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捷在何愁有眼中連屁都算不上,他之所以要告訴雲琅雲音欺負連捷的事情,就是爲了給自己找一個親近雲音的機會。
然後就拿出自己會飛的本事,一下子就把雲音對他的好奇心提到了極致……
“耶耶,老祖會飛喲。”
“老祖不是在飛,是在蹦躂,像蛤蟆一樣蹦躂,女孩子跟蛤蟆一樣蹦躂難看死了。”
“好吧,耶耶,老祖還會一拳打斷一根樹。”
“女孩子不要學,那就是一身的蠻力,拳頭砸在樹上很痛。乖,聽話啊,跟你娘識字唸書比那好。”
“好吧,耶耶,我念書之後去找老祖玩可以嗎?”
雲琅擡頭看一眼一臉肅穆的吃飯的何愁有嘆口氣道:“可以!”
雲音見父親終於答應了,就飛快的來到何愁有身邊,攀着何愁有的肩膀道:“老祖,老祖,我們去山裡找老虎……”
何愁有放下碗筷愉快的道:“老祖家裡還養着八頭狼,我們先把這八個畜生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後,再去找老虎。”
雲琅怒道:“你的那八匹狼是野狼……”
何愁有獰笑道:“老夫會把狼的牙齒拔掉,爪子剪掉……”
雲琅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如何使得,如此教孩子會把她心性弄壞的。”
何愁有冷笑道:“看看你身上可有一星半點的大漢男兒血勇?老夫承認,有時候智慧確實比武技有用一些,然而,我大漢不論男女,不屑對那些該死的蠻族動心眼。
我們會用自己的拳頭生生的把那些傢伙砸進泥巴里,一拳不成就兩拳,直到他們跪地求饒爲止。
用計謀打下來的江山並不穩固,用拳頭捶出來的江山纔是萬年永固的。
用拳頭打服敵人,打死他們,讓他們的鬼魂見了大漢人都要躲着走,那塊土地纔是我們漢人的。
我們要在那裡生活一輩子,要在上面種果樹,種糧食,蓋房子,不能有任何人阻止我們這樣做。”
雲琅很怕,因爲他從何愁有的表情裡看出,這傢伙真的是這麼想的。
雲琅以前的世界裡,大家總要先談判一下,然後再衡量一下得失輿論什麼的……最後再宣告一下,幾次三番之後就會杳無音訊……
在這裡劉徹說要打你,他都等不到明天!
何愁有看不起雲琅磨磨唧唧的性子,總覺得這人很虛僞,只是雲琅的辦法過去巧妙,讓他無話可說,還總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同時,他又明白,雲琅的法子是最省力,最省錢,最省民力的法子,雖然不痛快,效果卻好的出奇。
在這種情況下,何愁有就覺得自己有義務把大漢的武勇血脈傳遞給雲氏,先從雲琅最疼愛的雲氏大女開始。
女子練武,在勳貴人家不算什麼,阿嬌會舞劍,只是她只舞給劉徹一個人看,至於長平的一身本事都是按照上戰場培育的,而霍去病的老婆霍氏,更是馬上馬下都算得上是一員悍將。
何愁有的主意打的很好,只要雲氏大女被他培養出來了,不管雲琅以後生多少孩子,都會被大女帶上強悍之路。
雲琅最終點頭道:“好吧,只是孩子還小,不敢給練壞了。”
何愁有蹲在木頭柱子上笑的如同一隻禿鷲,幾個閃落,就竄上了雲音的小樓,雲琅看的清楚,一個小小的人兒正站在窗前等候這頭老禿鷲。
冬天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天下總是沒事的,可就是這個冬天,天下一點都不安穩。
秋日的時候,南越王趙胡敬獻給劉徹的大象死了,據說南越敬獻的鸚鵡居然口吐惡言。
這讓劉徹火冒三丈,下令前將軍路博德率領三萬大軍,出零陵,質問南越王趙胡以及剛剛回到南越的太子趙嬰爲何要如此無禮。
冬日的時候,結果傳來了,南越王趙胡被活活嚇死了,南越太子趙嬰登基稱王,派了使節來長安,懇求皇帝能夠赦免南越國無知之罪。
“我們要發財了。”
曹襄躺在鋪了羊毛毯子的熱地板上,剔着牙齒對雲琅道。
“那隻鸚鵡說了些什麼?”
