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直升機將一行人帶回了西寧。
由於青海結界被消除,孫先生在青海各地佈置的通信系統全面恢復了,他們還在飛機上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光明城內的人,當飛機在光明城降落時,全城的百姓都不約而同地出來迎接他們。
容瀾抱着孫先生,率先從飛機上走了下來。他滿頭銀髮披散,赤-裸的蒼白的身體裹在一件黑色的毛毯裡,赤腳走在雪地裡,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冰冷地如三月的雪。
當光明城內的人看到毫無生命跡象的孫先生時,紛紛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儘管在青海掌握絕對力量的是一光一暗的自然力進化人容瀾和楚星洲,但論起威望和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崇敬程度,他們都比不上孫先生,是孫先生用他優越的大腦建立光明牆、生產變異糧食、馴養變異家禽、製造保暖設備,給了青海的百姓更多活下去的可能,當衆人看到緊閉雙眼的孫先生時,所有人都打從心底的悲傷。
在容瀾身後陸續走下飛機的衆人,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比起出發時的鬥志昂揚,此時他們沉默得讓人窒息。以至於光明城內的百姓看到明顯是玄冥城服飾的人,也沒敢吭聲。
容瀾的管家將他們帶去了明府。當他們踏入溫暖的房間時,每個人都有種身體凍結的血液在回暖的錯覺。
唐汀之沉聲道:“今天就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起來再說。”
容瀾把孫先生輕輕放在牀上,“孫先生怎麼辦?”
“給他插上呼吸機,我們把他帶回北京。”
容瀾眼神一動,“還有……希望嗎?”
唐汀之搖搖頭,“不知道,以我的判斷,腦死亡不可逆,但是,這個時代早就打破了傳統生物學的侷限,也許可以試一試。”
容瀾閉了閉眼睛,“我跟你們去北京。”
“當然,你應該去看看。”
楚星洲道:“我也會去,如果不能確定你們真的有實力阻止這場災難,我不會輕易交出傀儡玉。”
叢夏心中一驚。在地底發生的事,只有幾個人知曉,如今江贏和孫先生恐怕再也不能開口了,莊堯深度昏迷,單鳴雖然也一直在昏睡,但身上的傷已經修復,隨時有醒來的可能,他知道這件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但沒有莊堯可商量,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爲今之計只能先告訴唐汀之,至少唐汀之肯定有辦法阻止單鳴做出不利的舉動。
唐汀之點點頭,“我一會兒就回去和北京聯絡,青海這個地方越來越不安全,禁區生物失去束縛,也有可能來攻擊人類,你們最好想想怎麼處置自己的城民,如果需要北京的幫助,我們會竭盡全力。你最好儘快給我答案,因爲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北京,莊堯的情況不能拖下去了。”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看來是打算去孫先生的實驗室使用通訊設備。
叢夏追了出去,“大校。”
唐汀之轉身,“怎麼了?”
“單哥醒了嗎?”
“還沒,他剛剛異種,能量不太問題,體力消耗也太大。”
“我有事,必須馬上告訴你。”
“是你們在地宮裡發生的事嗎?”
“是。”
“我雖然很想馬上知道,但是現在跟北京取得聯繫是最緊要的。”
叢夏遲疑道:“我明白了,那你能不能在單哥醒來之後,制止他說出任何關於地宮裡發生的事。”
唐汀之靜靜地看了他兩秒,“你放心吧,如果是不該說的,不需要別人提醒,他也不會說。”
叢夏點點頭,“那是我多慮了。”
“回去看着莊堯,我會盡快準備好直升機需要的燃料,我們要儘快回北京。?”
“好。”
叢夏回到房間後,發現大家都在,莊堯平靜地躺在牀上,均勻地呼吸着,小臉乾淨白皙,衣服也換上了他認爲最舒適的維尼熊睡衣,整個人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儘管就連唐汀之也沒有把握,他一定能醒來,或者,醒來之後還能有從前的智慧。
幾人守在莊堯牀邊,臉上寫滿擔憂。
叢夏勉強笑道:“你們別這麼緊張,孫先生當時說了,莊堯只是大腦受損了,只要我和腦域進化人配合着做顱內手術,就能恢復過來。”
鄧逍低着頭看着莊堯,低聲道:“大腦是人身體上最複雜的結構了,真的能治好嗎?”
柳豐羽拍了下他的腦袋,“當然能了,缺胳膊少腿叢夏都能再生出來,只是大腦受傷爲什麼不能。”
唐雁丘摸了摸莊堯的頭髮,“北京那麼多腦域進化人,沒問題的。”
成天壁道:“叢夏,你剛纔去找唐汀之了?”
