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竟然慢慢的好起來,在這個缺乏醫療手段的年月裡。居然沒得破傷風也沒有感染,甚至被傷及的內臟自己在癒合。雲嘯認爲這是一個奇蹟,對匈奴人來說,堪稱噩耗的奇蹟。
本來殺死自己,會是匈奴人可以大肆炫耀的戰績。一輩子不敗的戰神,居然被一個不知名的匈奴射手殺死。伊稚斜估計會樂得瘋掉,即便他被活活餓死也樂得拿拉雲嘯來墊背。
“伊稚斜請降了?”雲嘯鄙夷的看了一眼太原城,原以爲狼族後裔會帶着他最後的驕傲自殺,卻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會投降。
“是,使節今晨剛剛入營。”衛青是跑來找雲嘯商量的,本來他是主帥不用找任何人商量,俘虜匈奴大單于的功績,足矣使他光耀千古。但不知爲什麼,他還是像一個小孩子一般,扔下自己的將軍們,跑來雲嘯這裡聽取他的意見。
“殺了使者,用投石機將人頭扔回去。這便是我們漢人的答覆!”眼中的蔑視漸漸褪去,或許這個伊稚斜連讓自己鄙視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呃……!”衛青有些躊躇,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他不想破壞這個規矩。
“知道爲什麼我會這樣做?記得當年的白登之圍麼?冒頓單于最大的敗筆在於,放了高祖皇帝回長安。如果幹掉了高祖,他將面對一個四分五裂的大漢。王爺們忙着爭皇位,哪裡有時間抗擊匈奴。如果幹掉了高祖,匈奴單于說不定已經住進了未央宮也說不定。
我們今天圍住了伊稚斜,就如當年冒頓圍住了高祖。我們不要犯當年的錯誤,一定要將大草原的主人殺死。從此之後,草原將四分五裂。到時候你帶着漢軍橫掃草原。相信大漢的北疆會變得很靜。不乾淨,卻安靜。
如果你放了他,我敢擔保你會死不瞑目。只要你閉上眼睛,便會有千千萬萬雙眼睛看着你,那些迷失在草原大漠中的冤魂在看着你。想想在他的統治下,匈奴人多少次侵擾大漢邊境。有多少次屠城有多少漢家子被掠去草原成爲奴隸,有多少漢家姑娘淪爲娼妓。
如山的屍體,如海的鮮血,捫心自問你真的可以饒過這個始作俑者元兇巨惡?”雲嘯的胸膛劇烈起伏,戟指指着衛青劇烈的咳嗦使得他一口鮮血噴出來。
衛青狼狽的逃竄,無他,雲家的家將刀子都抽出來。
雲嘯卻笑了,他明明白白的看見吐出來的鮮血裡夾雜着幾顆小小的血塊。沒想到激憤之下,居然將胸中淤血吐了出來。這幾個小東西纔是真正要命的玩意。
“哈哈哈!”雲嘯張着嘴,牙齒上滿是猩紅的鮮血在笑。樣子要多猙獰便有多猙獰,要多恐怖便有多恐怖。
“父親……!”雲聰很擔心父親的精神狀態。
“沒事,你不要擔心。好人不長命,你爹這個禍害一定會活千年。哈哈哈,告訴你大哥向北掃蕩。匈奴人已經是奄奄一息,這個時候狼族的後裔也是羊。抓回來,讓他們給你大哥放牧打草種地。讓這些高高在上的狼族。也嚐嚐做奴隸的滋味兒。”雲嘯看着遠處的太原城再一次發出了狼嚎一般的笑。笑得所有人都心驚肉跳。
使者的頭終於被拋了回去,不過不是雲嘯的原因。衛青得到了劉徹的密旨。這位大漢皇帝也知道籠子裡的狼仍然是狼,一旦他們緩過來還是會吃人。他沒有犯冒頓單于的錯誤,伊稚斜死定了。
孤獨的狼族在絕望中哀嚎,絕望的匈奴人發動了一次突圍。伊稚斜派出了手下最勇猛的戰士,在飽餐了一頓人肉之後。他們發出了狼一般的嚎叫,衝向那些深深的壕溝還有高高的土牆。
雲嘯端坐了高塔上。這一次他是看客。雲家的軍隊已然不負責圍城,現在太原城的周圍是四十萬枕戈待旦的漢軍。
戰鬥從一開始就顯示了
的本質,配有壕溝尖刺還有高高土牆的漢軍居高臨下的射殺一切靠近的匈奴人。箭雨是那樣的密集,犁地一樣的犁過每一寸土地。沒有匈奴人可以靠近壕溝,因爲土牆後面都是弓箭手。
斜上四十五度進行覆蓋性的拋射。讓衝鋒的匈奴軍損失慘重。人和馬的屍體,淹沒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箭矢插在地上,就好像地裡的莊稼。
雲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歷史上的漢匈戰爭打了三百年。無情的戰爭吞噬了無數漢家男兒,不過有了自己這個意外因素。想必這場戰爭不用三百年,已經露出猙獰面目的劉徹會早早的喊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激勵了漢家男兒幾千年的豪言壯語。
無數匈奴人倒下,接着便有無數人衝過來。雲嘯認爲他們是故意的,與其這樣被殺死不如像個男人一樣的戰死。倒在戰場上的人,終究會有一些尊嚴。
“我們該走了!”雲嘯對着雲聰說道。
“父親,不看了?”雲聰詫異的看着雲嘯,此時的殺戮讓這個十五歲的毛孩子看得血脈噴張。他巴不得多看一會兒,匈奴人成片的被
這樣的場景可不多見。
“啪!”雲聰被抽了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的,喜歡看這調調。命令戴宇他們開拔,留在這裡等着被人宰啊!”雲嘯相信,劉徹下令幹掉雲家的密旨已然在衛青的手裡。
摟草打兔子,自己便是那隻最爲肥碩的兔子。大王城山高皇帝遠,想抓自己千難萬難。不趁着這個機會幹掉,還等着雲家繼續壯大作亂?
