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劉澤開口,周圍的人都鬨堂大笑,譏諷道:“你小子是不是餓瘋了,知不知道十斛米是多少價?你現在就是出二萬錢也不見得能買回一斛米來,就這幾個破竹簡子,也敢要十斛米的的天價?哈哈哈,笑死人了。”轘轅關外被官府所阻,這裡的米價比之洛陽高出了幾十倍,往往還是有價無市,想想也是,誰敢把救命的糧食給賣了。
聽得衆人譏笑,呂姓青年羞愧地將頭垂了下去,擡也不敢擡起來。卻聽劉澤淡淡地道:“好,成交。”
衆人不由地瞠目結舌,還真有人拿十石米來換這幾卷破竹簡,這世界真是太瘋狂了。呂姓青年也擡起頭,用不可置信地眼光看着劉澤,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劉澤接下來的一段話更是雷倒了一大片。
“既然蔡公能以千金欲購此書,足可證明此書價值所在,如果我只出十石米的價格,豈不是辱沒斯文,就樣吧,十石米給你,另外再給你一千兩黃金,小兄弟意下如何?”
呂姓青年茫然不知所措,失神地道:“這……這太多了吧?”
劉澤哈哈大笑道:“以呂氏春秋的價值,不多不多,小兄弟,和我過那邊交易如何?”也顧不上看周圍木若呆雞的其他賣家,拉上呂姓青年到轘轅關口去了。
好半晌,衆賣家纔將“O”型的嘴巴閉上,有人不無感嘆地道:“天吶,幾個破竹簡就賣出了十斛米和一千兩黃金的價,我不是在做夢吧?”
旁邊的人也在道:“這是那裡來的富豪,居然如此大的手筆?”
後面有人道:“唷,敢情你們還不知道呢,剛纔的這位爺就是這次舍粥的福源莊劉大掌櫃,看看,這幾十萬人吃的全是人家劉掌櫃的,那幾個小錢還算得了什麼!”
衆人齊聲驚呼:“啊,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財神爺來了。”
在關口,劉澤命人點過十斛米,滿滿的的十個口袋,交給了呂姓青年,又拿過來一張一千兩黃金的錢票,道:“這是一千兩黃金的錢票,可以在匯通天下洛陽總號和其他分號兌換成黃金,小兄弟藏好了,方今亂世,可不比太平年月。”
劉澤沒給他真金白銀,在這亂世之中,帶上一千兩黃金的鉅款,保不準連今晚都過不了就給歹人圖財害命了。
呂姓青年也是士家出身,知道匯通天下錢莊,用顫抖的手接過錢票,喜極而泣,差點給劉澤跪下了:“謝謝劉掌櫃,我代表我娘謝謝您。”
劉澤扶住他,道:“小兄弟,回去看你娘吧,不過,這麼多米你怎麼拿得回去?”
呂姓青年也犯了愁,他也想到了帶這麼多米回去難保不讓別人覦覷,自己全家大多已死於戰亂,只剩下他和老孃相依爲命,又如何能保住這十斛米?
劉澤也看出他的窘狀,回頭對陳到道:“陳都尉,有一件事拜託你幫一下忙,這位小兄弟和我交易了十石米,可一時之間又帶不走,能不能存在你那裡,讓他隨用隨取?”
陳到笑呵呵地道:“小事一樁。”陳到叫過兩個士兵,將九斛米存放到庫房裡,剩下一斛由呂姓青年帶走。這斛米他準備去換藥,現在亂世之中米可是硬通貨,比金銀強上百倍。
送走呂姓青年,劉澤看了看舍粥的情況,夕陽已逝,終於今天的舍粥算是結束了。
劉澤站在高處,大聲地道:“各位父老鄉親,從今日起,每日劉某都會在此設粥棚舍粥,請父老鄉親相互轉告,有需要就食的就到關外來,劉某不才,但凡大家在轘轅關一日,就不會餓着大家。”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顫巍巍地跪倒在地,道:“劉掌櫃是我等的再生父母,請受老朽一拜。”他這一跪,忽拉拉跪倒了一大片,山呼海嘯地全是感恩戴德之言。
劉澤忙將老者攙扶起來,道:“老人家,切莫如此,折殺我也。劉澤何德何能,讓大家行此大禮,大家都起來吧。我劉澤不爲名不爲利,只是不願看着生靈塗炭,餓殍遍野,盡我之能,以救蒼生,如此而已。大家散了吧!”
