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什麼呢？”李俊翰給鹹恩靜那裡倒上了一杯水，笑着問道。
“就是……那首oppa你打算拿來給我們做主打歌的慢歌，是……”鹹恩靜的話說的不盡不實的。
很顯然，因爲不熟，有很多的話，不太好說。
“是什麼？”李俊翰愣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本來打算拿來給她們作爲這張專輯主打歌的那首慢歌。
《我們分手的理由》。
然後，瞬間，臉色變得很古怪了。
“跟居麗姐姐沒什麼關係吧？”
“沒有。”
“那是寫給jessicaxi……”
“也不是。你們想的有點多了。”李俊翰連忙搖頭，“我跟居麗都已經……離婚十年了，該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們不會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反對用這首歌……”
“oppa你昨天沒有注意到居麗姐姐聽這首歌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嗎？”
“……沒有啊！你們想太多了！不信你們問她，看她怎麼說。”
“她肯定也是不承認的……”鹹恩靜擺了擺手，“oppa你怎麼能這樣，就算你們現在已經不是……”
“你們啊！”李俊翰笑着搖了搖頭，“她這兩天是不是來例假了？”
安靜。
鹹恩靜愣住了。
“她應該是不舒服，肚子疼。”李俊翰嘆了口氣，“從多少年前就是這個樣子的，每到夏天就這樣。要在早些年她喜歡吃冰的東西的時候，還要嚴重呢。不信你去問她。”
錄音室裡安靜了下來。
“那是我們多事了？”
“不啊！你們對她這麼好，很謝謝你們啊！”李俊翰連忙擺手，“說真的，要是昨天知道你們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不同意這首歌做主打歌的，我也絕對不會堅持了。真沒想到你們現在的感情這麼好啊！”
“不然呢……其實我們對於迴歸用什麼歌做主打，都沒有什麼太明顯的意見的。”鹹恩靜嘆了口氣，“雖然肯定是快歌用來打歌更好，可是我們現在又拿不到一位，所以還不如唱一些好聽的歌。只是這首歌我們有點害怕居麗姐姐……”
“你們也沒商量啊，就一起反對了……好吧。”李俊翰笑着搖了搖頭。
還能因爲什麼？默契唄……
唉，怎麼說呢。
“那這首歌……”
“就不安排主打了。”李俊翰笑着搖了搖頭，“就爲了你們這羣妹妹們的好意，我也不可能再堅持了。快歌的話……其實這次的歌大部分都是那種標準kpop……”
“嗯，我知道，都很好聽，但是也都說不上多好聽……”鹹恩靜笑着點了點頭，“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也足夠了。”
“慢歌質量要普遍高一些。”李俊翰笑了笑，“我現在慢歌寫的更好一些。”
“嗯……錄音我們會很認真的。”說道這裡，鹹恩靜站了起來，一副打算離開的樣子。
“你回去跟你的姐姐妹妹們都說一下……我跟居麗兩個人認識這麼多年，彼此大概是什麼樣子，要比你們還要熟悉的多。”李俊翰笑着點了點頭，“我不會專門做一些讓她爲難的事情的，這點信心，你們還是要有的。就算她已經不是我妻子了，也還是我很要好的妹妹的。”
“嗯。”鹹恩靜點了點頭，對着李俊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錄音室裡剩下了李俊翰自己一個人。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必要這幾天都要呆在dk這面的，有問題可以來問什麼的，李俊翰自己都知道，不過是藉口而已。
他只是想找一個大段的長時間，在錄音室裡坐着，玩玩音樂而已，
多長時間了？從去年就開始了吧？他已經很少有時間自己坐在調音臺前，不帶着什麼目的性的隨便玩玩音樂了。
不是去拍戲，就是去拍綜藝，就算是來到錄音室，也都指向性很強，今天要寫出來一首歌，今天要完成一首歌的錄音……
最近這一段時間他都已經開始有點厭煩錄音室了。
所以，gfriend和mamamoo這兩個原本都應該是他一手來帶女團，在出道之後的專輯，他都沒有過問，就是交作業一樣的給她們寫兩首歌，發過去，完事。
甚至，包括原本他打算很認真的做一下的，全孝盛今年的solo專輯，在工作真的開始做了起來之後，也變得有點麻木，不耐煩，最後的成品，比李俊翰預想中的，差出去了不知道多少……
這不好。
雖然無論是gfriend又或者全孝盛，對於李俊翰在工作的時候的撲克臉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而結果，也都說不上壞，尤其全孝盛今年李俊翰給她重製的那首《滿月》甚至形成了遠比去年尹賢的那個版本還要強烈的討論。
