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濟南英雄山文化市場,顧記古董行內。
我身上纏着繃帶,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從樓上下來,見二叔正坐在沙發上看NBA比賽,馬刺對小牛,牛馬大戰。
“都十點鐘了,你怎麼纔起來?”二叔瞥了我一眼:“回來三天了,天天這麼睡!早晚睡死你!”
我聳聳肩,卻是觸動了肋骨的傷勢,疼的呲牙咧嘴:“唉吆……二叔啊,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一次,就算是睡死,我也樂意!”
“嗯,就你有理。”二叔咧嘴道:“早飯就別吃了,我鍋裡燉了一隻老笨雞,喝點水,等着吃午飯。”
我頂着鼻子嗅了嗅,還真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嘿嘿一樂:“我就知道二叔好!您還別說,這次行動大半個月,我現在吃什麼都覺得是世間美味!”
“行!”二叔從茶几下面端出了一盤乾巴巴的油條擺在桌上:“那你中午吃這個吧!”
我急忙討饒:“別介啊二叔!我這不就是說說嘛,形容一下,形容一下而已!我先上去洗漱啊!”
不等二叔說話,我急忙轉身朝樓上走去。
那天在崖壁上的場景,仍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多即獸被布袋和尚一掌擊落之後,雙爪抓住了最下面的柴老五的小腿,因爲多即獸太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柴老五右小腿就整個被它拽斷,“哦嗚”一聲慘叫,隨着那條黑蟒落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當我們使出吃奶的力氣從崖壁上爬上來,那種劫後重生的感覺,讓我呼吸都使不上力氣!特別是當我看到柴老五那露着白森森的骨頭的大腿時,更是一陣乾嘔,差點把心肺都給吐出來——這段時間的巨大壓力,已經讓每一個人都處在了臨界點,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是此時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心裡的壓力頓時得到了宣泄,讓每一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聽這柴老五“嘶嘶”的低吟,望着斷橋那邊的石柱羣,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
那個場景,我這輩子都忘不掉,可也是我再也不願意想起的畫面!
從越城嶺離開之後,受傷較重的我、七爺、孫苗苗還有柴老五,都立刻趕往昆明醫院,處理好傷勢之後,他們三個都要住院休養,我只是骨裂,而且在得到了樑若伊的妥善處理之後,恢復的本來就不錯,得到了醫生的允許,住了一天就飛回到了濟南。
至於那個川穀老頭兒,這個老鬼子倒是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這一路上,他心知能夠脫離危險都是靠我們這一行人,在走出越城嶺之後,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跟去了昆明,治療了下自己的腿傷,順便幫着照顧住院的其他人。
在被自己從小看大的少爺山平大野背叛之後,這老頭兒的心性有了一定變化。想想也是,爲了山平大野,川穀可以拋卻自己的性命來爲其換取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可是危難之際,山平大野卻將自己的這位老師,當作了誘餌……
臨行前的一晚,我跟川穀老頭兒聊了很多,話語間,老頭兒透露
出想要留在華夏的想法,畢竟就算是回到日本,他的這一派失去了首領,生存下去也極爲困難。
回來之後的第一天,我飽飽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正值週末,我去楚瑩的家裡探望了一下,將蛤蟆去世的消息告訴了她——當然,她與蛤蟆之間的事情,我們誰都不會提起。這丫頭最近剛剛跟完一個案子,看上去雖然疲憊,但是精神頭卻不錯,蛤蟆的那件事情,幾乎已經不再影響她了。
中午她下廚爲我做了一頓便飯,離開的時候,我順便將她之前在我那兒取走的山蜘蛛牙齒的吊墜兒取走了,省得她還會繼續受影響。
從楚瑩那裡離開,我趕到了曉曉那兒——回來這兩天,我給她打了數遍電話,可是我的手機號仍舊躺在她的黑名單中,我打不通。
曉曉倒是在家,正在鼓弄着她新的愛好:多肉植物。邊牧犬壯士已經長成了一條肥狗,見到我之後親暱地撲上來,撲的我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個四腳朝天。
