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裡進了宮,被陛下留在偏殿用了飯,飯菜簡單沒什麼好吃的,就是沒有宰相的份,你沒見公孫弘的眼神,快要殺人了。”
“我老婆治好了腸癰!”
“吃過飯之後,陪着陛下在後園觀賞了最後一樹雪花梅,出來的時候是隋越送出來的。”
“我老婆剛剛治好了一例腸癰!”
“嘖嘖,你沒看見我們昨日在向春閣擁姬高歌的模樣,劉春當場彈劍作歌,發誓要去與匈奴決戰,歌罷,那個傻蛋就去了中軍府,要走衛伉的老路。”
“我老婆治好了腸癰!”
“昨日張連……我已經知道你老婆治好了腸癰,給你雲氏添了老大的顏面,人人都要巴結你家,至少你被砍頭的時候你老婆都會沒事,你不用一直在我耳邊嘮叨這事吧?”
雲琅看了曹襄一眼道:“我怕你忘了。”
曹襄忍着痛從下巴上拔下一根倔強的鬍鬚,疵牙咧嘴的道:“怪啊,我發現人只要進了你雲氏,都會變得聰明,連你老婆這樣的人都做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真是讓我很吃驚。”
“我現在還欠蘇稚一個三個腸癰病患,找找,看看你家有沒有,如果有早點送過來,免得我睡覺都不安穩。”
“誰家沒事幹老得腸癰病,這病是死人的病,以前得這病的全死了,沒得的自然沒事,已經吩咐下去了,就等着把人送來,我家好幾萬僕人呢,不可能沒人得這病。”
“幫我再問問別人家的,可不敢像阿嬌那裡一樣,發現有人得腸癰這病了就隨便埋掉。”
“皇家就那規矩,別說得腸癰病了,就算是鬧肚子都要被送出宮等病好了才能回來。
跟你說正事啊,再有一個月,去病他們就要去隴中了,昨日裡,輜重已經先走一步了,趙破奴帶隊先走的,他們預備在黃河邊上停步,準備試驗你說的“大河計劃”看看從隴中放羊皮筏子能不能直達受降城!
這事很重要,去病他們這一次去義渠跟以前一樣沒有援兵,沒有補給,那裡全是彪悍的胡人,先不說我們大勝的話,在這之前,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給去病弄一條可以逃命的通道。
你覺得從大河上逃命,可行嗎?”
雲琅回憶了一下,大河在上游尤其是隴中一帶很少有改道的記錄,遂點點頭道:“有六成的可行性,不過,還是需要趙破奴帶人親自去試驗一下。
曹襄點頭道:“六成可不夠,我家出兩百個家將隨行,你家出十個吧!再去探探。”
雲琅笑道:“我家的五十個家將全部派出去都不成問題,反正雲氏就在長門宮宮衛的防禦圈內,不用擔心防禦問題。”
曹襄搖頭道:“還是需要的,多少留幾個。”
雲琅笑了,拍拍曹襄的肩膀道:“我說六成的可能性是因爲我只敢相信郭解這麼多。
你知道不,郭解現在的勢力很大,聽他指令的人超過了三千,還全部都是武藝高強的遊俠。
他們的足跡已經開始向隴中前進了,就等着去病跟義渠人大戰一場,好趁機多抓一些奴隸回來。
我當初派他去抓奴隸只是心血來潮,哪裡會料到這傢伙真的會組建起一個捕奴團。
冬日的時候他來問我要不要提前做準備,我同意了,附帶的條件就是他們必須打探清楚隴中到受降城這一段水路是否能用。
就在六天前,他來我家告訴我隴中到受降城的大河水道暢通無阻,我這纔有了六成把握之說。
他還希望能把捕奴團的人安插進勞役大營裡,隨大軍一起行動,大戰結束之後立刻解散,好方便他們捕奴。”
曹襄瞅着雲琅笑了一下道:“你應該答應!”
雲琅同樣笑了一下點頭道:“我是答應了啊!”
“這麼說去病手裡又多了三千戰兵?”
“我想,以去病霸道的性子,應該是這樣的。”
“就是不知道郭解發現自己的人手全部被去病當做敢死隊戰死沙場之後會是一個什麼心情。”
雲琅往嘴裡丟了一顆豆子笑道:“是他求我這麼安排的,關我什麼事情!”
