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兒笑嘻嘻地向我走了過來,邁步要進門,我從門內擠了出來,順勢將門帶上了,扭頭瞥了一眼老將軍,見他老人家正在店裡看着各種物件兒,興致盎然,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的情況。
老頭兒見我堵住了門,面色一凜:“小娃,做什麼?”
“當歸先生,我可沒認錯您老人家吧?”我一咧嘴,輕聲問道。
老頭兒打了個哈哈:“什麼當歸先生,還枸杞小姐呢!別鬧,讓老夫進去。”
“切!”我冷哼一聲站在門前:“都自稱‘老夫’了,還說不是當歸先生?!”
老頭兒張嘴又想說什麼,我乾脆向前欠了欠身子:“老前輩,您就就別隱瞞了,我都知道了!您這一身的易容術,其實是縮骨功,您跟惠民縣那位深諳樂理的韓玉山老師,是雙胞胎兄弟,老滇系的謝汝翼將軍,是你們的知遇之人,您二位前輩小時候,就是謝汝翼將軍的親衛兵!謝汝翼將軍遭到暗殺之後,你們二位便消失了,不過當年盜墓賊孫殿英盜東陵的時候,你們出現過一次,那次之後再次消失,數十年沒有消息,按照年齡來講,差不多也有一百餘歲了吧!”
其實我說這話一點依據都沒有,甚至連我自己也不確定這位究竟是不是一年前在涇河南見到的那位當歸先生,我只是在試探而已。
老頭兒皺了皺眉頭:“小娃,我可真沒聽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確定,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我轉了轉眼睛,再次壓低聲音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十年前,你告訴一位年輕人,說金粟山是墨玉之鄉,而且本身就是龍脈,那裡可能會有日月蓮,那位年輕人,名叫葛偉,去年在金粟山中,撞牆自殺!”
這一段,就更是猜測了,我說完之後一動不動地盯着老頭兒,心裡一陣發慌,心想這老頭兒若是再不承認,我就真沒辦法了,如果真的不是當歸先生,那我就出了大糗了!
老頭兒一聽葛偉撞牆死了,臉色瞬間變了一變,愣了幾秒鐘嘆了口氣:“唔……時間真快,一晃,十年過去了。小娃,沒錯,我就是你去年在涇河南見到的當歸先生,你說的話,完全屬實。不過,你爲什麼非要確認我的身份?”
“沒爲什麼。”我說道:“只是覺得知根知底比較好。當然,我更想知道,您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成爲了老將軍的……朋友?”
“呵,算是將軍的顧問吧。”老頭兒笑道:“你也說了,我的年紀,要比將軍大多了。至於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嘛,我想你早晚會知
道的。對了,你們的行動,爲何總是換人呢?”
得,這位亮出身份之後,就再也不掩飾他跟蹤我們還有在古董行外面盯我梢的事情了。
“唔……”我苦笑了下:“有人受傷,有人死了。”
“死了?”老頭兒全然沒有去年在涇河南見面時的那副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樣,就像是個老地痞。
“對,去年跟我在一起的那個麻子,死了。”我說道。
“哦,那個小娃,吳家的吧?”老頭兒咧了下嘴巴,貌似對麻子的印象還不錯。
我點點頭:“是,吳家的,前輩,咱們還是進去聊吧!”
我的餘光看到古董行內老將軍跟二叔聊完坐下了,於是推開門請這位當歸先生進去,我自己也跟了進去。
二叔之前也沒注意到這位當歸先生,見到他進來同樣一愣,不過見我面帶微笑,便就沒問什麼。
“來,坐下!”老將軍見我進來,反客爲主叫我坐在他身邊。
我應了一聲走過去坐下,當歸先生也坐在了另一邊。
“哎呀,來之前啊,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給你們帶點什麼。”老將軍說道:“你看,你們這家業也不小,要錢有錢,有吃有喝,比我還富裕呢!思來想去啊,還是覺得什麼都不帶了,但是我給你們保證,你們若是有什麼要求呢,就儘管跟我提,能辦的,我一定給你們辦!當然,前提是不要犯法哦!”
