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8

含笑關山月

第二日,大泰山定清觀,祭天如期舉行。

祭天當日,突然天降大雨。皇上盤腿頌祈福經卷之時,突然經卷失火,竟然從經卷中掉出一副古方,經太醫院對藥方進行分析,正好可以治療西北的瘟疫。

一時間,民間皆道皇帝是位盛世明君,得天地庇佑,與此同時朔日,黃河水患終於在疏通的治理下平息,大盛王朝天災全無,實在是史上聞所未聞,一時間,大盛王朝民心齊向,空前團結。

也就在這時,邊關告急!

兩年前起兵造反的燕王竟然沒有死,反而與齊越國達成同盟,聯合了齊越周邊小國,準備大舉進攻,頓時,滿朝劇驚!

御書房內,慕容釋大怒,粼升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回稟道:“皇上,臣無能,燕王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批頂級高手,臣一連派去三批刺客皆陣亡。”

慕容釋驀的拂袖轉身,盯着跪在眼前的臣子,面色不善的問道:“可有打探出他們的來歷?”

“據臣所知,那批護衛乃是齊越國師的手下。”

慕容釋緩緩坐到龍椅上,若有所思的問道:“國師……齊越國君只是個八歲的小娃娃,這個國師把握了齊越的朝政,不可小覷。”

粼升沒有說話,犯了錯最好不要多說,否則只會讓上位者更生氣。

須臾,慕容釋扔給粼升一本奏摺,平靜的說道:“這一次齊越領軍的是他們的王爺康弩亥,他手下還有一員大將,就是當初……蕭暮之關山一戰時的將領,那人行軍打仗十分厲害,不過朕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不會比蕭將軍差!”說完,慕容釋原本低垂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

“粼升,朕栽培你的用意你應該很清楚……不要讓朕失望。”粼升立刻叩首,道:“臣明白皇上的用心,臣此次定不負聖恩,誓斬燕王!”

他當然明白慕容釋的用心,蕭家的勢力實在太深根固柢了,即使現在蕭暮之逝世,兵權收復,但只要蕭家有人振臂一呼,後果依然嚴重。皇上要的,不過是一個和蕭暮之一樣忠心能幹的將領,只是絕不能有蕭家那樣的威脅。

而自己正好是最適合的人選。

揮手讓粼升及侍女們退下,御書房內只剩下慕容釋一個人靜靜的做着,俊美的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絲毫表情,須臾,才慢慢說道:“暗影。”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低聲道:“暗影還沒有回來。”

“有什麼消息?”

“尚且沒有。”

“蕭家的人怎麼樣?”

“他們正秘密組織人手尋找。”

“有哪些人?”

“全是蕭將軍的親兵,口風很嚴,打探不到絲毫消息。”慕容釋手中捏着的碧玉杯頓時被捏碎,鮮血順着白皙的手掌滑落。

原本平靜的眼眸驀的閃現出恨意。

你們騙的朕好苦,朕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恨意過後,帝王的眼中又蒙上一絲溫柔的神色,暮之,你沒死,太好了,朕會找到你的。

蕭暮之無力的靠在鐵欄邊,他被矇住了雙眼,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但狹小的空間和四周冰冷的鐵欄讓他意識到自己正被鎖在一個狹小的鐵籠子裡。

身下不斷的顛簸,耳邊傳來人馬行路時駕馬車的吆喝聲。

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

或許已經有兩天的光景,這兩天,蕭暮之滴水未盡。

沒有人來看過他,只有偶爾那個女人吩咐一聲別人自己死了,駕車的人才會揭開搭在鐵籠上的後布看一眼,這時蕭暮之才能感覺是白天還是黑夜,因爲白天有炙熱的陽光。

蕭暮之默默的盤坐在狹小的鐵欄裡,即使這些人沒有說一句話,即使被矇住了雙眼,僅憑着對四周氣候的感覺及風中產物的味道,博學強識的蕭暮之已經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往南邊走。