衛青的確接到了劉徹的密旨,正在掙扎猶豫之間。匈奴人便發動了反攻,衛青只得調兵遣將先堵住匈奴人再說。至於雲嘯,想必機狡如狐的雲侯不會讓自己失望。
“將軍,雲侯的軍隊忽然向東疾馳。公孫賀將軍詢問,是否攔截。”一名傳令兵氣喘吁吁的前來稟報。
“不行,匈奴人正在突圍。堵不住匈奴人,這幾個月的功夫不是白費。竭盡全力堵住匈奴人,其他的容後再說。”衛青大義凜然的下着命令,心裡卻在想雲嘯走得快些。讓他這個雲家長大的人去進攻雲家,或許這是最痛苦的事情。
雲嘯沒有辜負衛青的拖延還有伊稚斜的配合,三天之後雲家騎兵已然馳出三百里。分水陸兩部,回大王城去了。
兩個月後,伊稚斜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野獸一般的匈奴人發生了譁變,漢軍趁機攻佔了太原城。雲嘯看着情報有些發笑,與其說是攻佔不如說是開進。
伊稚斜死在太守府裡,據說兩條腿已經被吃得只剩下光禿禿的骨頭。太原城到處是殘肢碎骨,已然淪爲了一片鬼蜮。數月間有數十萬人在此灰飛煙滅,也的確稱得上鬼蜮的稱呼。
是役近二十萬匈奴騎兵,北逃者寥寥無幾。強橫一時的匈奴人,不得不面對現實。開始了背上的遷徙,男人們都死光了。他們需要重新回到苦寒之地,再一次進行蟄伏的修生養息。幾百年來匈奴人都是這麼幹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北方那些沒有開化的野人,還不是匈奴人的對手。
偉大的睿智的漢武大帝不這麼認爲,匈奴這隻臭蟲已然趴在大漢身上吸了太多的血。現在正是討還血債的時候,就算是追到天邊也要碾死這些該死的臭蟲。
前後整整二十年,衛青還有他的外甥霍去病就沒有消停過。幾乎每年都會去匈奴人那裡撈上一筆,只要被他們碰上。掠奪與殺戮輕易便將一個部族從草原抹去。
原封元年,武帝登泰山封禪。修書一封,邀約雲侯一會。雲侯答曰:緣分已盡,相見不如懷念。
武帝怒而興兵,敗!
徵和二年,江充誣衊太子謀反。太子劉據奮而斬之,長安亂。八月,太子劉據全家罹難。衛青之子衛伉,皇后衛子夫,相續自盡。
徵和四年,武帝再臨泰山祭祀明堂。下罪己詔!
武帝歸長安,路過河間。望天邊紫氣,曰:此地必有奇女子。屬官大索,得女子趙氏。此女生來雙拳緊握不得施展,武帝助其展開,掌中現一玉鉤。武帝喜,封爲婕妤又稱鉤弋夫人。
次年,鉤弋夫人誕下一子。武帝大喜,賜名弗陵。
後元二年,武帝偕鉤弋夫人往甘泉宮休養。聞鉤弋夫人有親眷來訪,遂見之。
劉徹已然七十歲了,雖然鬚髮皆白但眼神仍犀利如鷹。鉤弋夫人年邁的奶奶一踏入殿門之時,劉徹便覺得她有些眼熟。
老奶奶同樣滿頭銀髮,她好像對這富麗堂皇的甘泉宮沒有一絲陌生。人老了,走不穩手裡拄着一根柺杖。柺杖上拴着一方漂亮的玉佩,尤其是那一抹血沁看着讓人精心。那沁色是那麼的紅,紅得好像一滴血。
劉徹的眼神死死的盯在那枚玉佩之上,終於他的眼神從玉佩上離開。
“你是鉤弋夫人的奶奶?”
“陛下想必更想知道我的另外一個名字,老身匈奴名字叫做古兒別速!”
白髮蒼蒼的雲嘯佝僂着腰,躺在軟榻上看着邸報。看到武帝殺鉤弋夫人時,不禁長嘆一聲。“你要走了,不知道這老天什麼時候來收我這個老頭子。”
一陣秋風吹過蕭瑟的庭院,雲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