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身體裡有七成左右的物質是水。
因此,當一個巨大的配重石完整的拍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就起到了一個擠壓脫水的過程。
只不過這些水都是紅色的……
腳手架倒塌了,腳手架上起重用的配重石自然就被甩飛了,最後準確的落在謝永的身上,最後榨乾了他身體裡的每一滴水份。
爲了達到這個效果,褚狼做了很多準備,並且仔細的請霍光幫他計算過石頭的落點。
這樣一來,他只需要讓謝永在合適的時間處在合適的地點上就好了。
沒人知道在腳手架倒塌之前,謝永曾經被兩個夥計模樣的路人推着跑,原因就是他先前站立的位置不太對。
推到合適的位置之後,謝永正好就處在四塊配重石的落點上,很準確,他是被第二塊配重石壓成肉餅的。
大家都在逃命,謝永的死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直到身死,人們纔想起在逃跑的時候似乎聽見了一聲悲慘的叫聲。
這樣的悲慘的事故偶爾會出現在人們的閒談中,很快就被人們淡忘了。
謝氏似乎也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一件飛來橫禍引起的死亡事件而已。
更何況,謝永死後,還有更多的人希望能坐上謝永空出來的管家位置。
謝永之所以受人擁戴,並不是因爲他,而是因爲他是謝氏的管家,手裡掌握着大量的財富與資源。
謝長川在處理謝永後世的時候,突然發現謝永的家財出乎他預料的多。
仔細的查賬之後,才曉得,在過去的一年中,謝永貪墨了他大量的錢財。
於是,在搜刮光謝永的家財之後,謝永的家人就被趕出了謝氏,而後便不知所蹤。
“謝永的家眷都死了。”
張安世放下手裡的賬簿對坐在對面看書的霍光道。
“謝長川下的手?”
“是的,褚狼親眼所見。連埋屍體的地方都知道。”
“謝長川沒有毀屍滅跡,就這麼埋了?”
“是啊,粗疏的驚人。”
“謝永沒有留下賬簿什麼的?”
“沒有,謝永的記性很好,好多大買賣都裝在他的心裡,從不見諸於文字,這也是我當初找謝永合作的原因。”
“你跟他開始合作的第一天就想弄死他?”
“是啊,畢竟是髒活,幹了之後有辱師傅的名譽,我本來連師傅跟你都不想告訴的,就是擔心萬一出事了我好一個人承擔,沒想到被你跟師傅發現了,就成了我們三個人的罪孽。”
霍光放下手裡的書本擡起頭道:“這種事不能隱瞞,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加上現在時局不好,我們多小心一點沒有壞處。”
張安世點點頭道:“記住了,師兄,你說我是不是該把這筆章徹底抹掉?該怎麼消除掉呢?”
霍光接過賬簿看了一眼道:“想要賬目合適,主要是收支一定要平衡,這麼大的一筆進項,你需要慢慢消化,不能突兀的消失掉這麼大的一筆進項。
否則,在查賬的時候會有人發現端倪。
我建議你分解收益,將進項小額化,然後加大某些常務支出,儘量不要集中消核進項,最後將這一筆進項消弭於無形。”
張安世點點頭道:“用什麼名目好呢?”
霍光舉起桌子上的摺扇,敲敲張安世的腦袋道:“陛下千秋節的支出,皇后壽誕的支出,阿嬌貴人平日往來的費用,大長公主跟大將軍壽誕,年禮的費用,還要加上咱們家跟所有藩王,勳貴,官員人情往來的支出,往大里寫上個一兩倍就是了。
剩下的就能用在我們日常救災,施粥,捐助,濟貧,助學,求醫,舍藥上。
這些數目大了,師傅臉上也好看一些。”
張安世笑道:“也是,除過陛下就咬死了牙關只要金子之外,其餘人家的賀禮大部分都是我們自產的東西,比如精美的瓷器跟茶葉就是一例,這東西全是孤品,不好給價,就如師兄所說,我們統統加價五倍,應該沒人有意見。”
霍光嘿嘿一笑,搖着摺扇瞅着窗外的荷塘道:“金日磾是不是隻要來家裡,就會去外宅的書房?”