叢夏坐在了牀邊,“有些事想跟他說,但他去實驗室了。”
“是關於地宮的事嗎?”
叢夏點點頭,“我們在地宮裡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你呢?天壁,你在下面呆了快半個小時,發生什麼事了?你差點就上不來了呀。”
“一開始我迷路了。”
“什麼?不該啊,按照我說的走,雖然路程有點遠,但是路線並不複雜。”
“我到了實驗室才知道,那個腦域進化的怪物還沒有死,他試圖關閉地宮通道,孫先生試圖開啓,就在他們的爭鬥中,機關不斷變換,我剛好被困住了一段時間,當我到達實驗室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鐘。”
“後來呢?你幫孫先生殺了江贏嗎?孫先生爲什麼會變成那樣?”
成天壁道:“發現了一些讓我很疑惑的事,他們之間的對話很多我也聽不懂,所以,我想先知道你們在地宮裡發生了什麼。”
叢夏清了清嗓子,把他們在地宮裡發生的事鉅細無遺地告訴了幾人。
他說完之後,幾人都沉默了一陣,柳豐羽煩躁地將頭髮扒到腦後,“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做的都是無用功?連那什麼遠古神衆都需要自我了斷才能降低寒武意識的評估值,我們的智慧和能力都遠不及他們,更不可能想出什麼辦法阻止寒武意識了。”
鄧逍也有些不能接受,“咱們這麼出生入死,雖然每個人都做好犧牲的準備了,但這跟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完全是倆回事,這、這還讓人有什麼打下去的動力。”
叢夏點點頭,“正是因爲這個,所以這件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這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尤其是那些高等級變異人,他們本來可以不參與任何戰鬥,隨便找個地方過世外桃源的生活,正是因爲有阻止末世、也阻止我們自我毀滅的希望,纔會義無反顧地戰鬥,如果這件事被他們知道了,很多人恐怕會立刻放棄。”
“那我們堅持的理由呢?”柳豐羽握緊了拳頭,“或者這些只是猜測吧?真相未必如此吧。”
叢夏嘆道:“以目前得到的信息和江贏、孫先生、莊堯這三個腦域進化人共同分析的結果,真相□不離十。我們堅持的理由,是我們還有五色石這一線希望。”
柳豐羽道:“五色石真的是我們的希望嗎?張道陵的能力跟遠古神衆也無法相比吧,遠古神衆唯一能做的就是犧牲自己降低評估值,張道陵留下五色石,但也同樣沒能阻止災難,現在輪到我們了,我們能做什麼?”
成天壁沉聲道:“遠古神衆自我了斷,顯然不只是爲了降低評估值,散播基因,讓後人繼承並在適當的時候覺醒纔是他們這麼做的主要目的。”
叢夏點頭道:“沒錯,他們是在拖延時間。如果他們只是想要降低評估值,就沒有必要做出散播基因的行爲,而應該把這種會讓寒武意識行動的危險基因徹底消滅纔對,這種擁有神力的基因,是寒武意識評估人類超過危險值的最大因素,遠古神衆這麼做,最終目的還是希望人類在很久很久以後,能夠找到對抗寒武意識的方法,在適當的時候覺醒,用他們的力量去戰勝寒武意識吧。張天師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覺醒了遠古基因,對寒武意識的理解和遠古時代所發生的事比我們還清楚,所以他留下五色石,幫助人類,我想,無論是遠古神衆還是張天師,都是希望能夠拖延寒武意識大清洗的時間,把希望寄託在未來。至少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認爲我們不能放棄。”
唐雁丘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千辛萬苦都走到這一步了,沒有放棄的道理,怎麼也要把傀儡玉集齊了試一試。”
叢夏用力點頭,堅毅道:“不到死的那一刻,我不會放棄。”
柳豐羽呼出一口氣,“真是拿你們沒辦法,我本來還想,要不回北京好好享受去得了。”
鄧逍抓了抓頭髮,“我想不明白這些事情,反正,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們打誰我就跟着打誰就好了。”
叢夏看向成天壁,“天壁,到底你在實驗室裡的那十分鐘發生了什麼?他們都說什麼?孫先生爲什麼會變成那樣?”
成天壁皺了皺眉頭,“按照你的說法,江贏體內還有另外兩個腦域進化人的意識,並且莊堯和孫先生攻擊他的方式就是把另外兩個人的意識喚醒,那麼江贏對你們有所隱瞞就不奇怪了。”
“什麼?他隱瞞了什麼?”
