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翻臉

給王迪添堵的是曾經的好基友,卻早已經分道揚鑣,面和心不和的頂頭上司:吳主孫皓。

說來這一年的大部分時間內,素未謀面的二人(王迪心虛,打死也不敢回去述職)相處的還是挺“融洽”的。

只不過,這是有前提的。

首先,王迪貌似跪舔的大裁軍,引起了孫皓的強烈舒適,覺得這人還是挺上道的。

其次,江東的市場體量還是要遠遠超過潛力無窮卻規模受限的荊州,以及復甦期的季漢,這就導致大量的五銖錢流入了這一區域,孫皓喜歡看到錢,王迪渴望壟斷話語權,可謂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第三,年初的時候,匈奴爲首的各大蠻夷開始寇邊,王迪,是要致力於北伐大業,孫皓,也有一顆勇敢的心,想把觸角伸向北方,突破大帝孫權不曾觸及的高度,那麼,雖然蠻夷的行爲令人討厭,卻也是發動北伐的一個大好時機,爲此,王迪派人去和孫皓溝通過,看看能不能合力發動北伐,雙方可謂是一拍即合。

也就是說,和平相處,關係緩和建立的基礎,是大家有共同的目標,以及王迪的“退縮忍讓”。

但是,年末的時候,形勢轉變了。

最令孫皓無法接受的就是,一年過去,最令他滿意的大裁軍原來只是一個騙局,雖然遍佈於各個縣鄉的縣兵和鄉兵很是“低調”,不易察覺,但是多出來的那個10000人野戰兵團,即便是被王迪掛在了宜都太守關彝的名下,卻也是藏不住了,不由得自行腦補:這才一年就擴了10000人出來,以後還了得?就算是攜手北伐也是無法直視的,因爲反彈的速度太快了!

不爽,也就有了戒心,有了成見,這樣的話,前來訴苦的陶抗與濮陽開,提供的信息就要高度重視了。桂陽和長沙,不到一年的時間,居然流失了三萬多人口!雖說你是荊州牧,怎麼玩是有自主權的,但是,這麼厚此薄彼,未免有點太明目張膽了吧?

導致關係進一步惡化的就是鴉片了,連續三波免費贈送以後,五石散徹底被排擠出了權貴夜生活市場,然後,王迪毫不猶豫的推出了收費版,而且還是限量收費版,恬不知恥的把價格推到了一石30000錢(贈送典藏版煙槍以及一年免費維護)的高度。

江東市場上,一石米不過200錢,一石鹽不過400錢(價格高是因爲相比季漢,沒有王迪額外的援助補貼),這一石鴉片卻達到了30000錢。價格之昂貴可見一斑。王迪之所以把價格定的如此之高,還是不想牽連到普通百姓(傾家蕩產,砸鍋賣鐵都抽不起),也是想控制點銷量別太猛。

結果,王迪嚴重低估了空虛的世家子弟們對這玩意的迷戀程度,歪打正着的飢餓營銷行爲不僅令鴉片搶購一空,即便倒手轉賣出去,一石40000錢都有人搶,簡直是比黃金都要值錢啊。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首先,江東方面本來通過王迪各種收購物資而囤積了大量五銖錢(孫皓還恬不知恥的蹭熱度放水,好在,銅錢的質量也說的過去,不至於引發不良反應),結果,區區鴉片,便將大量貨幣又引回了荊州,回到了王迪手裡。迴流速度之快之迅猛,遠遠超過王迪等人的預判。

這對於王迪等人來說是意外之喜,卻是孫皓無法承受之痛,所以,採取了一系列讓形勢更加惡化的舉措:加大放水力度,銅錢流失嚴重就仿製更多的五銖錢,結果引發通貨膨脹,老百姓生活水平實際進入下降通道;限制鴉片大宗交易,結果倒逼囤貨者拆散了散貨,因爲拆的太散,連一些百姓都出於獵奇心理品嚐一二,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吸食羣體擴大,但是商品總量不變(王迪沒想到這一點),導致價格進一步攀升,銅錢外流的速度加快;最後,當萬般無奈的孫皓下狠手將鴉片定義爲非法物資不得引進,導致其轉入黑市走私市場,價格迅速拉昇至一石100000錢……

這也就是王迪怕沾染上走私販毒製毒的千古罵名,從一開始就打定了讓五茂背黑鍋的主意,只充當一個幕後黑手的角色,就連路線都是經過鍾離牧之手進入桂陽再進入江東,孫皓沒把他算計在內(並非沒有懷疑,但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否則的話,第一次鴉片戰爭就要在這個時代上演了。