曉曉對我仍舊是不冷不熱,我跟在她屁股後面打着下手,左一句又一句地聊着,到了晚飯時間,她說約了閨蜜一起,就不管我了,然後遞給我一串她家裡的鑰匙,說讓我有空的話過來看看壯士。
我心裡暗喜:這哪是讓我有空來看壯士啊,根本就是讓我來看她的!笑嘻嘻地接過鑰匙,帶着壯士將她送上車,我們一人一狗去吃了頓醬骨米飯,壯士這貨飯量大的驚人,兩大塊肉吃下去還不解饞,又生生啃了兩大塊脆骨,這才心滿意足地吐着舌頭坐在我跟前,搖頭擺尾的求水喝……
吃罷晚飯,將壯士送回曉曉的屋子,又稍微收拾了下,將曉曉換下來的衣服用水泡了一下,放進了洗衣機,等到曉曉九點鐘回來,我這才被“攆”了出來……
回到古董行,見二叔正坐在櫃檯裡戴着老花鏡,看着一本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書。
“二叔,看什麼呢?”我走過去坐在他對面問道。
“唉……”二叔見到我,摘下老花鏡輕嘆了口氣:“我在走你爸爸的老路啊。”
“什麼路?”我疑惑地問道。
“我的身體……”二叔靠在椅背上看着我:“我的身體機能還在下降,這樣下去,估計再過三年左右,我五十多歲的身體就會變得跟八十歲一樣。現在手頭沒有你爸當年的藥方,得到的那株日月蓮也只是畫了一張大餅而已,根本派不上用場,所以,我只能像你爸爸一樣,自己找尋那個藥方了……”
我皺了皺眉頭,也許是巧合,布袋和尚跟七爺所中的毒,貌似跟我們顧家的基因是一樣的,現在連身體機能退化的速度也差不多了,這三個人,估摸着三年之後,身體機能都會下降到一個可怕的水準。
要不要,把那個秘密告訴二叔呢?!我心裡在犯嘀咕,蛤蟆跟我說的那個秘密,如果是真的,很可能會引起江湖上的一陣劇變,如果是假的……
思來想去,我很快做了決定:這件事情,還是由我自己先看看真假再說,如
果是假的,自然不會再提;如果是真的,也要聽從那人的意見。
“你在想什麼?”二叔端着酒葫蘆喝了一口酒問道。
我聳聳肩:“我在想,如果按照之前的說法,我的身體,是不是也要開始退化了……”
二叔輕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苦笑了下,從口袋裡掏出了那隻山蜘蛛牙齒的吊墜兒,遞給二叔:“二叔,您給看看,這東西,是不是有邪性?”
“邪性?”二叔狐疑地接了過去:“有邪性的話,你也是能夠覺察到的啊!你覺察不到的話,當然沒邪性了!”
“楚瑩從我這裡拿走的。”我解釋說:“她拿走之後,經常做噩夢,弄的那一段時間精神萎靡,很痛苦。”
“做噩夢?”二叔撓了撓頭:“這不是一年多前,麻子給你的那個山蜘蛛牙齒麼?”
我點點頭:“沒錯,就是那東西。”
二叔翻來覆去看了幾眼:“沒什麼邪性,山蜘蛛本身也不過是蜘蛛科的普種而已,只是身子很大,沒有什麼毒性,除非……”
“除非什麼?”我追問道。
二叔將那吊墜兒放在桌上,咧嘴一笑:“除非,事情的根源根本不在這吊墜兒身上,楚瑩丫頭做噩夢的那段時間,有可能是她自己壓力過大,或者是,有人在暗地裡搞鬼。”
“蛤蟆?”我想到的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蛤蟆。
“也許吧。”二叔微微點頭:“蛤蟆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是不是很少做噩夢了?”
我皺着眉頭回憶了下,貌似是有點這種規律:“勉強說得通,蛤蟆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楚瑩做噩夢的次數要少一些,最近就沒有了。”
“嗯,那估摸着,跟蛤蟆有很大的關係。”二叔沉吟道:“現在就別管了,看看以後還有沒有這種情況發生,沒有的話,就跟蛤蟆有關了。”
我點點頭,拿起那隻吊墜兒放在眼下看着,輕嘆了口氣:“二叔,你說,這個麻子,到底死沒死?!”
二叔一愣:“這……要是真像你說的,麻子在海水暴漲的時候掉進了山洞裡,而且還是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想不死都難。不過,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麻子的身份,這小子可是吳家這一代的集大成者,從小就天賦異稟,他的縮骨功,不比那位當歸先生差多少,而且他們吳家利用縮骨功,發展出了一套很厲害的指法,麻子如果當時還有時間,而且身體能夠承受得了的話,完全可以從山洞中的某一處相對柔軟的地方,弄出一個洞口或者是暫時安身的地方,等到海水退去,再從裡面出來!”
“沒錯啊……”我倒吸一口涼氣:“那海水漲潮的時間,也不過十個小時左右,以麻子的功夫,在洞口中藏身十個小時根本不是難事,海中有魚蝦蟹,他從山體內出去就有食物可以補充能量……再加上之前行動中,有數個可疑的身影出現,除了已經死去的當歸先生,麻子是很可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