州水軍全無還手之力,從此世上再也沒有敢說陸軍一到水上遇見水軍就慫了。
“啓稟主公,浮橋已經造好了,請主公移駕過江。”中軍官上前稟報。
在激烈的戰鬥之餘,舟橋營並沒有停止作業,而是爭分奪秒地搶建浮橋,那邊江面上硝煙還未散盡,這邊的浮橋業已峻工了。
“過江!”劉澤興致勃勃地對諸將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