張安世轉頭朝荷塘邊上看書的金日磾看了一眼笑道:“他在等霍三呢。”
“爲何要等霍三?”
“因爲他要幫霍三完成作業,好讓霍三教他《基礎算學》,這傢伙求學之心甚是濃烈,現如今已經學完了加減乘除四則運算,馬上就要接觸到求未知數了。
我看了他最近借閱的書了,他已經開始預習一元一次方程式,進度可能比霍三要快。”
霍光笑道:“霍三能教他到幾時?”
“人家不管啊,只要進益就鍥而不捨,說實話,就他求學的這個勁頭,以及進學的速度,當一個匈奴人實在是可惜了。”
霍光笑道:“他其實應該來找我求教的,我一定會教他的。”
張安世盯着霍光的眼睛看了良久都沒說話。
霍光笑道:“怎麼了,難道我教不了他?”
張安世搖頭道:“如果我是金日磾,我也不願意跟你學,跟霍三學,走的至少是正確的大道,跟着你學很可能會走進死衚衕,求學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敢冒險。”
霍光大笑道:“多少有些黃鐘譭棄瓦釜雷鳴的意味,罷了,就遂了他的意。
至少能逼迫霍三上算學課的時候認真些。”
金日磾知道霍光回來了,現在還不是見霍光的時候,見霍光需要做一些準備,在至少要把跟霍三的交易處理完畢才成,否則,一旦被霍光拆穿,那就難堪了。
雲氏主人已經全部回到了雲氏莊園,這場酷烈的瘟疫僅僅肆虐了上林苑一個月,就快速的消褪了。
這跟傳染病的病毒強弱有關,要知道,傳染病的病毒也會有一個衰減的過程,往往在初期的時候最爲可怕,而匈奴人弄來的疫病,已經在衰減的半途上。
即便如此,雞瘟已經消滅了上林苑九成以上的雞,鴨子跟鵝也損失過半。
至於豬瘟,羊瘟,牛瘟,更是讓上林苑的百姓損失慘重,一時間,上林苑再也看不見牛羊成羣的場面了。
孟大,孟二從驪山趕着殘餘的鴨子跟鵝回到雲氏的時候,孟大的頭髮甚至變得有些斑白了,孟二也似乎蒼老了十歲有餘。
他們兄弟兩纔是匈奴人此次戕害最嚴重的人。
兩個愛雞鴨鵝成命的人,眼看着心愛的家禽一批批的死掉,自己還要親自拌着石灰填埋,孟大,孟二那種痛斷肝腸的模樣,讓人不忍卒睹。
“這些鴨子跟鵝的命大。”
孟大瞪着血紅的眼珠子對霍光道。
霍光嘆口氣道:“少了很多。”
孟二搖着大腦袋道:“命大的跟命大的交尾,就會產出命更大的鴨子跟鵝,我們遲早要培育出不怕雞瘟的鴨子跟鵝!”
霍光聞言大吃一驚。
連忙將扇子插在脖子上,整理了衣冠之後,鄭重的朝孟大,孟二施禮道:“我兄所言極是,霍光淺薄,慚愧,慚愧!”
孟大沉聲道:“我要好好的吃一頓,然後睡幾天,不困了之後就會着手挑選種鴨,種鵝。”
霍光立刻喚來了廚娘,吩咐她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弄出一桌最豐盛的飯食來。
廚娘匆匆的去準備了。
孟二拉住霍光的手抽泣着道:“你幫我跟我媳婦好好地說說,不是我不回家,是回不了家。
讓她莫要打我。”
霍光咬着牙齒道:“她敢打你,我就打她,打死她。”
話音剛落,就看見孟二暴跳如雷,揪住霍光的脖領子怒吼道:“我讓你求我老婆莫要打我,誰要你打她了?你難道不知道她剛剛生了孩子,身體不好嗎?”
霍光目瞪口呆,被孟二的口水噴了一臉,再三保證,並且發誓賭咒絕對不打小蟲,只爲孟二求情,加上廚娘喊他們兄弟先吃一碗麪條墊墊肚子,這才被孟二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