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各位臣工覲見陛下。”
千度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劉啓邁着步子走向自己的寶座,那個只屬於他的寶座。
“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
隨着千度的聲音,大臣們紛紛起身。六部九卿們開始按照次序彙報自己一年的工作。
亢長的朝會的確讓人昏昏欲睡,道貌岸然的各位大人極盡吹捧拍馬之能事。終於理解了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想把腦袋削尖了坐到那個位置上。當所有人的馬屁有如山崩海嘯一般的向你撲來的時候,很少有人不會產生一種精神上的愉悅。
能讓蠢貨高高在上,也能讓能者匍匐在地,這就是權利。權利的核心不在於一言而定生死貧富,而在於在多大程度上控制人們的精神生活。雲嘯看着眼前這些笑的極其諂媚的各位大人,忽然間便覺得哲學老師其實沒有忽悠自己。
朝堂上的每個人都在歌頌偉大的劉啓陛下,歌頌在劉啓治下的大漢帝國。在他們的嘴裡,大漢帝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沒有戰爭沒有災難也沒有飢餓,這是一個祥和而安寧的世界,所有的人們都生活在新聞聯播當中。
雲嘯越聽越覺得像後世的政府工作報告,恍然大悟間這才明白,官員們說胡話已經有了幾千年的傳承。難怪後世官場文化盛行,原來我們的底蘊是如此的深厚。
同樣也理解了爲什麼後世有那麼多的大叔在開會的時候睡覺。這樣的報告沒有什麼聽的價值,只要將年份改一下今年的文章明年也可以接着用。
不過他們好像漏掉了些什麼,例如被匈奴掠走的大漢子民,例如昨夜在驛館外乞食的饑民,再例如慘遭橫死的蒼天。
他們被遺忘的原因是因爲藐小,藐小而卑微的人們是不值得高高在上的皇帝大人操心的。可是這些大人們好像忘記了,組成堂堂大漢帝國的正是這些藐小的細沙。他們一粒粒一層層一片片的組成了這個帝國。劉啓永遠不知道的是,在不經意間大人們遺忘了帝國的根基,千年的古樹在根子上悄然開始腐爛了。
既然沒有意義那便休息一下,好好的養養精神,用來準備晚間的夜宴。旁邊的劉成已經睡的口水嘀嗒,再看左右的大叔們也是點頭不止。
雲嘯將劉成給自己的墊子靠在盤龍柱子上,如劉成一般的打起了瞌睡,兩條腿在案几下面伸出老長。要儘可能的抓緊機會,能在未央宮宣室睡覺的機會並不多。
“臣啓陛下,廷尉署參劾吳王劉濞、楚王劉戊、趙王劉遂等七位諸侯王大祭之日目無君上,不來長安朝拜,請陛下定奪。”
破壞安定團結,擾亂和諧社會。這誰啊,沒見大夥都生活在新聞聯播裡面。你在這個時候拔電源,你要作死不成。
晁錯胖胖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雲嘯的眼中,還是那一臉的橫絲肉,還是那個有如孕婦的大肚腩,還是一騎絕塵的作死。
“陛下,而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七位諸侯王居然藐視朝廷,公然在大祭之日不來長安叩拜君王,連皇太后也不來朝拜。臣認爲,這是多年來朝廷一再的寬縱所致。陛下應該削奪各藩王封地,以示懲戒。”
這一番話猶如糞坑裡面丟炸彈,份量十足。
各位劉氏宗親忽然被從祥和的夢遊狀態中驚醒,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不知所措。
傻子都知道,晁錯就是皇帝的代言人。他們不理解,你好我好大家過年的時候,爲什麼皇帝會突然揮起了屠刀,有什麼事兒不能等過完年再說麼?
除了晁錯所有人都不理解,可是問題是皇帝理解。一向優柔寡斷善於聽取羣衆意見的劉啓這一刻忽然神靈附體,祖先劉邦的魂靈在後世子孫身上散發着霸氣的光芒。
沒有討論,沒有徵詢建議。
“諸藩王的行徑可列爲大不敬,着削去吳王會稽、豫章兩郡。削去趙王、楚王七縣郡,其他各藩王削去三縣郡,即刻擬旨隨即通告諸國。”
所有的朝臣都傻眼了,這還是一向猶若寡斷的皇帝麼?
