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命還沒開口,許衛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二哥,你聽說了沒有?盧嘉鴻和黃睿言這些人在到處散播消息,說是因爲咱們家以次充好、擾亂市場,激起了全城商家抵制,還編造了一大堆謠言污衊咱們。”
“我草他孃的”,劉錫命驚愕以後馬上變得怒火沖天,盧正豪這王八蛋是想要斷自己的根啊。
“走,去書院看看。”
Wωω¤ t t k a n¤ ¢ ○
劉錫命一把抄起外套徑直往門外走,眼下正值最熱的時候,他在家裡一般都只穿一件薄汗衫。
一行人直奔金泉書院而去,纔剛進書院正論堂的大門,就聽到盧嘉鴻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你們可曾想過,劉無疆家裡往日不過是莊戶人家,如今卻哪裡做得這麼大生意,從糧油米麪到布匹茶葉樣樣俱全,大家都知道城裡這麼多豪紳人家做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勉力維持,他家竟然一來便要降價賣貨,不是以次充好,還能是什麼?”
“背後議論恐非君子所爲”,劉錫命一聲冷哼,高聲開口走進書院。
盧嘉鴻聽見劉錫命這話轉身過來,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隨即又冷笑起來:“若是說的都是實話,又哪裡算是非議?”
劉錫命掃視了一眼,發現書院裡至少到了一半的人,心中不由怒火更甚,盧家可真是不嫌事大啊。
這事必須要解釋清楚才行,不然自己剛剛獲得的一點名聲恐怕就要毀之殆盡了。
劉錫命朝着衆人拱拱手,“諸位學兄,正所謂三人成虎,小弟家人是在城裡做了些小生意,不過向來都是遵紀守法,不曾有半點摻假。”
他說着說着瞟了一眼盧嘉鴻,“想來是小弟貿然介入府城之中,得罪了某些大戶人家,這才惹得一些小人誹謗詆譭,我相信諸位都是學富五車,定然能夠分辨是非。”
“你說誰是小人?”,盧嘉鴻揮舞着手中紙扇指向劉錫命,滿臉都是不善。
“我看劉兄說的也不盡然,若說是得罪,難道你家還能得罪全城不成,如今可是大部分商家全都歇業了,可見所傳非虛啊。”
“就是,可別高看了自己,你們哪輪得到這麼多人來誹謗。”
原本就跟盧嘉鴻走的近的李奇範等人也紛紛站出來說道。
一干圍觀的生員對着幾人指指點點。
竇玉泉和杜良驥等人見勢不妙,趕緊站出來替劉錫命說話。
不過令劉錫命等人沒有料到的是,站在盧嘉鴻一邊的生員竟然格外的多,足有二十來人,一羣人對着劉錫命幾個各說各話,根本不接他們的話題。
這下可顯示出了人多勢衆的好處,哪怕劉錫命等人說的再有理,也架不住一羣人羣起而攻。
杜良驥看這樣子,悄悄對劉錫命說道:“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來,在此糾纏也沒什麼用,不如找找其他路子說和一下,看看能不能和解吧。”
劉錫命眉頭緊皺,他這下子也算認識到官紳們的厲害了,這幫子生員裡面終究還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多,一旦他們聯合起來,話語權很快就被他們控制住了。
“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此事自有公論,劉某還不信了,難道就沒有公理存在。”
眼見院子裡的人糾纏的越來越厲害,劉錫命只得採納杜良驥的意見,先暫且撤退,下來再想想辦法。
哪曉得他們七人才從正論堂走出,便有一個書童迎了上來。
這童子見到劉錫命眼前一亮,上前端端正正地朝他行禮道:“劉公子,賀山長有請。”
劉錫命和竇玉泉等人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些沉重。
賀元謀這個時候來找,想來也與城裡的事有關,來者不善啊,劉錫命嘆了口氣,朝那童子揮揮手,示意他帶路。
“學生拜見山長。”
賀元謀正在書房中看書,見到劉錫命等人過來,也不多說其他,直接問道:“聽說因你家生意上的事情,弄得全城商家牴觸,可有此事?”
“先生……”,劉錫命一臉苦笑就想要解釋。
誰知賀元謀只是擺擺手,“你不必多說,誰黑誰白自有公論,然則你既然身爲書院學子,我作爲山長便要提醒你一句,儘快將此事處理好,不要壞了我書院名聲,你可知道?”
賀元謀說着說着便眯起眼睛看向劉錫命,見到他沉默地點頭應允,這才直接揮揮手道:“行了,其他話也不必多說,你好自爲之吧。”
“賀先生不會也被他們說動了吧?”
杜良驥走出賀元謀書房向劉錫命問道,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劉錫命心思煩躁,“先不管這些,老謝呢?”
今天只有杜良驥等人在書院,卻沒看到謝文樂。
許衛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今天他一天都沒來。”
“走,咱們去謝縣丞府上問問,他久居縣城,對這些情形應該十分熟悉。”
劉錫命心中略一盤點,這才發現自家根基的淺薄。
順慶府的官員裡面正兒八經交好的只有一個縣丞謝成周,柳建侯那裡雖然走動的勤,但是他畢竟不是府縣的主官,遇到這種事情就完全使不上勁來。
想來盧正豪這王八蛋也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鼓動城中大戶一起動手。
劉錫命心中不斷嘆氣,這下可是真的麻煩了。
不過他心中也起了股狠勁兒,真要是不要臉地鬥起來,劉家村可並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求見謝成周倒沒什麼障礙,謝安依舊一臉恭敬地將劉錫命迎入府中。
令劉錫命有些沒想到的是,謝文樂和謝純熙竟然也都在他的書房中。
見到劉錫命等人進來,謝純熙的小臉上滿是擔心地問道:“世兄,可是爲了城中商家之事而來?”
“正是”,劉錫命努力朝謝純熙擠出一絲笑容,又朝謝文樂點點頭,隨即看向謝成周,“世伯,不知你可有什麼消息?”
謝成周揉了揉腦袋,示意劉錫命等人先坐下。
“城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這兒當然有瞭解,這次全城的大戶竟然一起關張,城內的民生已然受到了影響,我聽說這次都是由同知盧正豪串聯而起,你因何事得罪了他?”
劉錫命臉上一陣苦笑,將盧嘉鴻的事情刪減了一些說了一遍。
謝成周何等精明,一聽便知道劉錫命應該有所隱瞞,不過這都不是眼下的關鍵。
“小侄想請柳御史和世伯出面幫忙說和一二,不知道世伯能否幫這個忙?”
“哈哈哈”,謝成周捋須一笑,果然還是年輕人,“現在去說和不過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談也談不出個什麼,你願意從此不再府城經營嗎?”
劉錫命有些理解不了謝成周的思路,“商場之事,何必弄得這般你死我活,大不了我家將價格和他們統一,再使些銀子賠禮便是,他們還能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謝成周一聲冷笑,“府城中的生意被他們把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可看到有其他家能夠進來的,如今你家貿然開店,他們不把你吃幹抹淨會罷手?”
“聽我的,這會兒他們不會想談的,等到你扛不住的時候,到時候不要說什麼提價了,只怕你那些店鋪都要交出去。”
“什麼?”
謝成周看向劉錫命的目光充滿讚許,這小子頭腦確實靈活,“沒錯,只要你能堅持一段時間,到時候就該是他們坐不住了,這些人不會白白將府城的生意都扔給你的,到時候談起來你手中也有了籌碼。”
劉錫命滿臉激動地站起來,謝成周這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