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謹言對着李富真直呼她爺爺的名字,李富真卻沒有什麼不悅的表示,他這句話讓李富真覺得很有意思。
李家人很奇怪,都有點浪漫主義似的,當初自己不顧家人反對非要嫁給自家員工任佑宰,成爲人們津津樂道的叼絲逆襲白富美的典範故事,老爺子已經氣得砸了好幾個杯子。幾年後妹妹李允馨愛上一個家境普通的浪蕩子趙文虞,老爺子終於忍無可忍,將他們拆散,姓趙的也慫,真的就跑路不見,導致的結局是李允馨傷心自殺,整個韓國無不嘆惋。
李允琳就更有趣了,跟着一個混黑的流氓,不惜破門出戶……偏偏是這個流氓,挺直胸膛告訴她李富真,你爺爺八十多年前還在務農!即使在自己丈夫任佑宰身上,李富真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氣魄,更別提那個反面典型的趙文虞了。
對了,趙文虞死了。唐謹言殺的。
想到這個,李富真越發覺得有趣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唐謹言好一陣,才微微一笑,轉移話題:“大唐公司在籌劃上市?”
唐謹言淡淡道:“正是。大唐公司很歡迎新羅酒店和樂天商城入股共同發展。”
社交飲宴,往往是他們這些人開始合作的引子,唐謹言要見李富真,合作本來就是主題,可不是爲了拉拉家常而已。
在大唐影視城範疇,他發展得越好,新羅酒店和樂天商城的生意自然也就越好。自從新羅酒店決意在大唐的高星酒店羣摻一腳之後,李富真從來都是最不願意唐謹言出事的那一個,兩人有天然的合作基礎。
當然這種合作也是與虎謀皮,兩者利益共同是沒錯,讓新羅酒店入股共同發展是很好的選擇,怕就怕鳩佔鵲巢,大唐公司反倒成了李家的產業。問題在於,唐謹言不開口,李家辛家自然也有其他辦法佔股,他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所以躲着藏着沒有意義,大大方方提出來反倒還有些主動權。
李富真看了他很久,才搖頭笑道:“你真邀我入股?”
“是的。”
“和李家人合作,允琳有意見的。”
“在韓國,想避開李家人,可有點難。”唐謹言笑道:“越往上發展,越避無可避,合作總好過沖突。”
“你不怕我和辛東斌摻和之後,會對大唐公司指手畫腳?”
“總不能怕噎着就不吃飯了吧。”
李富真失聲笑了出來,沉吟了好一陣子,才搖頭道:“這件事對我來說,可不純粹是新羅酒店的事情……”
一旦和李家密切合作,那麼李允琳到底是出沒出戶?李家究竟該把這個作爲商界合作呢,還是李家內務?不同的前提會產生不同的態度,也會造成截然相反的結果,就算商界傾軋和豪門內鬥都是你死我活,可引動的各方態度卻完全不同,當然不僅僅是新羅酒店的合作事項這麼簡單。
唐謹言很清楚李富真在想什麼,他搖頭笑笑:“大唐公司的事,允琳從沒過問,可知是爲什麼?”
李富真道:“是因爲早就看見有這麼一天?”
“是,大唐公司的發展將避無可避的和各方產生更多的交集,允琳早就在迴避。所以這只是我唐謹言和李富真女士的合作,與其他任何事情無關。在商言商,李女士只需要考慮這項生意本身,就算有什麼想法,衝着我唐謹言來就行,何須考慮太多複雜的東西?”
“哈……”李富真覺得很好玩,這唐謹言真的是混黑出身,草莽氣真是掩不住,三言兩語就把“衝着我唐謹言來”擺在了檯面,誰家談生意是這麼談的?誰不是口蜜腹劍笑裡藏刀,明知道對方一肚子鬼蜮,面上都是一團和氣,哪有這麼擺在面上說的?她最多隻是點一點,說會“指手畫腳”,這唐謹言直接就說“衝着我來”了。
偏偏這種話出自唐謹言口中並不讓她反感,反倒覺得很是新鮮,於是笑道:“端着空酒杯,不覺得很無趣?走吧,進去多喝兩杯如何?”
唐謹言笑道:“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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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真和唐謹言在陽臺上不知說了什麼,足足快要半個小時才聯袂回到宴會廳,一路上依然笑語宴宴的,這也就罷了,結果回到廳內還是繼續坐在一邊臺子上喝酒談笑,這等場面讓與會的賓客們看了都覺得很是吃驚。
這態度好得過分了吧……李富真你這是看上了年輕壯漢,要出軌嗎?
想要與李富真攀扯拉交情的人很多,被唐謹言這麼獨霸着,很多人看過來的目光就頗爲不善,更有人惡意的去揣測兩人的關係,目光裡盡是譏嘲的曖昧。
唐謹言瞥了一圈,對上他冷厲的眼神,很多偷看他倆談話的人紛紛避開了目光。
李富真悠然抿酒:“碌碌之輩,肚子裡也只剩些魑魅魍魎,何須在意。”
唐謹言心中暗道你剛纔眼裡的戾氣都快溢出來了,這會兒來裝什麼逼?不過這話當然不會去說,只是笑道:“修生養性還不夠到家,讓李女士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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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真笑道:“你還年輕,真像個老頭子一樣修生養性毫無銳氣,那才無趣,這樣挺好。”
頓了頓,目光落在宴會廳一角,問道:“鄭舜臣在大唐,代表鄭家?”
唐謹言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見鄭舜臣在角落裡和一個妹子笑嘻嘻的扯淡,失笑道:“不,只代表他自己。”
李富真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如果鄭家需要他代言鄭家的利益,到時候如何?”
唐謹言笑道:“到時候再說。舜臣心中自有丘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李富真點點頭,又道:“你和李在賢有合作?”
說到這個,目光轉厲,認真地看着唐謹言的眼睛。唐謹言坦然笑笑:“確實有些合作。”
李富真抿酒沉吟,良久才道:“新羅酒店大唐分店,賬務上可以獨立覈算,以部分股權和大唐公司做股權置換,比例上到時候另外研究。”
“交叉持股?”唐謹言有些驚訝,這等合作模式可就密切了,比他預想中的密切很多。並且這樣的模式下,李富真侵佔大唐的可能性也會變得很低很低,等於李富真拿自己的部分股權給他做定心丸。他知道不可能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認真問:“李女士有額外要求?”
“只有一條。”李富真淡淡道:“和李在賢劃清界限。”
唐謹言眼睛微微一眯,知道終於還是觸碰到了李家內鬥這等足以將任何人卷碎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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