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政勳肯定是遭到毒打了,所以身子很虛弱。
樸政和架着他,一路從平臺上下來,坐進了車裡。
當然了,這車是律師的。
樸政赫現在身無分文,開車已經成爲了奢望。
陡然從黑暗裡走了出來,樸政勳十分的狼狽。坐在樸政赫的旁邊,只是低着頭,一句也不說。
但是樸政赫卻不想放過他,沉聲問道:“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樸政勳梗着腦袋,眼神頹廢但卻混不吝。
“錢我會想辦法找回來的。”
樸政赫的怒氣瞬間衝破天靈蓋,胳膊猛地擡起,小臂卡住了樸政勳的脖子。
“四十億啊,你可真是厲害。你拿什麼找回來?你知不知道我爲了籌這筆錢都做了什麼?”
樸政勳不耐煩地推開他的胳膊,神情依舊那麼的倔強。
“我說了我會找回來,我就一定能找回來。辛苦你了,pd大人,這筆錢我會還給你。”
樸政赫突然感覺好累,完全失去了力氣。
不可置信地看着樸政勳,前所未有的絕望。
“你還執迷不悟嗎?非要一條路走到死?你知不知道,再繼續下去,我們都會完蛋的。”
樸政勳豁然轉身,怒氣勃發,死死地盯着弟弟。
“樸政赫,你給老子記住了。老子是樸政勳,當年能夠一手把你養大,就始終不需要你操心。你好好看着,老子會多麼的了不起。”
說完,他猛烈地拍着駕駛座。
“停車,讓我下去。”
律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樸政勳虎目含淚,最後看了一眼樸政赫,推開車門就衝了出去。
只剩下樸政赫一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座位上,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他已經不可能更努力了,已經做到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但是樸政勳依舊選擇了莽撞地走下去,讓他似乎看到了不遠的將來,全都會變成悲劇。
“先生,我們出發嗎?”律師小心地回頭,詢問道。
樸政赫什麼也沒說,只是揮揮手,車子繼續前行,和樸政勳越來越遠。
站在馬路邊,樸政勳眯着眼睛,爲自己點了一支菸。
可是隻抽了一口,辛辣的煙氣就讓他咳嗽不止。憤怒的他,一把將香菸摔了出去。
這還不算,他衝上去,一腳接着一腳,把香菸踩的稀巴爛。
“西八,西八,西八,樸政勳,你******就是一個大混蛋。”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憤怒,爲什麼會罵自己。但是如果不罵的話,心裡的怨氣和怒氣根本就釋放不出來。
就在他對着一支香菸出氣的時候,一輛典雅的轎車緩緩地滑行到了他的身旁,隨後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
察覺到異樣,樸政勳回頭看去。
車窗打開,露出了一張絕世驚豔的容顏。
“或許,我們可以談一下。”
當車子再次行駛起來的時候,樸政勳已經坐在了金泰熙的旁邊。
第一次面對大美女,讓性格魯莽的他很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金泰熙倒是很平靜,話音輕慢,讓人如沐春風。
“或許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想來,您應該認識我吧?”
樸政勳低頭搓着手掌上的泥,訥訥道:“當然知道了,國民女神嘛。”
頓了一下,他又道:“當年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政赫就要輟學了。”
金泰熙輕吁了一口氣,稍微有了一點信心。
她最怕的是樸政勳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那樣的話,無論她說什麼,恐怕也不會起到作用。
微笑地看着樸政勳,金泰熙問道:“剛纔不是吵架了嘛,怎麼還這麼在意他啊?”
“哪……哪有,男人之間,這都是正常的。過不了多久,就會沒事了。那個臭小子,竟會惹我生氣。”
樸政勳有些侷促,拼了命地想要裝作爽快。但是說話之間,臉色上的悽楚還是隱藏不住。
金泰熙看在眼裡,心裡不免陣陣嘆息。
這兄弟兩個,全都是不會表達心事的類型。
做哥哥的,總是努力堅強,不想在弟弟面前示弱。
而做弟弟的呢,又是一個偏執狂。只要認定了什麼,很難扭轉他的印象。
在這樣的兩個人中間,要是沒有潤滑劑的話,他們的裂痕恐怕永遠也彌合不了。
想到這裡,金泰熙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您知道政赫他是從哪裡弄來的錢嗎?”
明明裝作不在意,但是樸政勳的耳朵卻豎了起來。
金泰熙沒用他追問,自顧自地說道:“他把房子退了,又把車子賣了。”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樸政勳就炸毛了。
“什麼?那個臭小子,無論如何,怎麼可以賣車呢?他……他不上班了?要跑着去嗎?呀真是,沒人管教着,就會亂來。”
看到他的樣子,金泰熙的信心愈發強烈了。
“雖然很可惜,但是在他的心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哥哥的安危重要啊。”
樸政勳悵然而坐,眼眶紅了又紅,幾滴水霧暈染了光彩。
金泰熙依舊娓娓道來。
“昨天下午,政赫他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湊到了五億。可是還有三十五億的缺口,他卻根本沒有辦法了。那麼大的一個男人,孤獨地坐在馬路邊。您知道,他哭的多傷心嗎?”
