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2:出手

王迪的“釜底抽薪”很快便奏效了,錢財已經花了大半的丁溫,一見物價翻番,趕快捂好了錢包,同時,還在私下場合譴責荊州方面的無恥行徑。

對此,王迪表示“愛莫能助”,價格是由市場決定的,老哥你這麼短時間內瘋狂吃進,廬江大戰又是一觸即發,這種行情,糧商們不漲價是不可能的,他還真是管不了。

於是,丁溫大發一通脾氣之後,只能不了了之。

手中心腹軍隊有40000多人,臨時拼湊起來的可戰之兵還有10000多人,孫奮與孫奉還指揮着5000多人,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已經超過對面的人數了,我又是比較低調,堅守不出,能奈我何?

但是,僵持了一個多月後,丁溫有點吃不消了。

雖然自己已經亡羊補牢的向領導表示,廬江的問題可以自己擺平,但孫皓並沒有停手的意思,繼續命令鄱陽、丹陽等附近各郡不斷派兵增援,援兵很快便突破了60000之衆。

這麼一股“有生力量”,自然大大提升了糧食的消耗速度,更關鍵的是,還給丁溫的既定方針帶來了衝擊:廬江兵力已經多達十萬之衆,對面纔不過三萬人,消極防禦就說不過去了吧?

無奈之下,丁溫硬着頭皮主動出擊了幾次,但是,每次都灰頭土臉的落敗而歸——有一說一,雖然丁溫的水平差點,又不想真打,保存實力磨走敵人爲第一要務,但是,孫秀,的確是眼下宗室裡最有帶兵能力的了,何況還有仇恨光環加持。

結果,屢次損兵折將之後,一怒之下,孫皓終於有了理由剝奪了丁溫指揮作戰的權力,而是轉交給了眼下東吳最後的王牌——施績。

其實縱觀施績的一生,猶如周瑜、呂蒙、陸遜等人一般輝煌的戰績是不存在的,甚至都比不上那些身經百戰的一線將領,但是,誰讓人家活的時間最長呢?當他憑藉自己頑強的意志力(原時空是沒活到這個時候的)撐到今天的時候,別人,都被熬死了。

於是,施績,也就成了“老藝術家”。

對於施績的到來,大家(除了丁溫)是十分歡迎的,有他在,大家心裡也能有點底,再者,又沒有老糊塗,作爲最高統帥,排兵佈陣,還是可以的嘛,但是,你讓這個老藝術家衝鋒陷陣,就是開玩笑了。

所以,施績上來之後,大刀闊斧,轉守爲攻,命丁溫所部不惜一切代價緊緊纏繞住孫秀軍主力,而後,丹陽援軍10000人,迂迴攻擊弋陽郡,鄱陽援軍與豫章援軍18000多人,攻擊安豐郡,中央軍主力30000餘人,直接進駐濡須塢。

濡須塢對於東吳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當初孫權深知,赤壁慘敗的曹操不會善罷甘休。當時,含山、無爲已經屬於吳國控制。曹魏若要渡江伐吳,必定要從巢湖,經濡須水口,進入長江,如果濡須水口不保,長江岸防就會門戶大開,建安十七年一面遷都秣陵,一面派兵在東關修築防禦,在濡須山上築城立關,在七寶山上建西關,兩關對峙,中有石樑,鑿石通水,爲險關津道。後來又在呂蒙建議下,修築形似堰月形的濡須塢。而曹操呢?也是深知鞏固江淮地區這條戰略防線的重要性,如果合肥、廬江、巢湖一線失守,就要退到淮河以北。魏吳雙方長達40年的濡須之戰便正式開啓,這漫長歲月中發生在濡須口的大規模戰役總計四回,對於曹魏來說,基本上都不是美妙的回憶,尤其是這最後一次,司馬師發起,司馬昭爲都督,總計十五萬大軍,被對面的諸葛恪(七萬)殺得大敗,那是丁奉最輝煌的一刻,那也是“漢奸”韓綜的喪命之處,更是司馬氏三代從軍作戰以來爲數不多的陰影。

只是,眼下曹魏並沒有在濡須塢行動的跡象啊,那裡本來就有駐軍,有必要還加派三萬多中央軍嫡系部隊嗎?

再者,援軍迂迴攻擊弋陽郡與安豐郡,看似兵行險着,其實,何險之有?且不說側翼有荊州方面的保護,你又沒強令必須拿下吧?懟一下就撤回來能說什麼?

最後,你們這些援兵,吃我的用我的不說,還都繞開了孫秀,把他留給了自己!

想想這些,丁溫就是欲哭無淚。

真要是死纏爛打吧,自身消耗太大,可要是睜一眼閉一眼呢?這要是趁你不注意抽身離去,給另外幾支部隊造成損害,自己的罪過可就又要加一條了。

就這麼放棄?可廬江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啊。

“兄長,此計甚是狠辣啊,”看着愁眉不展,已經無力吐槽的丁溫,陸玄憂心忡忡的說道:“長遠來看,廬江是無憂的,主上不會坐視領土淪陷,可是,短期內,咱們也不會得到他們的真心支援,很明顯,這是要我們去消耗敵軍主力啊。”

“消耗到什麼時候?”丁溫苦笑。

“自然是消耗到……不會再對主上有威脅,消耗到很輕鬆的被人吞併都無力反抗的時候。”

只是,那個時候,沒有了利用價值的丁溫,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兄長,是不是要早做打算?”陸玄試探的問道。

“打算?”丁溫反問:“你是要我效仿孫秀,投靠石家?”

“投靠倒不至於,”陸玄解釋:“但是可不可以私下聯絡下,解釋一番這當中的誤會。”

“那孫秀能聽得進去?”丁溫表示懷疑,從之前發表的言論就可以看得出來,要麼是被洗腦信以爲真,要麼是將計就計對自己下手,反正是卯上了。

“放做以前未必可行,但是現在這施績不是自作聰明的兵分三路行動,然後以我們這一部吸引敵軍注意嘛。濡須塢那一路不作他想,依着石苞現在的實力,即便拿下也是元氣大傷,咱們這一路真要硬抗的話也是重兵屯集之地,費力不討好,倒不如先行一步將弋陽郡和安豐郡的動向捅出去,我們這邊的壓力豈不就是小多了?”

“果真能行?”丁溫狐疑。

“兄長難道真的以爲這石苞驅使孫秀興師動衆而來,真的就是爲了所謂的報仇雪恨?”陸玄冷笑道:“無非是藉機在江東啃下一塊肉來,有個大好時機削弱吳國的機會怎會錯過?”

“話雖如此,但打到最後,吾等究竟何去何從啊,這廬江,畢竟是頂在最前面的,石苞不想空手而歸,勢必要在這裡有所斬獲。”

“荊州,荊州任他取之,”陸玄亮出底牌:“荊州更加富裕,禍水引向荊州,既可以保證廬江無憂,也會令主上相對來說更能接受,石苞和陳騫也會獲益匪淺,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也對。”丁溫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了片刻,隨即,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突破了淺淺一層羞恥感,藉助之前的地下通道迅速和石崇方面取得了聯繫,重申了自己的“無辜”(確實有點無辜),善意提醒吳軍即將對安豐和弋陽展開行動之後,希望石苞能夠好自爲之,對旁邊的肥羊荊州下手。

過了幾日之後,丁溫的心逐漸放回了肚子裡:看來溝通的效果還是不錯的,之前總是跳出來叫罵一番來鼓舞士氣的孫秀已經閉門不出,攻勢停滯,所以,自己也沒有得寸進尺,兩軍迅速進入對峙相持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