“當時我到實驗室的時候,孫先生和江贏都已經奄奄一息,孫先生有些意外,聽他的意思,他早知道我們會下來救他,但他以爲會是容瀾或者楚星洲。我當時想殺了江贏,但是孫先生不讓,倆人之間的對話讓我很疑惑。但是結合你告訴我的,前後一推敲,可以得出結論,江贏對遠古神衆、五色石和傀儡玉均有隱瞞,他對傀儡玉尤其有一些不想讓我們知道的見解,甚至孫先生跟他說話時,因爲有我在場,也一直遮遮掩掩。看來江贏一開始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還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維,但是當時我去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被另外兩股意識侵犯了,說出了很多自己並不想說的話,而他大腦裡的另外一個意識,非常努力地想跟孫先生溝通,一直不停地逼迫他回答孫先生的問題,孫先生一邊套他的話,一邊繼續擾亂他的思維,倆人的腦域損傷越來越嚴重。我當時想阻止孫先生,但孫先生態度很堅決,不許我插手,他說‘我現在做的事,比我這條老命重要得多’,這是他的原話。”
叢夏驚訝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能總結出什麼信息嗎?”
成天壁想了想,“能總結出幾點,第一,江贏知道的遠比你們想象得還多,應該說,他和他體內另外兩股意識共同知道的,顯然他們剛下到地宮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但是他刻意隱瞞了,第二,江贏非常堅信五色石能救他,同時也堅信人類無法阻止末世,因爲‘這都是安排好的,你們怎麼反抗都沒用,兩千年前,幾百萬年前,全都安排好了’,這也是江贏的原話,第三,江贏並不像你們說的那麼在乎傀儡玉,他對傀儡玉很厭惡,但有一點他的見解跟我們相同,越是把傀儡玉帶在身邊,變異人越容易自我毀滅,按他的意思,進階程度越高,越是離死不遠了。”
叢夏皺眉道:“確實,一階突破二階的時候,死亡率在一半一半,二階突破三階的時候,據說死亡比例比這還大,只是因爲有我在,我們這邊一個人都沒死,所以察覺不出來,但是根據孫先生的說法,很多去格爾木尋求快速進化的變異人,大多數都沒出來,只有自然力進化人是一直安全的。”
成天壁點頭,“沒錯,所以變異人還是在不停地走向毀滅,儘管自然力進化人在反其道而行,但是聽江贏話裡的意思,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後來呢?孫先生殺死了江贏?自己也因爲這種對抗而腦死亡了?”
成天壁搖頭,“不,是我殺了江贏,孫先生用盡全力,竊取了江贏的記憶,江贏也對他進行了最嚴重的攻擊。孫先生在最後時刻,讓我把他的身體帶回北京,交給腦域進化人,想辦法提取他的記憶,因爲他大腦裡有四個腦域進化人自末世以來知道的所有信息,做出的所有判斷,他說只要能把他的記憶弄出來,所有的謎都會解開。最後,他讓我們不要放棄希望。”
叢夏沉聲道:“孫先生是爲了江贏大腦裡的東西才……”
成天壁道:“沒錯,我去找他的時候,本來能帶他離開的,但他堅持那麼做。”
唐雁丘皺眉道:“爲什麼不能先把他們兩個一起帶出來?江贏再厲害,落入我們手裡也無法反抗吧。”
成天壁搖搖頭:“我也說過可以把他們帶出去再說,因爲那時候地宮還沒有完全塌陷,但孫先生說他已經搭建起了腦域交互的橋樑,不可能中斷,也不能移動,而且,他說他們都活不了幾分鐘了。”
柳豐羽道:“這個你可別告訴那什麼明主了,他非得跟你打起來不可以。”
成天壁淡道:“沒有什麼可隱瞞的,那是孫先生的選擇。”
叢夏嘆道:“沒錯,那是孫先生的選擇,他選擇爲人類留下至關重要的信息。”
鄧逍道:“成哥,還好你當時及時出來了,不然阿布就……”他現在想起來都後怕。
成天壁看了看窗外,從這裡剛好能看到阿布在遮雪棚下打盹兒,雖然外傷都被叢夏修復了,但它精神力和體力消耗都很大,再加上莊堯昏迷不醒,它也跟着沒精打采,兩天來滴水未進。
叢夏低下頭,內疚地說:“我當時沒能帶阿布出來……”
鄧逍拍了拍他的肩膀,“叢哥,那不是你的錯。”
成天壁淡道:“阿布的智商真的變高了。”
“嗯?什麼意思?”