兩人以茶當酒碰了一下,就當是慶賀霍去病手裡多了可用的三千戰兵,然後相視一笑,就把這事拋諸腦後。
霍去病從來不嫌棄自己的兵多,不管是什麼兵他都能用,騎都尉的兄弟他都往死裡用,更別說這些奴隸販子了。
融融的春日裡坐在高臺上就能看見無數的百姓正在辛勤的勞作,今日開始種麥子,幾十架耬車在挽馬的拖拽下在廣闊的原野上劃出上百道淺淺的犁溝,而後就被後面的竹磨將耬車撒好的種子溝抹平,剩下的就要交給一場場的春雨來催發種子。
一些婦人帶着孩子們在地埂子上點豆子,對於農家來說,每一寸土地都不會被白白的浪費掉。
東方朔心情很不好,站在高臺底下生悶氣,他的鼻子上還有血跡未乾,就在剛纔,兩個侯爺按住他爆錘了一頓。
跟東方朔說起公事的時候雲琅心情很怪,
開始的時候雲琅還以爲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傻蛋,沒腦子纔會被東方朔坑,沒想到曹襄比他還傻,被人家用一個法子連續坑了兩次!
雲琅喜歡打掉門牙和血吞,曹襄沒有這個習慣,吃了虧就一定要找回來。
錢是找不回來,雲琅發的錢變成了野民們身上的衣衫,曹襄發的錢變成了更寬敞的房子與更大的院子。
於是,曹襄一拳打在東方朔的鼻子上……然後雲琅覺得機會難得,也趁機按住東方朔毆打了一頓。
曹襄感覺到東方朔在用腳踹高臺柱子,就瞅着臺子下的東方朔道:“要是把臺子踢倒了,我還會打你!”
“笑話,你們兩個憑什麼打我,我可曾往口袋裡裝一個銅錢?”
雲琅往下丟一把豆子怒道:“誰讓你騙我們的。”
東方朔冷笑道:“如果你們將來主政一方了,還會被騙的更慘。”
曹襄搖頭道:“不是那麼回事,如果是別人要錢,我們無論如何都會多想一下,還會派家將們去了解一下。
騙我們的人砍手跺腳毫不姑息!
只有你!
我們兩個纔會不加提防,讓你輕易地得手。”
東方朔大叫道:“既然是皇差,那就不要提個人交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身爲執行官,自然就想跟監督官要更多的錢糧,只有我手裡有錢糧了,才能更好地指揮那些野民們幹活。
只有野民們得到了實惠,纔會聽我這個執行官的話。
執行官與監督官天生就是對頭!
在我提出要求之後,你們本來就該派出家將,家臣來實地勘察,驗證,看看我提的要求是不是合理。
偏偏你們兩個誰都沒心思去查驗,我說了話,大筆的錢糧就批下來了,說真的,真正瀆職的是你們,可不是我東方朔,這個官司打到陛下面前,我也有功無過!”
曹襄怒道:“我纔不管什麼對不對的,你下次提要求,耶耶還會給你撥錢,要是你騙我,耶耶同樣會再毆打你一次,這一次只是警告,下一次,就不是打破你鼻子這麼簡單了。”
“你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六萬畝地上!!”
東方朔悲憤的大叫一聲,就揚長而去。
“你怎麼看這個人?”曹襄靠在欄杆上問雲琅。
“這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辦事非常的認真,能力也非常的強,只可惜不適合當官,尤其是不適合當大官,他的性格有缺陷。”
“那就護着他,讓他有一展所長的地方,官位就算了,他的官當得越大,捅的簍子也就越大。
剛纔那句話說的很對,我們兩個人的心思都不在這六萬畝地上,你的心思在造紙上,我的心思在建造太學上,我們還要注意去病遠征在外不要被人坑了,誰有心思去管這幾千號野民,六萬畝地啊!”
雲琅呵呵一笑,算是認同了曹襄的說法。
春播的時候,不僅僅是雲琅曹襄這兩個侯爺在地裡待着,長安城所有的勳貴,乃至皇帝全部都待在農田裡。
播種前的儺舞雲琅,曹襄兩人已經跳過了,他們的差事也就算是結束了。
雲琅回到家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雲氏已經吃過晚飯,廚娘給晚歸的侯爺製作了今日必須吃的糜子飯。
配上野地裡剛剛發芽的涼拌野菜,雲琅吃的倒也香甜,只是遊走在雲琅身邊的老虎對糜子飯跟野菜沒有半點興致。
見混不到什麼好吃的,就叼着自己的破毯子,走出了雲氏上了驪山,山裡,應該還有一隻望眼欲穿的母老虎在等他。這一次,老虎沒有去豬圈抓豬,也沒有去鹿圈找那頭對它百依百順的母鹿。
“你剛纔就該給老虎一塊肉的,你看它走的多恓惶啊。”宋喬抱着雲音,有些埋怨雲琅的無情。
“它是這個家裡的主人之一,吃什麼東西不用我給它。老虎明白這個道理,人家現在不屑用家裡的東西討好母老虎,準備自己去山裡抓一頭野豬一類的東西給母老虎吃!”
“哼!爲什麼不能是母老虎已經住到了獵物,咱家大王只是去赴宴的!”
蘇稚還沒有接到一個腸癰患者,脾氣依舊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