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地鐵五號線因爲橫穿金浦國際機場、永登浦、汝矣島、麻浦、西大門、光化門、東大門,所以是這座城市最繁忙的線路之一。
特別是上下班的時段,每一節車廂都塞滿了人,擠得如同沙丁魚罐頭一般。
就在這擁擠的令人窒息的乘客中,一個清秀的年輕人卻神思無主,魂有天外。
看起來,他的樣子似乎跟所有人都不在一個位面。
如果有人能夠進入他的腦海的話,就會發現,原來人的思維可以這麼神奇。
“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怎麼出現在這裡了?”
楊浩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好好地當着城g,追着撞倒了局長的老頭,等着變成正式工呢。
都怪該死的路虎越野,直接把自己撞成了一灘爛泥。
按理說,出了車禍,就該搶救啊。
搶救過來了,就躺在醫院裡;沒搶救過來,就躺在墓地裡。
現在傻不愣登地站在韓國的地鐵車廂裡,忍受着前後左右四個大媽的刺鼻香水味,那算怎麼回事?
雖然思想格外的混亂,但有一點是楊浩十分確信的。就是現在靈魂寄存的這副身體,絕對不是屬於他的。
透過地鐵的車窗就能夠看到,這具身體起碼要有一米八零,跟他原來那不到一米七的身板有着明顯的差別。
其次這個人的皮膚很白,一看就是死讀書的,與他這種風裡來、雨裡去的孤兒有着天然上的差別。
一張臉上最明顯的是顴骨,高的跟乳房長錯了位置似的。
雙眼細長,好像要把眼球給夾爆了。
這是典型的韓國人長相,所幸雖然不帥,但也不是很醜。普普通通,和大多數的路人沒有什麼區別。
一身漿洗的有點發白的休閒西裝,穿在瘦削的身板上晃晃蕩蕩。牛仔褲上的洞洞比較多,也分不清是乞丐裝的原因還是穿久了。
一隻不大的挎包斜斜地背在身上,裡面重重的,也不知道放了些什麼。
從這些裝扮就能夠看出來,不是什麼有錢人,最起碼生活的很辛苦。
至於這具身體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楊浩的靈魂爲什麼又會附身在這具身體上?他都不知道。
唯一令他驚奇的是,滿車廂的韓語他居然都聽得懂。
楊浩如果不上班的話,基本上就窩在自己的出租屋裡。
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就是看看韓國的綜藝節目,順便關注點韓國的娛樂圈新聞。
韓語沒少聽,但聽得懂和會說,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的生活環境,也不允許他有能力去學什麼外語。
要不是那些勤勞而無私的字幕組,他是看不懂韓國的綜藝節目的。
正胡思亂想着呢,車廂的廣播裡傳出聲音,原來是汝矣島站到了。
楊浩也不知道爲什麼,腳步自動擡起,就向着車門的位置走去。看樣子,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是要在這裡下車。
哪怕是被楊浩佔據了身體,這個意識還在。
被周圍不認識的人裹着,楊浩艱難地向着車門挪去。將將要離開車廂的時候,身後一股大力傳來。
冷不防之下,楊浩腳下一個踉蹌,腦袋重重地撞在了車門上。
一陣天旋地轉,讓他身子一歪,就坐在了站臺上。
剛想要站起身來找到肇事者教訓一下,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多了許多陌生的記憶。
樸政赫,男,1981年出生,釜山人,畢業於高麗大學新聞傳媒系。
出身單親家庭,母親早逝,父親另娶。
有一個同父同母的哥哥,目前不知所蹤。
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很多年沒見了。
前不久剛剛通過了mbc電視臺的入職考試,這一次來汝矣島,是新職員入社的日子。
楊浩恍然大悟,終於反應過來。
這段記憶原來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信息,現在都已經着落在他的腦海裡了。
同時楊浩也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魂穿到這具身體裡。
原來這個樸政赫在上車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撞了一次,腦袋磕在了車門上,結果被他的靈魂趁虛而入。
沒想到的是,下車的時候又撞了一次。樸政赫的記憶沒有奪回主導權,相反還被他繼承了。
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他就是樸政赫了。
如果不想做樸政赫的話,辦法也很簡單,往鐵軌上一躺就ok了。
不過想想自殺的滋味,還有自己原來的肉身被撞的七零八落,楊浩就放棄了這虐待自己的想法。
再說了,從他繼承的記憶裡得知,今天是樸政赫去mbc上班的日子。
經常看韓國綜藝節目的楊浩當然知道mbc是什麼。
那可是韓國最有名的電視臺,出產了許許多多聞名遐邇的綜藝節目和電視劇。
到這樣的地方上班,總比做一個沒有前途的臨時工城g要強吧。
最起碼他回憶起來前不久和mbc簽署的合約裡可是規定了,剛剛入職的樸政赫,一個月的薪水就有三百萬韓元呢。
