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雲家的大池塘裡多了三十幾只鵝,池塘裡的魚就多了起來。
這很奇怪,鵝是吃魚的……
隨地大小便的鵝糞好像又能養魚……
這就很有意思了。
一個小小的生態圈就形成了。
這個池塘裡的魚,雲琅是不吃的,醜庸她們倒是很喜歡,自從雲家有了新的做魚方法,她們就會變着法的撈魚吃。
紅燒,紅燒,還是紅燒……
雲琅不想家裡除了紅燒魚之外,再有別的吃魚方式。
吃過鵝糞便的魚他不想吃,想吃野生魚就要去雲家莊子左邊,那裡是長門宮的範圍,雲琅不敢進去。
劉徹放逐老婆的地方,野男人進去了,下場很可怕,不是陳阿嬌下場可怕,是野男人的下場很可怕。
雲琅試着在渭水裡釣魚,枯坐了一整天,也沒有什麼收穫,期間還有幾個閒的沒事的野人跑來告訴他,在渭水撈魚要用漁網。
滿驪山的野人現在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往雲家背煤石,雲家對這東西的需求幾乎沒有止境。
現在已經基本上形成了一條產業。
煤礦在十里之外,可惜道路不通,沒法子用大車去拉,全靠野人一背篼一背篼的背過來。
被煤炭弄得渾身黑乎乎的野人,現在看起來更像是野人了。
“滾開,每回都騙我的油餅吃。”
雲琅對煤炭工人沒有歧視,相反,他更覺得親近。凡是靠自己雙手吃飯的人,在雲琅眼中差別不大。
“小郎君,北邊的園子裡有一羣美人,你就不想去看看?”煤礦工人瞅着雲琅籃子裡的油餅流口水,依舊不斷地給他提供美人的消息。
“別想了,我不去,你們也不準踏進那地方,誰進去誰死,知道不?”
“董大就去過,還跟一位小娘嘿嘿嘿……”
“他還活着?”
“活着啊,還撈了一支銀撓頭,現在天天去。”
雲琅取出一個油餅丟給煤礦工人道:“幫我一個忙,揍這傢伙一頓,打到他不敢去北邊爲止,要不然,他會害死你們所有人的。”
“那就再來一個油餅!”煤礦工人非常的豪爽。
最後,雲琅半籃子油餅都沒了。
回到家裡,雲琅就鄭重的告誡家裡的所有人,不準去北邊,至少不準踏出雲家莊子地界一步。
他甚至給家裡人下令,沒事幹就在莊子北邊種樹,種那種長的快,而且還高大的樹種。樹底下栽滿荊棘,荊棘裡面種滿花椒樹,總之,雲家的一條狗都不許去那邊。
老虎更是被雲琅帶着去了北邊,揪着老虎耳朵告誡了這傢伙一萬遍,不準去那邊。
北邊山青水秀的基本上沒有高大的喬木,更不要說灌木了,不到一尺高的草叢,對老虎沒有什麼吸引力,因此,不用雲琅說,老虎也不願意去那邊。
長門宮很大,陳阿嬌的活動範圍只能是長門宮附近兩裡地,雲琅看見了騎着遊春馬在草地上瞎逛的綵衣宮女。
長相看的不是很清楚,雲琅也覺得沒必要看清楚。
家裡多了兩個會捏泥人的老漢,捏出來的泥人惟妙惟肖,鬚眉可辨,就是不點眼珠子。
其中一個老漢說了,沒有點眼珠子的泥人是泥人,點了眼珠子的泥人就變成了生靈。
這讓雲琅很懷疑這兩個傢伙是女媧轉世,因爲把泥巴變成人,是女媧娘娘的獨門本事。
人跟野人的區別只是一件衣裳罷了。
兩個洗乾淨的老漢,穿上新麻衣,竟然有了那麼一點仙風道骨的意思,整天坐在門廊下,笑呵呵的看着家裡的僕役們忙忙碌碌。
劉婆她們忙碌了半個月,才把家裡的蠶繭統統弄成了桑蠶絲,不要說雲琅,就是在家裡混飯吃的霍去病跟李敢兩人,也有歎爲觀止的感覺。
“六千四百四十七束絲!”劉婆的兩隻手已經被熱水泡的沒了肉色,依舊驕傲的對雲琅道。
“泉水邊上的作坊要蓋頂棚,要起房子,眼看着秋蠶又要煮繭繅絲了,等不起!”
