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劉澤將他與前漢名士楊雄相提並論,田豐淡漠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劉太守謬讚了,豐有何德,敢比楊子云?”
劉澤不過是現抄現賣,抄了劉禹錫的名文來誇讚田豐,果然是人就喜歡高帽,會談的氣氛倒也融洽了不少。寒喧了幾句之後,劉澤話鋒一轉,談論起了天下大勢。
果然這個話題是名士們的強項,田丰神採飛揚,侃侃而談,從黃巾之禍到董卓亂政,評點江山,縱論天下。劉澤驚異地發現,田豐的見地竟有多處與他不謀而合,他甚至斷言董卓將不得善終,而後董卓時代,更將是羣雄並起,諸侯爭霸。而且田豐還提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主張,不禁令劉澤暗豎姆指。曹操正是憑着這一偉大的國策獨佔鰲頭傲視羣雄,歷史上田豐曾搶在曹操之前向袁紹提出了迎天子令諸侯的計策,但袁紹並沒有採納,反而被曹操搶了先手。
劉澤委婉地表示想請田豐出仕,但田豐卻含笑說,他已經應允了袁紹,出任冀州別駕從事。劉澤暗歎一聲,看來還是來遲了一步,讓袁紹先得手了。不過從田豐口中,對袁紹是極盡讚譽,縱然是劉澤先至,也未必能請得動人家。
袁紹四世三公,名著海內,身任盟主,領袖羣雄,現在更得冀州之地,兵多將廣,實力雄厚,沒有多接觸過的人都會把袁紹視爲雄才大略的一代霸主。相比於袁紹,劉澤則遜色的多,出身沒落宗室,販夫走卒,雖有破黃巾之名,但現在也不過是一小小的太守,領一郡之地,與權勢赫赫的袁紹那可真比不了。
現在的名士,大多蟄伏於野。還沒有投靠各方勢力,但這些名士卻都已待價而沽,最起碼袁紹開出的價碼冀州別駕從事,劉澤就給不了。名士投效。本身就是一種雙向選擇,倘若名士本人已確定了投靠的對象,別人再想爭取也是試比登天。
誆到賈詡的過程對於劉澤來說的確是神來之筆,但卻也是不可複製的,既然田豐鐵了心地要追隨袁紹,劉澤也只能無奈地放棄了。心中暗暗嘆息,田豐最終的命運將會是被袁紹賜死獄中,一代名士,卻走上了這條不歸之路,而且無可挽回。如何不令人扼腕而嘆。
最後,劉澤拱手告退,帶着些許遺憾回到了平原。雖然行前劉澤便有預感,但真正失敗之後,卻也讓他不禁黯然垂嘆。
潘鳳調動了錦鷹衛的力量。對盤距着河北一帶的殺手組織血手堂進行了清洗。雖然血手堂處在地下秘密狀態,但錦鷹衛的力量幾乎是無孔不入的,三日之內便直搗了血手堂的巢穴,徹底推毀了血手堂的組織,同時也在血手堂的總部內拿到了他們想要拿的資料。
“劉平?想不到僱用刺客行刺的居然是他?”劉澤看了一眼報告,微微有些詫異。原本以爲這些刺客很可能是袁氏兄弟或劉岱孔伷派來的,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平原國的前任都尉劉平唆使的。劉平與劉澤仇怨極深。買兇行刺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劉澤倒是很好奇,按理說依劉平的爲人和性格,居然能忍到現在才動手,那纔是匪意所思。
“屬下已經查明,此次劉平是花了五百萬錢的代價。纔買通了血手堂行刺,所有接洽事宜都是劉府的管家劉旺辦理的。”
“五百萬?劉平這次倒是不惜血本啊,可惜他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屬下在清剿血手堂之後,第一時間已將劉府管家劉旺秘密抓捕。經過拷問,劉旺已是供認不諱,此番行刺,劉平的確是主謀,另外平原的另外幾大士家錢家、孫家、白家皆有參予,都出了數額不等的錢款。如何處置請主公示下。”
劉澤沉吟了一下,平原的士家豪族自從他進入平原縣擔任縣令以來就一直和他是針鋒相對,因爲覈查田畝的事矛盾已激化到不可調和的地步,但由於劉澤手中掌握着平原的兵馬,他們才一直隱忍着不敢公開作對。但這些士族一直都是些隱患,也許可以籍此機會將他們一舉剷除掉。
“劉平此時可還在城裡?”
“劉平做賊心虛,聽聞主公平安回城之後,第一時間便逃到了城西的劉家鄔堡,另外那幾家的家主也都在鄔堡避難。”
“劉家鄔堡的的防備如何?”