南方生活習慣了的大象,在北方死掉雲琅不覺得奇怪,就是奇怪那隻鸚鵡說了什麼。
曹襄吐掉鑲嵌在牙齒裡的肉絲懶懶的道:“誰管它說了些什麼,總之陛下要過年,南越居然不上供,這就是大罪,不給我們上供,也是大罪。
同時呢,陛下還在生朝鮮國的氣,要朝鮮王交出當初叛逃到朝鮮的燕王盧綰的後人來治罪。
老天爺啊,盧綰都死了六十年了,當初這傢伙跟匈奴勾勾搭搭的,被文皇帝發現,最後叛逃到了匈奴,成了匈奴的東胡盧王,最後死在了匈奴,他的親族早就死乾淨了。
進入朝鮮投靠朝鮮的是他的部將衛滿,如今陛下要衛氏朝鮮交出盧綰的後裔,這個理由有些無理。
看樣子陛下這是真的窮瘋了。”
“這其實還是扶余人惹得禍,這兩年,陛下讓烏桓給他挖人蔘,賺了不少錢,用人蔘賞賜功臣,又節省了不少錢,現在好了,扶余人居然要摻和進來。
陛下連扶余人的鹽樹(傳說鬆嫩平原上有一種能長出鹽巴果子的樹木,匈奴人把吃這種鹽的人叫做扶余人)都想要,現在扶余人竟然敢跟烏桓人搶奪人蔘山,那裡太遠,陛下不好派大軍過去,只能勒令朝鮮人跟扶余人打架了,順便把鹽樹跟人蔘一起搞定,順便再敲打一下朝鮮人,再得一些孝敬。
所謂的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就是這個道理。”
曹襄疑惑的道:“衛滿朝鮮都是蠻子,他們能弄明白陛下的心思嗎?”
雲琅笑道:“生死關頭,他們會聰明起來的,即便是弄不懂,不是還有幽州刺史府的使者嗎?
你看着,陛下此次生氣是無差別的生氣,很快就要生諸侯國的氣了,如果還缺錢,缺糧說不定連我們的氣都會生。”
曹襄吧嗒一下嘴巴道:“也是,山東的旱災,河北的水災,就連淮南這個富庶之地都不安穩啊。
全靠關中支應,總不是個辦法,這樣吧,我們兄弟收拾一下糧倉,獻給陛下一萬擔糧食,說不定就能逃過這一劫。”
雲琅鄙夷的道:“少耍你的小心思,你以爲就你聰明?我們要是先把一萬擔糧食獻出去,就會把人得罪光了。
咱們兩家有存糧的習慣,家裡的產出又多,拿出一萬擔糧食不算什麼別人呢?
一旦這一萬擔糧食成了勳貴們的定例,你看着,咱們兄弟兩一定會被勳貴們罵死,這裡面說不定還有你我的那位母親。”
曹襄苦笑道:“爲君上分憂也這麼多麻煩。”
“等等吧,公孫弘應該是第一個敬獻的,我們隨着他的例子來看着貢獻。”
“可公孫弘根本就是一個窮鬼……”
雲琅笑道:“這時候他不會窮的。”
山東開始出現流民了,河北的百姓已經在軍隊的保護下開始向北出發尋找食物了。
這是雲琅在跟曹襄談話之後第三天聽到的消息。
公孫弘變賣了家裡的宅子,田地,用換來的錢購買了五萬擔糧食捐獻給了朝廷,據說,他一家六十六口,今年冬天只留了不到五千斤糧食……
皇帝不忍心自己的老邁的宰相捱餓,只收了四萬擔,給宰相留下了一萬擔糧食來支應家用,以及宰相門客們的生活費用。
長門宮捐獻了十萬擔糧食,以及黃金五百斤,珍珠兩鬥。
長公主殿下捐獻了糧食八萬擔,加上長子曹襄,義子云琅湊足了十萬擔糧食,雲錢兩百萬。
霍去病跟老婆打了一架之後,也捐獻了一萬擔糧食,五十萬雲錢。
就連李敢也準備了五百擔糧食,雲錢十萬。
雲琅站在長安的官道上,瞅着絡繹不絕的馬車長龍,再一次對劉徹有了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