“我從地宮出來的時候,它正躲在一顆大蘑菇下面,它看到我了,但是沒站起來,甚至沒叫,它以爲我不能帶它走,只是看着我流眼淚。”
叢夏心裡一酸。阿布只是只貓,卻無比地懂事,想起阿布消失在他視線之前朝他揮爪子時那不捨又無奈的樣子,想着阿布在空無一人、遍地屍體、漫天巨石砸落的地洞裡絕望地等待死亡時的心情,叢夏的心至今不能平靜。阿布那麼信任他們,哪怕知道自己被捨棄了也沒有一絲怨言,如果成天壁沒能把阿布救出來,他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鄧逍吸着鼻子,“我下去陪阿布去,小莊堯昏迷之後它就不吃東西,我今天怎麼也得給它喂進去點。”
柳豐羽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我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我去換你。雁丘,你呢?休息一下嗎?”
唐雁丘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我在這裡看着莊堯,你去休息吧。”
柳豐羽微微一笑,“算了,我就在這裡睡吧。”說着爬上牀,躺在了莊堯旁邊,輕聲道:“你在這裡,我睡得踏實點。”
成天壁拉起叢夏,“我們也去休息一下,尤其是你。”
經成天壁一提醒,叢夏才感覺睏乏不已,幾天下來不眠不休地作戰,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只是因爲心裡太多事情壓着,他根本睡不着,現在青海一役暫時算是結束了,他是該休息一下了。
倆人回了房間,叢夏一頭栽倒在牀上,當身體陷進柔軟溫暖的牀鋪間時,他一時竟覺得非常不習慣,就好像這個環境不屬於他似的,他自嘲地想,自己一定是被虐待習慣了,在沙漠、雪山、山洞裡隨便縮個角落,反而睡得比什麼時候都香。
身邊的牀墊陷了下去,成天壁的氣息充斥着他的鼻息,一隻有力的手搭在了他腰間,叢夏張開手臂抱住成天壁,窩進了他懷裡,手指輕輕划着成天壁的背,小聲道:“累了吧。”
“不累,你呢?”
“嗯,沒什麼,至少還活着。”叢夏累得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想好好感受還能跟成天壁擁抱的滋味兒。
一個溫柔地吻落在叢夏的額頭上,“什麼都別想,睡覺。”
叢夏笑了笑,“天壁,每次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你都會出現,你也太牛逼了吧,不會是卡着時間的吧你?這次的出場也帥爆了。”
“對,我卡着時間的,所以要相信我最後肯定會回來。”
叢夏低笑道:“你也會開玩笑了。”
“跟你學的。”
叢夏抓着成天壁的手,用力收緊、再收緊。
第二天一早,休息好沒休息好的,全都集中到了一起,因爲唐汀之通知他們今天下午就要返程回北京了。對於這麼急着回北京,衆人並不感到意外,莊堯的情況顯然很危機。
由於容瀾和楚星洲還要留下來安頓光明城和玄冥城的人,他們不跟叢夏等人一批迴去。唐汀之已經跟叢震中取得了聯繫,北京那邊將再派飛機來接剩下的人。第一批迴北京的,有當時從北京來的人、冰霜會的人以及黛奎琳主僕二人,當然,還有孫先生。
七個月前他們來青海的時候,加上李道藹後來帶來的人,一共有七十多人和三十多隻變異動物,現在回程的飛機上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和十多隻變異動物,自各個變異人組織在北京和重慶開枝散葉、不斷壯大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遭遇如此沉重的打擊了,容瀾和楚星洲的損失也沒比他們好多少。
七個月了,他們已經在那片魔鬼之地呆了七個月了,不知道北京如今發生了多少變化,不知道一直如一把尖刀一樣懸在他們頭頂的南海局勢又是如何了。他們沒想到青海之行竟然耽擱了這麼久,儘管他們完成了任何,每個人的實力也都大幅度提升了,甚至還解開了許多謎,可代價實在是無比地慘痛,以至於沒有一個人因爲任務的順利完成而感到一絲雀躍,反而爲最後幾枚傀儡玉的獲取難度而暗暗擔憂。
飛機很快降落在了科學院的後院。停機坪附近站滿了人,直升機帶起的風吹得他們的衣服獵獵作響。
當叢夏步下飛機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叢震中。
“二叔。”叢夏激動地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叢震中。
叢震中是個不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對於二十多歲侄子的擁抱,略有些尷尬,但是激動和喜悅也難以言表,只能用力拍着叢夏的背,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叢夏深吸了一口這冷冽的空氣。
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