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榮到達營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諸葛亮,身爲軍師,諸葛亮自然是庶務繁忙,營內大小諸事他都要一一過問,事無鉅細,見徐榮急匆匆前來,便問何事。
徐榮拱手施禮,稟道:“末將擒獲司馬懿,正欲帶去見主公。”
諸葛亮打量了一下徐榮身後的司馬懿,見司馬懿鬚髮皆被燒燎,披風也燒得只剩半截,一臉狼狽之色,被繩索緊緊地捆着。諸葛亮微微一笑道:“久聞司馬仲達之名,今日始得相見,幸會幸會。”
司馬懿看了一眼羽扇倫巾的諸葛亮,冷笑一聲道:“某既爲階下囚,殺剮存留悉聽尊便。”
徐榮正欲斥責他,諸葛亮呵呵一笑,伸出羽扇將他一攔,衝着司馬懿道:“英雄豈可以一時成敗論之。亮慕公之名久矣,公乃漢室重臣之後,世代忠良,曹操篡漢之心久矣,公緣何要爲虎作倀,自毀清譽?如今靖王討賊伐逆,興復漢室,行的是堂堂正義之師,公何不棄暗投明,匡扶漢室?”
司馬懿愀然作聲,沉默不語。
諸葛亮也沒有再相逼,示意徐榮帶司馬懿去見劉澤。
進得王帳,劉澤正在那兒批閱文書,徐榮上前拱手道:“啓稟主公,司馬懿已被末將擒獲,已帶至帳下。”
劉澤擱下筆,道:“噢,帶上來吧。”
須臾,司馬懿被帶到帳內,劉澤即命鬆綁。司馬懿斜睨了劉澤一眼,傲不爲禮,沉默不言。
徐榮怒道:“大膽。靖王帳前,也容得你如此猖狂?”
劉澤擺擺手,示意徐榮退下,微微一笑道:“司馬都督恐怕是心生不服了?”
司馬懿冷笑一聲道:“某不過是一時不慎,中爾詭計,才失手遭擒,倘若某以正道迎之。隴西之地,恐怕也容不得閣下染指半寸!就算某今日死於此處。只怕閣下也未必能稱心如意!”
劉澤突地臉色一沉,道:“勝就是勝,敗就是敗,兵者詭道也。你熟讀兵書,不會連這句話也不知道吧?既然你心生不服,那我便放你回去,再決雌雄如何?”
“此話當真?”司馬懿疑惑地看着劉澤。
劉澤哈哈大笑,冷聲道:“當然是假的!司馬懿,象你這樣的對手,的確夠難纏,你以爲本王真的還會再給你機會嗎?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的腳既然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再想退回去,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司馬懿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他明白,這是劉澤在有意戲耍於他,不過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身爲階下囚的他自然沒有反抗的餘地。“懿之生死決於閣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劉澤臉色恢復了平靜,揮手道:“將司馬懿推出轅門。斬首示衆!”