“劉平是平原的第一大豪族,財雄勢厚,手下有家兵上千,鄔堡乃用磚石砌成,既高且厚,我軍若是要強攻的話,雖不難攻克,但傷亡代價肯定不小。”
劉澤想了想,已經有了主意,道:“將子前叫來,我有事商議。”
劉平此刻有些惶惶不安,想不到威名赫赫的殺手組織血手堂居然會行刺失敗,他雖然心疼那五百萬錢打了水漂,但更擔心的是此事必然會招來劉澤的瘋狂報復。雖然血手堂信譽不錯,就算失敗了也未必會供出主謀,但劉平不敢冒險,聽到劉澤平安回城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便舉家出城,到了他劉家在城西的鄔堡之中。另外白敬和錢鄉紳孫鄉紳得到消息也先後趕到劉家鄔堡商量對策。
白敬因爲隱匿田畝偷逃稅賦的罪名被抓了起來,本來要判流放遼東的,當年就是因爲林海搬了袁家的後門,纔算了免了他的流放之刑,不過白家的家產大部被劉澤給抄沒了,剩下的錢四處打點也花費不少,白家算是真正的敗落了。白敬對劉澤是恨之入骨,所以這次劉平準備僱傭刺客對付劉澤,他第一個站出來竭力支持,還變賣了家中僅存的田產,湊了一百多萬錢交給了劉平。
管家劉旺的失蹤更讓劉平惴惴不安,此次僱傭刺客,可都是劉旺一手經辦的,他要是落在了劉澤的手中,那事情可就完全地敗露了。
說實話,劉平此次的刺殺行動早已是謀劃了許久,在平原郡內,劉澤的手下戒備森嚴,劉平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好不容易探聽到劉澤離開平原城,只帶着十幾名隨從前往清河國,劉平暗暗高興,稱天助我也,立刻與血手堂取得聯繫,要他們立即行動,半路設伏,行刺劉澤。血手堂也明白劉澤可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所以他們也是獅子大開口,索要了五百萬錢的佣金,派出了堂中最精銳的高手在清河設伏。
可萬萬沒想到,劉澤不僅安然無恙,行刺的血手堂刺客,大半都被殺了,可是讓劉平懊喪不已。
錢鄉紳一臉的哭喪樣,哀號着道:“我都說了,這劉澤不好惹,這下可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劉澤手中有兵有權,咱們能鬥得過他嗎?”錢鄉紳一向謹小慎微,本來他這次是不願意出資合謀的,但架不住白敬的煽風點風,也就拿出了幾十萬錢入了股。
劉平一臉的鐵青,沒有開口。白敬到是上前勸道:“老錢吶,別心疼那幾個錢了,劉澤與我們那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有他在,我們誰也別想翻身!這事已逼到這個份上了,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
“他是死不了的,連血手堂的刺客也奈何不了他,我們又拿什麼去對付他?我也不是心疼那幾十萬錢,劉澤若是報復的話,我們可就都完蛋了。”
“報復?”劉平哼了兩聲,道:“諸位就放心吧,我這鄔堡固若金湯,當年黃巾軍幾萬人來攻,攻了十天十夜,都沒打下來。他劉澤想要拿下我劉家鄔堡,也是白日作夢!”
白敬討好地道:“這鄔堡的城牆比州城的還要厚,劉澤就算再有本事,他也是攻不下鄔堡的。”
劉平倒有些自得地道:“諸位請放心,鄔堡之內貯藏的糧食足夠我們三年之用,完全可以安枕無憂。”
錢鄉紳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雖然他依然放心不下,但現在已經是勢成騎虎,想下也下不來了。
就在這時,下人慌慌張張地進來稟報:“老爺,大事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的官兵,將鄔堡包圍了。”
錢鄉紳本來是端着茶碗的,一聽這個消息,手不禁一哆嗦,茶碗便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他臉色煞白,驚恐地道:“來了……來了……”
劉平倒是鎮定了下來,冷哼一聲,陰沉着臉道:“慌什麼慌!走,出去看看!”
幾個人便來到鄔堡的敵樓之上,張目望去,堡外官兵甲冑鮮明隊列齊整,高挑着平原太守的旗號,爲首一將,正是別部司馬管亥,騎着高頭大馬,厲喝道:“罪民劉平,謀刺郡守,以下犯上,還不速速打開堡門,出城受縛!”
劉平瞧見管亥也不過帶着上千的兵馬,心情大定,嘿嘿笑道:“原來是管司馬,嘿嘿,有本事你就自己進來拿人吧。”
管亥冷笑道:“劉平,你自恃這段破城牆壁就能擋得住本將嗎?”
劉平哈哈大笑道:“你有種就放馬過來吧!弓箭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