辭了陳到,返回洛陽已是夜幕沉沉。
盤算了一下,這一日共舍粥近七十萬份,每份按一斤計算,共耗米七十萬斤(漢制),合七千斛米,簡雍有些擔憂,在不增加難民的前提下,二十萬斛米也只能支撐一個月時間,但這個前提根本就無法保證。米價在飆升,難民的人數也將會上升,而戰亂何時會結束卻不得而知,劉澤隱約記得豫州的黃巾會在六七月間被官軍擊破,而五六個月,足以讓劉澤破產了。
雖然鴨梨很大,劉澤還是堅定地道:“憲和,這事既然已經開了頭,斷然沒有回頭的餘地。咱們錢莊可以動用的資金還有多少?”
簡雍道:“洛陽總號規模最大,大概還有五十億錢,但我們得應對擠兌的潛在風險,自黃巾亂起,錢莊的生意突然地暴漲,尤其是冀、青、豫、兗四個州的匯兌業務大幅增加,從這個月起,我已提高匯兌手續費爲百分之二十,但仍然無法阻擋大筆的資金向洛陽轉移。”
劉澤點點頭,戰亂一起,許多富戶在第一時間內就想將資金轉移的安全的地方,在中原亂成一鍋粥的情況下,選擇京城洛陽則相對安全的多,於是各地尤其是黃禍最嚴重的冀青豫兗四個州有錢的人紛紛京城轉移資金,自己押運完全沒可能,揚威鏢局都停鏢了,半路上全是黃巾亂黨,誰敢出城就是給黃巾送錢,在這種情況下,匯通錢莊生意想不好都難,每天四個州的錢莊分號擠滿了前來匯兌的人,而洛陽總號的擠兌壓力變得很大。
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已足夠讓劉澤賺個盤滿鉢滿了,想想單單是五十億錢的業務就足足能讓劉澤賺到十個億了,如此一來,轘轅關外的那點花銷就微不足道了。但令人頭疼的是現在洛**本就沒有多餘的流動資金去收購糧食,而且必須想辦法將四個州存入的錢調到洛陽來應對擠兌危機,亂世之中,匯通天下的金字招牌彌足珍貴,必須想方設法地來保全。
簡雍憂心沖沖,道:“主公可有良策否?”
“不行的話先將長安和晉陽的備用資金調到洛陽來,應應急。”
長安和幷州方面未發生大規模的黃亂,以揚威鏢局的實力運送點錢過來並不難。簡雍只是搖頭,道:“長安和晉陽分號規模原本就小,能調用的資金也就二三個億,杯水車薪,並不能根本到來解決洛陽的危機。”
劉澤想了想,道:“螞蟻腿也是肉,先調過來應應急,雖不能解決總號的危機,但用來收購點糧食保證轘轅關外的供給還是問題不大。至於冀青豫兗方面我想旱路不行,可以走水路試試。雲長你多帶上些人手,走水路試試,看看能不能從水路運點黃金過來。”
關羽領命。劉澤另外決定在轘轅關明日再增加些人手,儘量在日中時完成舍粥。
第二天,天還矇矇亮的時候,轘轅關外就已經排起了長隊,人數居然比昨日又增加了兩成,想必是附近的難民聽到了關外舍粥的消息都趕了過來。劉澤顧不上舟車勞頓,立即讓夥伴計們開工,在日出之時第一鍋熱騰騰地粥便出鍋了。
陳到已將劉澤在轘轅關舍粥的事稟報了上峰,朝庭竟然對此表示緘默,沒有說可行,也沒有禁止。想來朝庭方面也是無法開口的,賑濟難民本來是朝庭的義務,現在讓一個商人出頭辦這事,朝庭又如何下這個令。至於禁止嘛,估計朝庭也不敢,幾十萬難民激起民變來,任誰也吃不消,何況有人甘願做冤大頭,他們又何樂而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