可是李俊翰多少在內心裡都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抱歉的。
偏偏又沒法說出來。
這甚至讓他越發的討厭起來在錄音室的工作了。
於是，sistar這次迴歸連歌都沒找他要，他甚至內心裡是覺得高興的。
這不好……
於是，他決定坐在錄音室裡，不帶目的性的玩玩音樂。
找一找當初自己會喜歡上音樂的感覺。
不然他真的會很煩躁，然後甚至從此以後再也不做音樂，不做製作人了。
而這一刻，李俊翰覺得心情很不錯。
他覺得自己的決定真的很正確。
因爲鄭恩地，自己的那個寶貝徒弟。
說實話，剛剛鄭恩地拿給李俊翰的那首歌的問題絕對不只是調子有點低沉那麼簡單的一個問題而已。
問題多了去了，從結構到樂器選擇，各種技術性的問題，李俊翰能給她講兩個小時。
但是他發現，自己在給鄭恩地說問題的時候，說的居然完全不是技術上面的問題。
音樂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李俊翰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鹹恩靜她們會因爲那首《我們分手的理由》的歌詞擔心這首歌是李俊翰寫給李居麗，又或者寫給鄭秀妍的會讓李居麗心裡不痛快，而拒絕用這首歌作爲主打，鄭恩地會過度的關注歌曲裡所承載的她的那份心意，而忽略了所有技術性的指標……
音樂，從來不應該只是人們賺錢的工具吧？
是啊，自己最近確實寫了太多的商業化的作品了。
偶爾一個在腦海中出現的旋律，配上各種和絃擴充成爲一首歌的曲子，然後隨手找一個主題，用韻腳加字數的方法填詞進歌裡面去……
爲了寫一首歌，而寫一首歌。
這樣一句話，有兩種完全不同的解讀方式。
李俊翰掉進去了這兩種之中自己不想有的那種狀態。
他想起來了之前鄭恩地在堅持要去apink的時候說的那些話，還有金素恩在之前說以後都不跟自己合作拍戲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她們並不想成爲自己的負擔。
金素恩做到了。現在的金素恩已經是年輕……嗯，現在可以說是中生代了，那一批演員裡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了，無論從市場號召力還是獲獎的能力上來說，都毋庸置疑。
就算接下來要兩個人一起拍一部戲，那也已經都不是誰帶着誰了，是合作。
鄭恩地嘛……自己跟cube的合作之前因爲洪勝成的想法，發展的很不錯，鄭恩地也從來沒有真的離開自己這裡，所以，說是負擔……依舊是的。
而除了鄭恩地之外，自己身上的各種負擔……真的很多。
就像剛剛，聽到鄭恩地說許嘉允和金泫雅之間的事情的時候，自己不是都還直接就想去管了的嘛？
自己之所以開始討厭錄音室，甚至不喜歡寫歌，不也就是因爲學生們各種不停的迴歸，約歌，製作，錄音……
可是寫歌的靈感，真的是有限的啊！
然後，就會做出來一些說不上多喜歡的東西，還要強逼着自己去喜歡。
爲了寫，去寫。
而鄭恩地呢？這一首寫了應該有幾年的歌，也是爲了寫，而寫的。
確是跟自己完全相反的另一種含義。
很羨慕自己的學生啊……
李俊翰嘆了口氣。
不過現在，自己一個人，坐在錄音室裡，玩音樂什麼的，心情好像還真是不錯啊……
李俊翰的腦海想起來了過去這麼長一段時間裡，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
那是在拍戲的時候，跟鄭秀晶面對着面的時候，一瞬間的心動，然後又因爲濃烈的罪惡感讓自己趕快忘記掉。
那是在三時三餐的爐竈前面，發着呆，用印着鄭恩地的頭像的扇子在那裡扇着火，看着火苗在那裡躥騰的時候，一瞬間想要試試火焰的溫度的衝動。
那是在鄭秀妍和鄭秀晶姐妹兩個人從自己家裡離開了之後，頹然坐在沙發上的自己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忽然想拿起來割開手腕的狂暴。
還有，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海邊的日出日落，la的城市夜景，三時三餐的那隻叫做明奇的狗……
自己的生活其實並沒有缺乏感受的。
有些東西是本能的。
海水的潮聲，火焰燃燒時柴火的噼啪聲……在李俊翰的腦海裡，那都是一串串音符的組合。
只是有很多的時候，這些反應，被“沒用”兩個字，直接遮過去了。
當今天這樣，專門就是爲了做一些“沒用”的事情的時候，這些記憶，一點點的被喚起了。
當時的那細微的感動和感慨，細細的品味一下。
自己的人生並不是只有忙碌，忙碌……
或許，人生的詩……
手指，有些無意識的，李俊翰在電腦上輸入着什麼。
片片段段的音符，不成體系。
不過沒關係，又不是拿來用的，就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