雖然沒有開打,雖然鴉片的行情在江東依舊看漲,但是,這和王迪已經沒有關係了,因爲先前的貨物已經出手,黑市上再怎麼惡炒,錢也進不了他的口袋,而價格的繼續高漲,也是“得力於”孫皓貨真價實、力度空前的打擊走私行爲,屠刀架在了陶抗和濮陽開的脖子上,新的貨源很難進入,自然只能吃老本了,每地下轉賣一次,價格都要漲上一些。

雖然這是喜聞樂見的事情,但王迪的正常生意也被嚴重干擾卻不是什麼好事,畢竟,要北伐的話,就要擴軍,就需要大量的戰略物資,後面還有一個復甦期的季漢要救濟,兩下夾擊,單靠殘缺不全的荊州是不夠的,就算孫皓所作所爲到此爲止,王迪也不甘心,準備做點什麼搗亂一下。

而壓垮駱駝最後一根稻草就在於,因爲歷史改變而提前上映的蠻族入侵力度有限,兩司馬內訌的破壞力也遠遠小於八王之亂,結果鬧騰了快一年,雖然還沒有被滅掉,可也只是依舊在邊地蹦噠,根本就不需要司馬攸動用舉國之力前去鎮壓,還有精神頭繼續和司馬炎在那裡撕逼。

這就意味着荊州和揚州一帶的兵力無需抽調,不抽調,就沒有空子鑽。關鍵時刻,老將丁奉還一病不起,雖說一時半會也死不了,畢竟年歲已高,出兵遠征也是不可能了,本就缺少經年老將,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王迪倒還好說,一門心思放在北伐大業上,孫皓卻祖宗基因附體:長遠理想無法實現,就要在“盟友”身上佔點兒便宜—雖然說王迪名義上是自己的下級而非並列關係。

於是,原本用來北上的軍隊,孫皓出於本能和現實利益考慮,又開始向南郡邊境以及長沙、桂陽邊境移動。

李流和李庠也不是傻子,很快感覺到了不對勁,一方面也加強了邊境的防禦,一方面來和王迪開個會,商量如何解決面對。

“大不了便和他孫皓翻臉就是!”與會之人,除了李流、李庠和王迪之外,還有關彝和鍾離牧,李流也不客氣見外,開門見山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他是有點底氣的,南郡師團與零陵師團組建時間最早,宜都師團已經掛牌成立,武陵雖未有這種成建制野戰兵團,但是縣兵和鄉兵體制爲基本鋪墊完畢,也就是說,得益於發達完備的基礎建設,王迪手中掌握了45000野戰機動部隊與將近120000的二線防禦力量、預備役部隊,孫皓要想動手的話,必然要吃苦頭。

雖說在座各位,就連鍾離牧的半拉屁股也坐在自己這邊,但是,王迪去否決了李流的提議。

“翻臉,不是不可以,”王迪看了一眼坐在那裡沒有吭聲的鐘離牧,說道:“但是,翻臉的時機不對,不應該是現在,而且……也不應該是玄通提及的這種方式。”

“子均的意思是不想破壞眼前的繁榮景象?”李流從金錢角度反思。

“除此之外,也不想把精力浪費在這,而是要彙集在北伐上?”關彝始終是不忘初心。

王迪聽罷,點點頭,卻不說話。

“莫不是擔憂貿然與吳主分庭抗禮,民心歸附與否尚未可知?”鍾離牧猶豫了一下說道。

雖然半拉屁股都坐過來了,但是這不代表鍾離牧就徹底上了這個戰車與大領導徹底撕破臉,其實……繼續首鼠兩端的感覺也不錯啊。表態是不能表態的,只要可以,這輩子都不表態纔是最好的。

“民心不附?”李庠笑了:“若是以往還不好說,但經過這一年,吾等所管轄之地和桂陽、長沙差距愈來愈大,那孫皓貿然行事的話必然會被軍民萬衆一心奮起抵抗!”

直呼其名,這話語間,已經是渾然不把領導放在眼裡了。

“民心必是可用,這一點倒是無須質疑,”王迪示意衆人安靜:“但是現在就翻臉也沒有必要,正如諸位所言,這人力物力財力還是要砸在北伐上面,至少把整個荊州握在手中!所以,現在並不是動手內耗的良機。”

“現在可不是咱們想不想動手的問題,”李庠友情提示:“若是那孫皓先下手爲強了,當如何處之?”

“當然是咱們先動手了,”王迪說道:“只不過沒有必要通過翻臉的方式,還有其他更好,更和諧的方法,來個釜底抽薪,利益捆綁,到時候想動手就要再三思量了。”

“什麼辦法?”

“錢莊,把我們的各地錢莊一些規則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