樸政勳的倔強終於堅持不下去了,無力地垂着頭,任憑淚水沾溼了手掌。
“不要說了,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他。要不是因爲我,他不會那麼辛苦的。”
金泰熙默默抽出幾張紙巾遞過去,“可是政赫他一次都沒有說過您不好啊。每次和我提起您,他都一臉的驕傲。他說,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讓他寧死也不捨得放下的,就是您了。”
她說得越多,樸政勳就哭的越慘烈。
見火候差不多了,金泰熙試探着問道:“能和我說說,您到底是因爲什麼,才欠了四十億的債務嗎?”
或許是心防被敲開了,讓樸政勳空前的脆弱。
直到哭夠了,他才胡亂地抹了一把淚水,說起了前因後果。
原來去年冬天的時候,接到樸政赫受傷的電話,心急如焚的樸政勳顧不得和弟弟的矛盾,火速趕了回來。
看到樸政赫重傷的樣子,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替弟弟報仇。
但是卻被樸政赫死死攔住,反覆叮囑他,一定要忘了這件事。
可是在樸政勳的心裡,弟弟可是獨一無二的珍寶啊。
誰傷害了他的弟弟,他豈能善罷甘休?
可是看到樸政赫的樣子,他就知道,那個仇人一定很厲害。
樸政赫是怕他貿然前去,把自己也搭進去。
那個時候,樸政勳最懊惱的,就是自己不夠強大。否則的話,弟弟就不會被人傷害了。
更加讓他心裡難以平衡的是,從前總是躲在他羽翼下的弟弟,突然有一天就變得強壯起來了。
做了電視臺的pd,成天和大明星來往,還有了豐厚的收入。
相比之下,樸政勳辛辛苦苦從街頭上找來的錢,就什麼也算不上了。
主客的易位,讓樸政勳簡單的頭腦有些不知所措。
特別是當樸政赫把他從派出所裡贖出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比不上弟弟了。
別看樸政勳粗魯野蠻,但是那顆倔強驕傲的心,特別是在面對樸政赫的時候,格外的敏感。
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否則的話,今後在弟弟的面前,永遠也擡不起頭來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開始四處尋找來錢的路子。
結果那個時候,就有人跟他說,在中國有路子,可以做水產品的倒賣。
只要一趟下來,就能有五倍以上的利潤。
頭腦簡單又沒有做過生意的樸政勳哪裡知道,這種副食品的出口,相關程序是多麼的複雜啊。
但是發財心切的他,還是輕而易舉地上當了。
因爲沒有本錢,他就去找了老大青蜂,提出了借錢的請求。
按照樸政勳的想法,自己爲組織出過那麼大的力,還千里迢迢給老大追回了欠款,這個面子老大肯定會給的。
果不其然,青蜂很痛快地借給了他五億。
樸政勳樂呵呵地拿着五億,找到了那個合夥人,滿心歡喜地準備大展宏圖。
卻不知道,這就是一個騙局。
那人拿着這筆錢,裝模作樣地到處跑,給樸政勳的印象,果然是在爲了他們合夥的事業忙碌呢。
但過了一個多月,那個合夥人卻說,因爲申請合格證書和報關手續,錢不夠用。
並且爲了取信樸政勳,他還拿出了一大堆的各種文件。
他還告訴樸政勳,事情辦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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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需要一張出口許可證,那麼就可以開闢貨倉和租船,準備做生意了。
不疑有他的樸政勳,想了想,又找青蜂借了五億的高利貸。
又等了兩個月,那人通報給樸政勳說,手續已經齊全了。現在可以開始囤貨,準備出口了。
但是要囤貨的話,就需要大量的人手,還需要成本。
爲了取信樸政勳,那人當場拍出了一張十億的支票。告訴給樸政勳說,這些錢只能夠一半的,需要他來補充另一半。
那人描繪的天花亂墜,說在中國那邊,對水產品的需求量很大很大。
已經有三百多家的客戶,天天在碼頭上等着他們的貨到港呢。
俗話說,九十九步都走了,還能差着臨門一腳嗎?
樸政勳昏了頭,再一次找到了青蜂,準備借十億。
青蜂這個時候也發現了不對,提醒樸政勳,不要是上當受騙了。
並且還威脅樸政勳,借給他的錢,無論如何到時都要還上。
他這麼一個小幫會的老大,手裡自然沒有這麼多錢。
在樸政勳簽了合同之後,又從其他的渠道給湊夠了十億。
卻不想,當樸政勳把這十億交給合夥人之後。轉天,那人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顯然,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
那個騙子利用了樸政勳發財心切這一點,設計了一個可謂是很簡陋的局。
換成稍微精明點的人,這個騙局都不可能成功。
樸政勳急需實現自己的驕傲,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