只有南方的初春纔會這般熱,風中有好幾種特殊的花香都是南方的特產。

簾子又被掀開,這一次沒有炙熱的陽光,相反吹進了一陣冷風,耳邊傳來風吹草動的聲音,蕭暮之知道現在已經是晚上。

趕車的是一個紫衣人,只是此時他們已經取下了臉色面罩。

他寒冷的臉色如一個木偶人,看了一眼沉默的蕭暮之,熟練的打開鐵籠,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從車上摔了下去。

雙手被縛身受重傷的蕭暮之根本無法反抗,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該死!蕭暮之劇烈的咳嗽起來,努力的想從地上起來,卻是徒勞。

東方紫英攙扶這虛弱的獨孤鳳,輕笑道:“鳳,這就是我們的家,你喜歡嗎?”獨孤鳳蒼白的如一頭奄奄一息的困獸,只能靠着東方紫英的攙扶勉強站立。他擡眼看着眼前隱蔽在羣山中的建築羣,隨即冷漠的撇過頭,看向地上的男人。

他受了傷,還生着重病,已經兩天滴水未進了。

一抹心疼浮上獨孤鳳虛弱的眼眸,東方紫英搬過獨孤鳳的頭顱,嬌聲道:“鳳,你放心,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我不會難爲他的,末一,好好照顧他。”說完,徑自帶着獨孤鳳向着靈毒門走去。

蕭暮之聽着一行人漸遠的腳步聲。

事情的經過他都知道。

那個人救了自己,而且是用那種方法救了自己,向自己的仇人低頭。

蕭暮之迷惑了。

獨孤鳳,爲了我值得麼?

下一秒,蕭暮之被人從地上提起來,那人撕開他眼前的黑布,蕭暮之終於看清了四周的環境。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深入了山林,此時四周羣山環保,一座極其隱蔽的龐大建築錯落在山林間,巨大的門匾上赫然寫着靈毒門三個字。

沒有給時間多看,蕭暮之下一刻別被扔進了地牢。

“門主吩咐,好好照看這個人,不準死了!”其中一個紫衣人嘿嘿一笑,拍着守衛的肩膀,朝着蕭暮之努努嘴。那人看了蕭暮之一眼,咦了一聲道:“呀,門主親自對他動過手,身上有春雨的痕跡,這人是誰?”

“我怎麼知道,總之是門主吩咐照看好的人,媽的,就爲了這個男人我們死了一個兄弟,奶奶的,你給我狠狠的收拾他,只要不死人就行。”

“是嗎?嘖嘖,那這男人武功厲害啊。”

“是挺厲害,聽線報說都快趕上鳳凰宮主了。”

守衛的那人淫笑一聲道:“咱們門主這一次終於得償所願了,嘿嘿,那鳳凰宮主不僅長相好,聽說牀上功夫更好,鳳凰宮的姬妾們對他都死心塌地的。”

紫衣人嗤笑一聲,打趣道:“合着你連鳳凰宮主的牀事都知道,要不要去跟門主說說。”守衛臉色一變,忙道:“好你個末二,套我話來着,末一,你們快走吧,這人武功高我得給他上套子。”

“嗯。”末一死人一樣的面孔冷漠的點點頭,轉身走出去,末二連忙跟上,回頭嘿嘿笑道:“這男的可是鳳凰宮主的小情人,要不是他,鳳凰宮主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服下嗜武丹,嘿嘿……前幾年不是有幾個兄弟犯了事兒關在這嗎?好歹同門一場,你給照顧照顧。”兩人相視一笑,嘴裡同時發出一陣令人噁心的笑聲。

兩個紫衣人一走,守衛迫不及待的轉過身。

霎時,一雙煞氣逼人的眸子直直得盯着他。

守衛不由的吞了口口水,感覺脊背有些發寒,這男人明明這麼落魄,那氣勢怎麼這麼駭人。

蕭暮之一直靜靜的聽三人的對話,直到後來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

他知道,自己會很慘。

但他不是一個認命的人,任何人都休想踐踏他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