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陸夏等人打着火把朝大門口這邊走了過來,荀博文見人羣裡面押着幾個鼻青臉腫的短褐漢子,馬上衝陸夏問道:“怎麼回事,那邊也有賊人?”
陸夏一臉懊惱地點點頭,伸出右手狠狠地扇了一下其中一個賊人的後腦勺,“他孃的,只抓到了這幾個,還有三個跑了。”
樑益智有些目瞪口呆地說道:“合着今晚上還有好幾撥賊?”
荀博文和陸夏對視一眼,兩人臉上全都露出苦笑的神色,這時夏明知也帶着那四人的屍體走了過來,陸夏有些拿不定主義地諮詢荀博文意見道:“荀協理,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大索全村,這幫人可不止偷偷摸摸這麼簡單。”
荀博文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其他事情還好說,但是剛纔那幫人竟然想要打探工坊機密,這可萬萬不能叫他跑了。
他馬上指使起在場衆人道:“陸隊長趕快派人去通知穆副團長,請他把龍驤團全數集合起來,先把兩處城牆和居民區鎮守住,切記不能讓一人走掉。”
“善思、文古,咱們去將陳管事、劉管事等人全部叫醒,今晚之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請他們來做主。”
“喏”
“好”
既然荀博文定下了策略,陸夏等人立刻分作幾路前去通報各自主官,誰知荀博文走到一半時又將陸夏拉住,低聲對他交代了幾句什麼,等到夏明知問起時,荀博文卻只是笑而不言。
穆敬難和李敬思等幾個敬字輩的軍官全都住在同一套房子裡,陸夏急匆匆地跑過來,將房門敲的震天響,這幾人一下子全都醒了。
等聽完陸夏說明了今晚上的事情,穆敬難滿臉陰沉地將衣袍一甩披上,一邊去拍對面張敬良等人的房門,一邊怒罵:“我日他仙人闆闆,這是想要造反嗎。敬思,叫人吹緊急集合號,今晚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將這幾人找到。”
“嘟~嘟~~嘟~~~~嘟”
隨着龍驤團軍官們的就位,一陣陣軍號聲響徹整個劉家村,原本一片黑暗的村子裡漸漸亮起了點點燈光,村子一下子變得吵鬧起來,不少有起牀氣的村民更是忍不住不斷抱怨。
等到龍驤團全團近2000名士兵集合完畢,全村已經變得燈火通明,到處都是打着火把的龍驤團士兵把守。
“大哥,這是怎麼了?”,劉陳氏聽到外面的響動聲,也在值房小廝的護衛下來到了村子中心地帶。
村子的地理中心已經平整出了一個佔地近150畝的超大廣場,廣場北面正在修建新的劉家大宅,南面據說是要修建劉家村的大型祠堂,因此現在劉家村的聚會一般都放在這裡舉行。
陳翊定一臉陰沉地站在廣場中央的旗杆臺子上,見劉陳氏也過來了,他上前迎了兩步,“你怎麼也來了,這大晚上的小心着涼。”
“村子裡鬧騰成這個樣子,我怎麼還能睡得着”,劉陳氏見到陳翊定,原本有些驚慌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翊定將劉陳氏往邊上帶了帶,低聲對她說道:“工坊裡面出事了,今夜進了兩批賊人,其中有一批更是想要偷咱們家織機的飛梭,聽荀博文講,外面已經有人給他們開好了價碼。”
“什麼?”
劉陳氏聽了之後大驚失色,“我們家對他們可算是仁至義盡了,這天寒地凍的,要不是二郎想要收留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外面,他們怎麼敢這麼做!”
陳翊定聽自己妹妹這麼說,臉色更加憤恨,咬牙切齒地說道:“都是一幫養不熟的白眼狼,敬難說要讓龍驤團看住四周,我已經同意了,咱們先商量個法子再說。”
不一會兒的功夫,劉家村主要的管理層全部聚集到了村子中心,整個村子的百姓也全都圍了過來,張敬良帶着第一曲和新兵第二曲共計240人將人羣全部擋在看臺外面,留下陳翊定等人在裡面商量辦法。
“這麼說來想要偷飛梭的那幫人只跑掉了一個,他們和冶煉坊的那些人有沒有關係?”
醫房的執事顧南已經親自替荀博文重新上藥包紮了一遍,這會兒聽荀博文將今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完,蘇謹立刻開口問道。
荀博文轉頭看向陸夏,示意他來說說審問結果。
陸夏情緒有些激動,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大佬面前發言,努力定了定心神道:
“諸位執事、幫辦,方纔我已帶人審問過冶煉坊的幾個人,這幫人之前到過工坊幾次,不過偷的都是些鐵器、棉布之類的東西,倒是沒發現和紡織工坊裡的這幫人有什麼關係。”
“不能大意”,穆敬難見是自己的手下,有意維護道:“回頭你再帶上這五人和那四人的屍體去村子裡覈查一下,看看他們兩撥人平常有沒有接觸,另外他們相熟的人員也要一一盤查。”
“是”,陸夏躬身繼續說道:“至於跑掉的那三人他們也招了,邵曲長正在帶兵去拿人,想來應該跑不掉。”
一干參事聞言點點頭,臉色都稍微好了一點兒。
劉錫禾皺着眉頭問道:“這麼說來只有那個到紡織工坊的賊人了,荀協理,你們幾人可曾看清了他的長相?”
夏明知和樑益智兩人都搖了搖頭。
夏明知有些尷尬地回話道:“當時天色太黑,爲了摸清賊人的底細,我們也沒法點燈,所以……”
劉錫禾、陳翊定等人聽他這麼說,全都又皺起了眉頭,這麼一來豈不是毫無線索。
竇玉泉卻是目光敏銳,他見那荀博文雖然因爲受傷有些面色慘白,但是始終鎮定自若,心知這人應該腹有良謀,趕忙笑着提醒道:“諸位,這位荀協理還沒有說話呢,說不定他還有什麼發現。”
荀博文見竇玉泉遞給自己一個鼓勵的眼神,馬上面露一絲微笑表示謝意,緊接着微躬道:
“說來也是巧了,今晚在下本打算到工坊中仔細盤查,因此隨身帶着墨盒等物,在與那賊人拍手時,在下偷偷在其袖口留下了一些墨跡,方纔一出事我等便來通知諸位,想來這賊人還沒來得及換洗衣服,到時只要一查便知。”
“什麼?”
“哈哈哈”,陳翊定一陣大笑,果然是峰迴路轉,他作爲工房執事,工坊裡面出了這檔子事情,就屬他的面子最過不去,這會兒聽到荀博文竟然如此機警,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啊,尋常人哪裡有這般心思,今晚要是能抓獲此賊,你又立了一場大功。”
“來人”,陳翊定見事情已經明瞭,當即一聲厲喝,“龍驤團即刻將全村人員收攏起來,各房行走、協理等人全都幫忙一起覈查。”
“咳咳”,蘇謹悄悄扯了一下陳翊定衣袖,附耳對他說道:“如此不妥,衆目睽睽之下難免走露了風聲讓賊人提前提防,不若選出幾個帳篷,讓大家依次進入挨個查看,覈驗無誤之人從後門而出,嚴禁前後接觸,如此方能確保萬全。”
陳翊定老臉一紅,確實是自己失算了,但是蘇謹的舉人身份擺在那裡,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況且人家還顧及了他的麪皮小聲提醒,只好轉頭又按蘇謹的提議重新吩咐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