劉婆的話說的理直氣壯,聽起來很無理,可是,即便是霍去病,李敢兩個徹頭徹尾的奴隸主,也沒有覺得劉婆這樣長氣的說話有什麼不妥。
看來,在大漢國,還是很尊敬有本事的人的。
雲琅自然是同意了劉婆的建議,讓她自己去組織家裡人蓋房子,自己人弄不好的地方,請外面的高價木匠就是了。
“養了一季桑蠶,你就把去年的投入全部找回來了。”霍去病比較中意雲家的鍋盔,抱着一個大餅,掰着吃。
“他去年都投入了些什麼?”李敢好奇的問。
霍去病放下鍋盔拍拍手上的渣滓笑道:“這些人的口糧跟衣衫。”
“這麼好賺?”李敢有些吃驚。
雲琅搖着鵝毛扇笑道:“作坊化勞作就是這個樣子,如果家裡的婦人們會紡織,會織綢布,會染色,養桑蠶這活就跟鑄錢沒區別,而且比鑄錢來的輕鬆。”
李敢笑道:“綢布可以當銀錢使喚,可能比銀錢還好出手一些,是一門好營生。
我家裡也有不少桑田,回去告訴我母親,看看能不能也把家裡的僕婦聚攏起來養蠶。”
霍去病嗤的一聲笑道:“你得先有一個這麼能幹的管事!大家族裡的僕婦有幾個是能幹事的?
莫說僕婦,就是男僕,也一個個唯唯諾諾的,在主人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稍微有點地位的僕役,一旦被提拔,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欺辱比他還要弱小的僕人。
要他們幹事情,難啊!
對啊,雲琅,你是怎麼弄的?”
雲琅搖着鵝毛扇如同諸葛之亮,微笑道:“無他,惟行黃老之術爾!”
“黃老之術?已經過時了,現在陛下正在推行儒術!”
“儒術?李敢,你來告訴我何爲儒術?”
李敢瞅着天空,好半天才轉過頭對霍去病道:“老霍,你知道不?”霍去病搖着腦袋道:“去年的時候董仲舒進宮給陛下講解儒術的時候,我跑去聽了,聽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就出來了。”
雲琅見霍去病跟李敢齊齊的看着自己,就笑道:“仁義禮智信就是儒,也是儒家的五種道術。
這五種美好的品性是儒家希望人能夠具備的五種美德,身懷這五種美德而不顯露的人被他們稱之爲君子。
儒家的終極目的就是要把天下的每一個漢人都改造成君子,一旦成功,天下就會出現道不過三代,法不二后王這樣有秩序的場面。”
只要看看兩人吃東西的樣子,雲琅就知道自己的話白說了,說句老實話,剛纔說的那些東西,他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的。
所謂學問,就是沒事幹不經意的多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久而久之別人就會遠離你,並且認爲你是一個高人。
在大漢這社會裡,沒有兩把刷子真的是沒辦法混的,有學問的人一見面就會張嘴問你:“何爲道?”
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就會被人恥笑的。
尤其是在大傢伙玩曲水流觴的時候,酒壺上說不定就擱着一隻竹簡,上面就寫着這個問題,要是回答不上來,連酒都沒得喝。
因此,雲琅就找太宰幫他惡補了很多這方面的知識,只是太宰在很多問題上也說不清楚,雲琅只好自己彌補。
雲家的鹿羣在草地上狂奔,雲琅,霍去病,李敢三人騎着馬在後面緊緊追趕,不時地彎弓搭箭,一支支圓頭羽箭將野鹿衝擊的東倒西歪。
母鹿自然是不會參與這種粗暴活動的,跟老虎依偎在一起,享受老虎粗暴地撫摸。
母鹿又懷孕了,這傢伙自從沒有了食物危機之後,就懷孕懷的很勤快,老虎似乎也知道這傢伙懷孕了,粗大的爪子從來不去碰母鹿的肚皮,而是扣在母鹿的脖子上,指甲都露出來了,只要一用力,母鹿的脖子就會被撕開。
一個像虐待狂,一個像受虐狂,它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顯得非常和諧。
“你家的鹿不好捉。”李敢從戰馬上跳下里,擦試一把汗水對雲琅道。
“我只要想吃鹿肉了,就會派老虎去捉,時間久了,這些鹿也就會一些奔跑逃脫的技巧。”
“我們今晚就吃鹿肉吧?”
“不成,只要;鹿羣逃脫了追殺,回到了鹿圈,人家就有活下去的資本,我們要講道理!”
“你跟一頭鹿講道理?”
“爲什麼不呢?你以爲我家的鹿都是從哪來來的?
都是自己跑來的,鹿圈是我劃定的一個絕對安全區。
只要在這個區域裡面,所有的鹿都是絕對安全的,而且還有人定期投放食物,它們在這裡交配,生育不會有天敵來傷害它們。
久而久之,驪山所有的鹿羣都知曉這裡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都會來這裡生育後代。”
“然後你再從中偷取人家的幼鹿自己飼養是不是?”
“對啊,是這個道理,人之所以是人,就因爲我們比較聰明,鹿羣就沒有陰謀這個概念,所以我們就能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