“將軍,您這話太客氣了。”二叔說道:“您是我們人民的功臣,幫助您恢復健康是我們全人民的願望,小瑞運氣好,彎成了全人民的願望,讓您恢復健康,這是我們人民的榮幸,怎麼還能讓您謝我們呢!”
噗!我聽了二叔這話忍不住在心裡笑了起來:二叔這馬屁拍的真好,知道這位是老將軍,句句不離人民,雖然一聽就是拍馬屁,可是在九十多歲的老將軍耳中聽起來,那可是太受用了!
果不其然,老將軍聽了二叔的話,臉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又問了我們一些古董行的事情,二叔還拿來幾個稀奇的物件兒給老將軍看了看,老將軍挑了一件瑪瑙的佛珠,那位當歸先生把上次看中的紫砂銀線壺拿走了。
我在一邊看着,心裡一直在嘀咕:這位老將軍突然駕到,到底是因爲何事啊?這可好,什麼話都沒說,什麼東西都沒帶,還從我們古董行抄走兩件兒寶貝!
“好了好了,謝謝款待!”老將軍畢竟年事已高,興致高昂地聊了近一個小
時,面容已經帶着些許倦色:“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問一件事情。”
我跟二叔聽了此話相視一眼,知道這纔是正茬兒,便看向老將軍,示意他說下去。
“之前我都已經病入膏肓,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我心裡清楚得很,徐澤明那小子,肯定在搞什麼鬼!”老將軍言語中帶着一絲怒氣:“我病了之後,先是在北京的醫院裡住了大半年,後來病情有加重的趨勢,當時醫生說已經沒救了,只能用藥物維持着,也活不了太久了。那天之後,徐澤明就跟我說,爸,咱們去個風景好的地方,您在哪裡休養。我還真的信以爲真了!一開始,我還真覺得南嶺那地方不錯,空氣好,風景好,可是到那裡沒幾天,我就下不來牀了。”
說到這裡老將軍頓了頓,擡眼向上看了一下,似是將眼中將要泛出的淚水倒回去:“在牀上躺了一段時間,因爲行動不便,我心裡就開始胡思亂想。那時候我才發現,住的地方有點彆扭,首先說,那地方在南嶺羣山之中,連條路都沒有,徐澤明爲什麼要把這棟小樓建在這種地方?而且我發現,這個地方他從不讓熟悉的人過來,我住進去幾個月,見到的全都是陌生人,這讓我心生疑惑,開始觀察他的動向。”
我跟二叔聽到這裡不約而同朝當歸先生看了一眼:這位可也算是遠古的高手了,不知道他又知道多少事情。
“不過說實話,我一直都是處在懷疑中。最讓我堅定的認爲徐澤明這小子在做壞事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我康復之後,那小子見到我時的表情,實在是……我說不出來是什麼表情!”老將軍看着我跟二叔說道:“我現在就是想在你們這裡知道,徐澤明到底要做什麼?小子你救過我一命,不管是你自願的還是徐澤明強迫你的,我都覺的你們叔侄二人是好人,所以,我想從你們的口中,聽到我想知道的事情。”
老將軍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凝重,還有些不怒自威,讓人看上去心裡多少有些惶惶不安的感覺。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將軍竟然對太極暈的事情無甚瞭解,絲毫不知。我之前認爲老人家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現在看來,徐澤明將太極暈的事情隱藏的足夠深。
話已至此,隱瞞倒顯得多此一舉了,因爲就算我們不告訴他,相信以老將軍的能力,從別處知道這些事情同樣很簡單。
二叔看着我,苦笑道:“小瑞,你跟老將軍說吧。”
我點點頭,心裡在想,不知道老將軍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