徐榮微微一怔,劉澤的決定顯然出乎他的意料。除了呂布之外,劉澤從來沒有處決過戰俘,嚴格來說,呂布只是一個謀逆者,不算是戰俘,而且靖軍有嚴格的軍令條例,條例規定,不得虐殺俘虜,劉澤的這一決定顯然與軍令相悖。徐榮看了劉澤一眼,劉澤的神色堅定而決絕,絕不是一時氣憤,徐榮領命,吩咐將司馬懿押下去。
司馬懿也是一臉愕然,方纔在帳外,諸葛亮的話明顯的有招降之意,司馬懿還想着矜持一把,沒有理會諸葛亮,心想見到劉澤之後,怎麼着也得討價還價一番,咱可是名士,名士自然得有名士的傲骨,想要我投降,也不算太難,只要劉澤能禮賢下士,司馬懿還是願意歸順的,他還沒有到爲曹操盡忠死節的份上。可一進大帳,劉澤說翻臉就翻臉,甚至連一句勸降的話都沒有,就令人將他推出轅門斬首,如何不讓司馬懿懊喪,他不清楚怎麼就得罪了劉澤,如此的深仇大恨,欲殺之而後快。
剛到轅門,就撞到了諸葛亮,諸葛亮驚問何故,徐榮據實以告,諸葛亮讓徐榮暫緩行刑,疾步入帳去見劉澤。
“主公緣何要斬司馬懿?”一見面,諸葛亮劈頭就問。
劉澤放下筆,淡然地道:“司馬懿既爲曹操大將,留之無益,不如殺之以絕後患。”
諸葛亮微微一怔,劉澤的話分明有些言不由衷,想當初張任寧死不降,劉澤可是煞費苦心,按說論才幹,這司馬懿絕不在張任之下,顯然很是違背劉澤的做人原則,諸葛亮如論無何也猜不透劉澤心裡倒底是如何想的。“司馬仲達聰亮明允,英特剛斷,乃世間少有的奇才,方纔我也試探了一下他的口風,確有歸降之意,主公何不留之。”
劉澤心底裡暗暗苦笑一聲,總不能告訴諸葛亮,這司馬懿可是個禍胎,歷史上三國的終結者,雖然說歷史的軌跡已經悄然地發生了變化,三國鼎立的局面或許不會再發生,但司馬懿可是一等一的野心家,只要讓掌握了權勢,未必不會幹出篡逆的事來。歷史上曹操、曹丕甚至是曹叡在位的時候都能壓制住司馬懿,但這些大boss死了之後,司馬懿權傾天下,爲子孫篡位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這種“人才”,劉澤敢用嗎?劉澤能掌控現在乃至未來幾十年的局面,但並不意味着他可以保漢家江山千秋萬代,象諸葛亮這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良臣那是多多益善,象司馬懿這種生着反骨的貳臣卻是萬萬留不得的,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留下也不可能重用,倒不如殺了乾脆。
“司馬懿鷹視狼顧,有此面相的人,皆是人術不正之輩,留之久必爲禍。本王駕下能臣名將濟濟如雲,又何嘗差他一個,養虎終將爲患,我不能冒這個險。”
諸葛亮一愣,劉澤何時成了相面的高手,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不過,既然劉澤已經下了決斷,諸葛亮不好再說什麼。
不多時,中軍已獻司馬懿的首級於帳下。劉澤看了一眼,也不禁有些唏噓,吩咐將司馬懿予以厚葬。
“主公緣何會斷定今日會有大雨,若非主公在葫蘆谷後築堤蓄水,火攻之計必然會失敗。”諸葛亮對天象一道頗有研究,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算到今天葫蘆谷一帶會降下暴雨,而劉澤提前幾日就做出瞭如此的準備,讓諸葛亮不禁是心折不已,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劉澤微微一笑,諸葛亮再神,也不可能掌握現代氣象學的知識。葫蘆谷谷地入口窄、腹地闊,兩邊高、中部低,這種地形不利於空氣流通。一旦谷內起火,氣溫開始升高,貼近地面的空氣迅速受熱膨脹上升,上層及周圍冷空氣則收縮下沉,形成強烈對流的山谷風,因此出現了狂風大作的現象。當谷底大量熱氣流上升到一定高度時,空氣中的水汽又因氣溫降低而凝結成雲霧,再加上柴草燃燒所產生的大量煙塵隨空氣上升到天空後,又爲水氣凝結提供了理想的凝結核,從而加速了水汽的凝聚。這些雲霧中的小水滴互相碰撞合併,體積就會逐漸變大,最終導致大雨傾盆。
按正常的氣象,今天絕不會下雨,之所以降下暴雨,正是因爲葫蘆谷的這一把大火。這其中的因果關係,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解釋的清楚的。劉澤只得道:“天有不測風雲,我也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至於今天是否下雨,我如何能算得清楚,機緣巧合罷了。”
諸葛亮歎服道:“主公斷敵先機,運籌帷幄,巧識天機,善斷陰陽,亮自愧不如。”
“軍師謬讚了,碰巧而已,碰巧而已。”劉澤含笑着道,忽然他想起一事來,暗叫了一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