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前輩深愛着我的爺爺顧顯聖,但是爺爺卻因爲很多原因身不由己,將秀兒前輩拋棄。秀兒前輩爲了等候自己的愛人,被青月道士佔了便宜,還懷了孩子。即將臨盆的時候,秀兒前輩竟然生生將自己與青月道士的孩子給殺死了……
十幾年後,自己的徒弟也懷了孕,這一次,秀兒前輩更狠,先把徒弟的愛人給殺死了!
不知道爲何,這個故事聽到這裡,我第一感覺不是秀兒前輩的殘忍,而是這對師徒對愛情的忠貞。這份感情對她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我看到愛人的頭顱時,心都碎了……”老嫗說的越來越慢,聲音也越來越低,似是極不情願回憶起那天那一刻:“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我更加痛苦。師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對我用了攝魂術,隨後給我灌了一碗湯藥。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癟了,下身很疼,我扭頭看去,就見我我的孩子、孩子,已經死了,才七個月不到的孩子,就靜靜地躺在我的身邊,一動不動……”
天吶!聽到這裡的我瞬間改變了看法,秀兒前輩……當然,也許她真的是有苦衷呢。
我輕聲問道:“奶奶,是不是你們練的功夫,不允許懷孕生子啊?”
老嫗擡起那雙婆娑的眼睛看着我:“一旦我們生了孩子,十年內功力全散,二十年內身體機能就會完全退化,直至死亡。可是,可是我寧願要我的孩子啊!從那天起,我便把師父當成了仇人,等我身子復原的那一天,我們打了第一架,我慘敗,師父也離我而去。隨後的幾十年中,我不斷地尋找師父,每次見到她二話不說出手就打,可是從未贏過。直到八年前,我有十多年沒有找到過師父了,所以索性回到了這裡,因爲我知道,只要師父還在人世,終有一天她會回到青月觀的……”
“您恨她麼?”我一邊問,一邊看了一眼老嫗腿上的嬰孩兒。
“恨,恨之入骨。”老嫗毫不猶豫地答道:“如果有一天,如同生母的師父,親手殺了自己的愛人與孩子,那種令人抓狂的感覺,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在我埋葬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它的殘留意識就忽然出現,一直陪在我身邊,當然,也只有像你們顧家這樣的人,才能夠看到。”
是啊,七個月大的孩子,美麗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被人扼殺在母親的肚中,這股怨氣原本可以讓這嬰孩兒成爲厲鬼般的害人詛咒,卻沒料到這孩子如此心性善良,將這股怨氣化爲對自己母親難捨的親情,留在了母親身邊。
秀兒前輩此事做的
是對是錯已經不重要,這個結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秀兒前輩,會去哪裡呢?”我終究還是要找到秀兒前輩的。
“師父也是西苗人。”老嫗說道:“但是因爲她的家族好幾代之前就離開了西苗苗寨,所以我並不瞭解她們家的情況。也許,她會回西苗,也許,去找你爺爺了。”
“我爺爺,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我喃喃道。
“顧顯聖死了?!怎麼可能?!”老嫗聽到我爺爺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臉上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以顧顯聖的本事,活到一百五十歲是沒有問題的,怎麼可能死了?”
我搖搖頭:“二叔跟爸爸都跟我說,爺爺是病死的。而且因爲當時我並不在家,所以爺爺走的時候,我沒有留在他身邊。”
“呵呵!”老嫗乾笑了兩聲:“沒想到,真沒想到……當年你爺爺娶妻生子之後,師父就再也沒有去找過他,沒想到,他卻當先走了!”
我卻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不久前在熊耳山的時候,青月道士只問我奶奶梅仙在沒在世,卻沒有問我爺爺顧顯聖如今在哪,按理說,他說跟我爺爺有過一面之交,而且能夠遵守與爺爺的諾言幾十年,與爺爺的感情也應該不錯纔對,爲何沒問呢?或者說,他早就知道爺爺去世了?
原本父親的死就讓我很是疑惑,現在爺爺的死都成了一個謎,也不知道二叔,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我。
“我要是想找秀兒前輩,應該去哪兒?”我問道。
老嫗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我都找不到她,你又如何找得到。其實想想,師父比我好不到哪裡去,我的愛人死了幾十年,也適應了這種生活。而師父,明明心愛的人還活着,但是隻能眼睜睜看着他結婚生子不能相見,豈不是比我更加可憐……”
“那,您還恨她麼?”我苦笑着問道。
“恨!爲什麼不恨!我的愛人我的孩子,兩條性命,我爲什麼不恨!”老嫗說着突然氣憤起來,拄着柺杖顫顫巍巍走了出去,不知道去哪了。
我一個人坐在屋裡,心裡百感交集。真是沒想到,爺爺背後還有這樣悲慘的故事。
下午我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既然老嫗說我的腿明天就能好,那就不妨住一晚,等明天好了再走。
不知道幾點的時候,我被一陣手機震動聲吵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機,是楚瑩,急忙接起來:“丫頭,你那邊不會又出什麼情況了吧?”
“哼,沒出情況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吖?”楚瑩俏皮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在哪呢?”
“我?我在江西呢,玩兒呢!”我笑着揉揉眼睛:“下班了?”
“嗯。”楚瑩看樣子已經從阿葉離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剛下班,想問問你在哪。我這邊最近沒什麼事情,中湖也沒有再死人了,我還想着,那幾個在中湖中溺死的人,是不是那隻老鱉搞的鬼?”
我一愣,這丫頭還真能想象:“怎麼可能,老鱉是好人,怎麼能殺人呢!對了,那個叫張無忌的,就是那個賣面具的,你有沒有跟進?”
“我最近天天晚上都去護城河,可是奇了怪了,自從你那天看到他之後,這人就再沒出現過。”楚瑩頓了頓,低聲問道:“瑞哥哥,你說你是不是真的見鬼了?你小時候不總是見到鬼的嗎?”
“不能吧。”我回想起那天我看到賣面具的張無忌的時候,並沒有後腦發涼,說明張無忌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不會是鬼怪之類的,這一點我保證。”
我剛說完,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急忙說道:“丫頭,我這邊還有點事情,就先掛了,過兩天回去再聊。”
掛掉手機,我本能的想要站起身,卻忘了自己的小腿骨折了,等到真的站起來才心裡一驚,急忙又坐下了,看着推門進來的老嫗:“那個,奶奶,我剛纔竟然站起來了?!”
“說明快好了。”老嫗瞥了我一眼,收拾了下桌上的碗碟,出去做飯了。
晚飯是米粥加野菜,農家味兒十足的晚餐依舊香噴噴,讓我直流口水。
吃過晚飯,跟老嫗聊了會兒家長裡短,便睡在了一邊的草垛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我睜開眼睛,看着黑暗的屋子,聽着外面呼呼的風聲,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我也沒做夢啊,怎麼忽然醒了?
“嗯哼——”
驀地,一個熟悉卻又讓我心驚肉跳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我扭頭看去,就見老嫗的牀上,那個白花花的嬰孩兒,正閃爍着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這個孩子……雖然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嬰孩兒的模樣,但是我能夠清除看到,嬰孩兒在對着我咧嘴笑着,這種笑容不同於血嬰,這是一種與正常嬰孩兒無差的純真的笑容。
它也夠可憐的,我想。
“嗡——”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我被嚇了一跳,急忙掏出來一瞧,是蘇曉打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