摺合成人民幣的話,足足有一萬六千多。
這個數目可是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金額,如今就在眼前,傻子纔會放棄呢。
再說了,在電視臺裡工作,應該很容易見到前世那些耳熟能詳的明星吧。
小d絲心態的楊浩,對這份工作更加的期待了。
既有重生的迷茫,也有對新生活的期待,樸政赫顧不得暈眩的腦袋,邁步向着地鐵站外走去。
臨行之前,他擡頭看了一眼站臺上方的牌子。
那上面的日期是,2005年3月1日。
他回到了十年前,來到了一個稍微熟悉但卻很陌生的國度,開始了新的人生。
至於前方還有着什麼在等着他,他一無所知。
但天性樂觀的楊浩不想費心去想,堅定地邁着腳步,去完成樸政赫未完成的事情,也開啓了他自己的新希望。
從今以後,楊浩這個名字就成爲了歷史長河裡的雲煙。而他,只能被叫做樸政赫了。
一個長相普通、名字普通、家世普通的年輕人,卻懷着不普通的夢想和非凡的經歷,開始他的新生活。
樸政赫心懷夢想,腳步輕快,嘴裡哼着不知名的歡快歌曲,從汝矣島站裡走了出來。
不遠處,mbc那標誌性的紅色建築已經遙遙在望。
樸政赫呼吸了一口地面上的新鮮空氣,就要邁步向着目標走去。
他只顧着眼前,就冷不防身子一個栽歪,被人猛地拖拽了過去。
因爲對方抓着的是他的揹包帶,結果帶着卡在咽喉上,差點讓他窒息。
他的雙臂努力掙扎,好不容易纔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頭頂上的陽光就消失了。
楊浩努力去看,才發現自己被四、五個彪形大漢圍在了中間。而這些人,全都帶着殘忍的笑意,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常年混跡於街頭的楊浩只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十分的危險。
這羣人裡一個看似領頭的人一把抓住了楊浩的頭髮,一口啐在他的臉上,罵罵咧咧地道:“狗崽子,你想去哪裡?”
楊浩訥訥地說不出話來,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因爲他根本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明明興高采烈地準備頂替樸政赫,去mbc裡幹好的工作,看漂亮的女明星的。
突然冒出來這麼多混混要對自己不利,鬼知道發生了什麼。
如果要是原來的樸政赫,估計此時此刻早就傻眼了。鐵定被這羣人帶走,生死未卜。
但楊浩本身就是街頭長大的,別的不行,狡獪的性子那是十足十。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試圖弄清楚周圍的情況,然後好讓自己擺脫困境。
就在他看向周圍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不遠處站着一個年輕人,正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看過來。
這個人自己認識,不對,是樸政赫認識。
而且樸政赫與這個人有仇,還不小。
一時之間楊浩想不起更多,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這麼多。
那個年輕人叫什麼,哪裡人,和樸政赫的關係,他一時都想不起來。
但是看那個傢伙一身名牌西服,帶着金絲眼鏡,帥氣陽光,文質彬彬,和樸政赫就是兩個極端。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兩個人是朋友的概率肯定不大。
就在頭皮傳來痛感,那些人要拖着自己走的時候,楊浩突然指着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嘴裡喊道:“呀,樸政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爲什麼認錯人了?”
“耶?”
“耶?”
第一聲疑問是那些混混們發出的,他們疑惑地在楊浩和那個年輕人之間掃來掃去,神情遊移不定。
而第二聲,則是那個年輕人叫出來的。
他是有點懵圈,不明白楊浩爲什麼這麼喊。一時的錯愕,以至於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楊浩可管不了這麼多了,脫困就在此舉。
只見他依舊指着那個年輕人,大喊大叫道:“快跑啊,他們要抓你!”
領頭的混混猛地一咬牙,指着那個錯愕的年輕人喊道:“抓住他。”
話音未落,楊浩就被人猛地摔倒在地上。然後就看到這些混混們風風火火地奔那個年輕人撲了過去。
而那個年輕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眼看着混混們要吃人的表情,嚇得轉身就跑。
他這一跑,更讓混混們確信他就是樸政赫了,自然是緊追不捨。
自己終於脫困了,樸政赫連喘氣都不敢,一骨碌爬起來,往那個年輕人和混混們相反的方向跑開。
至於那個被他嫁禍的年輕人,是生是死,他居然一點都沒有負罪感。
而且那種幸災樂禍的心情,竟然和那個年輕人之前的表情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