還沒等劉驁等明白過來,晁錯已經躬身領旨。
雲嘯無奈的閉上了眼睛,歷史的車輪註定會沿着固有的軌道行駛。在劉啓與晁錯的共同推動下,規模宏大的七王之亂拉開了它的大幕。
無力的靠在盤龍柱上,既然歷史已經無法阻擋,那麼自己要做的就是如何在這場戰亂中保全自己。仔細的琢磨着可能發生的事情,既然不管怎樣劉啓都會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勝利,那麼自己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政治是一灘髒水,雲嘯覺得沒有必要將腳伸進去,你爭我奪之後像朝堂上的這些人一樣諂媚的面對皇帝笑。只要自己開開心心就好,上一輩子讀書、買房、結婚、生孩子、養孩子。好像自己就沒有過幾天無憂無慮的日子,生存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迫的自己喘不過氣來。現在終於混成了貴族,怎麼說也要過一把醉生夢死的癮。跟你們玩政治,靠老子懶得理你們。
最佳損友還在沉睡,削藩的巨大轟鳴也未能趕跑劉成的瞌睡蟲。心寬體胖,雲嘯終於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朝會在羣臣們的沉默中結束,走出大殿的人們全都在竊竊私語。一些久經宦海的老傢伙匆匆告辭,嗅覺比狐狸還要靈敏的他們已經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
劉成睡的神清氣爽滿面紅光,田蚡凍的面犯青白鼻涕橫流。他們好像都在朝會當中獲得了什麼,不管他們想與不想他們都會得到安慰獎。
劉成的獎勵是老爹的一頓臭罵,並且嚴禁他出門。田蚡的獎勵是嚴重的感冒,整天躺在家裡昏昏欲睡。
最佳損友被關了禁閉,地頭蛇得了重感冒。無奈的雲嘯只得獨自出宮,要在驛館裡面熬過三天,得到皇帝的賞賜纔會溜回封地。
雲嘯正無聊的坐在房間裡面打瞌睡,蒼熊來通稟。說是一位宦官前來傳旨。
皇帝的版賞要三天後纔會給,怎麼今天便來了旨意?
雲嘯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前去接旨,一位胖胖的面色和藹的宦官站在雲嘯的面前。
“皇上口諭,明日宣雲侯進宮。”
雲嘯有些摸不着頭腦,這麼大幹部沒事找自己談話,心裡還真沒有底。
“雲侯,膠東王吩咐奴才轉告雲侯,明日帶些好吃的進宮,要那種脆脆的叫丸子的東西,還要一大袋子冰糖。”
既然劉小豬要東西吃的話能帶出來,說明進宮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劉啓沒有收拾自己的想法,趕忙讓老餘拿出一大袋子銅錢打發走了老宦官。
漢武大帝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要點炸丸子吃不是大事。冰糖這東西也可以有,讓老餘買了些雞回來。KFC的炸雞想必劉小豬也會喜愛的,這個時候多拍拍漢武大帝的馬屁沒有錯。歷史的車輪不斷的前行,這個人蔘娃娃終將成爲一代偉大的帝王。
現上轎現扎耳朵眼的事情是不牢靠的事情,只有提前打好感情基礎纔是堅實的保證。
雲家的僕役現在到哪裡都帶着吃飯的傢伙,雲家的人堅持認爲別人家的吃食都是豬食。只有自家的飯食纔是人吃的東西,雲家的廚娘蠻橫的霸佔了廚房。驛館的廚子堪堪頂了兩句嘴,便被蒼虎一腳踹了出去。
“耽誤了明天王爺的吃食小心你的狗頭。”
驛館的廚子像瘋狗一樣的跑掉了,王爺的名頭明顯嚇壞了這個淳樸的廚子。
正在雲嘯忙着炸雞的時候,最佳損友還是偷偷的溜了出來。看來清樓對於男人吸引力,便真的如鐵釘遇見了吸鐵石,是無法改變的物理法則。
劉成吸溜着鼻子,有如獵犬一般的一路尋到了廚房。見到正在油鍋裡面撈丸子的廚娘,這位新晉的伯爵伸手便拿起了一個在嘴裡咔吧咔吧的嚼了起來。
豆油炸出來的丸子跟菜籽油炸出來的根本沒有可比性。肉餡是被蒼熊用棒槌一下一下的打碎的,掛了護之後吃在嘴裡是香脆爽滑口感甚佳。
劉成抓了一個有如鼴鼠似的嚼着,這個還沒有下嚥便又抓起了另外一個。一個堂堂的伯爵吃的像一個鼓着腮幫子的松鼠,毫無貴族風範。
雲嘯無奈的遞過了一壺茶水,這貨已經噎的直翻白眼。一口抽乾了溫熱的茶水後,劉成舒坦的撫了撫肚子。不過眼神很快便聚焦在了炸雞上。
“慢些吃,慢些吃。沒人跟你搶,好歹也是個伯爵至於麼。”
雲嘯無奈的讓蒼虎重新倒了一壺茶。
“兄弟,你家的吃食在長安城就是這個”劉成豎起了大拇指。
“你家的包子,現在是各王府侯府宴客的必備吃食。如果宴客沒有包子,那就是主家怠慢了客人。不過比起你家莊子上包出來的包子,味道還是差了一些,吃着總是不是那個味道。
哥哥聽說前兩個月,陛下與太后都去你莊子上吃飯去了?聽說被你家的大貓驚了架都沒有怪罪,行啊你小子榮寵之至啊,以後哥哥跟你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