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璃,你……有沒有想過戀愛的事情呢?”從來都不關心愛情的、非常女王的辛媛,在某天逛街的時候忽然如此問道。
“啊?……”悠璃有些意外,繼而掩不住眼波中忽然流露的落寞。“我……沒有想過……”
“悠璃,你這麼柔弱安靜的女孩子,看起來就是個讓人想要保護的人……你應該重新放開眼界,去尋找新的、真正屬於你的幸福了。當然了,必須是十分可靠、值得信任的好男人,才行哦……”辛媛說道。
悠璃聽得出,她是在讓自己早些放開對張文軒的單相思,放開一切無謂的內心掙扎,去迎接新的幸福。但是……但是,她的內心不得不承認,即使從未得到,她,仍是沒有忘記。即使明明知道徒勞,枉然,仍是放不開。這大概就是愛的最大不公與傷害。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那麼……媛媛你呢?你不是也一直沒有任何戀愛的消息嗎?……我也好想看到我最好的朋友找到真愛哦……”悠璃將話題轉移到辛媛自己身上。
辛媛的眼光一閃,有些無奈地說道:“啊,千萬別提我了,我還完全沒有打算想這些,但是最近……啊啊……說曹操曹操到啊……”說到最後半句已是非常無奈的抓狂語氣,悠璃看到辛媛一邊抓狂一邊無奈地盯着自己身後的某個方向。回頭一看,一個笑嘻嘻的年輕男子戴着墨鏡,彷彿裹着一層陽光般飛奔而來。
“嗨!……辛媛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那個男人笑得十分燦爛,對辛媛打招呼。
“你好你好,魏先生……”辛媛馬上整理出一副禮貌的表情,問了好。“我和我好友還有點事,我們就先走了……”辛媛說着,迫不及待地就挽着悠璃的手臂轉身離去,悠璃能感覺到辛媛在不動聲色地儘量加快細碎的腳步……
然而那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仍是近在耳邊:“啊,原來是辛媛小姐的好朋友……幸會幸會……”顯然,他在緊緊跟着二位女孩。
“嗯,你好……”悠璃點點頭禮貌地迴應,但辛媛默默地攬了她一下,示意她別理他,加快腳步。
但那位魏先生仍然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們,口中時不時地胡亂找些話題來侃,比如“天氣不錯”、“辛媛小姐初次參加正式工作,順利與否?……”之類的話,辛媛都沒有理他。男子仍舊自顧自地滔滔不絕,辛媛忍無可忍,終於頓住了腳步。悠璃沒有反應過來,差點衝出去,身後的男子差點撞到前面女孩們身上。
“啊,你終於停下啦……”男子笑嘻嘻地道。
“**波!你到底跟着我們幹什麼?”辛媛十分無奈地問道,顯然她的耐心已經沒了。
“當然是繼續向辛媛小姐獻上我的愛意啊……我可是在這裡等了你好幾天了……這位小姐你好,初次見面,很榮幸……你幫我勸一下辛媛小姐,請她接受區區在下的愛……”**波又笑着轉向了悠璃。
“額,哈哈……”悠璃看着這個陽光之極有些傻的男人,只覺得他一定是某有錢人家不務正業的傻傻大少爺。
“等我好幾天……我不是說過你不必再等我了嘛……”辛媛無語。
“那怎麼可以,我相信即使再心硬如磐石的女人,也會被一個鍥而不捨的男人融化掉的。”**波非常勢在必得地說。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會喜歡你的。”辛媛毫不猶豫地回答,連悠璃都有些覺得辛媛太過絕情了……
“不,類型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心和堅持不懈。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我的。”
“我啊,偏偏就不喜歡你們男人這種認爲女人和商品一樣、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的荒唐思維。難道女人是物品?”辛媛的語氣更加緊逼不留情。
“啊……當然不是……可是,男子漢輕言放棄,不是大丈夫……”**波仍做了個勝利的手勢。他確實是大少爺,見過太多甜言蜜語金錢攻勢就輕易弄到手的女人了。如今的辛媛與她們大不相同,他的內心涌起了強烈的、將這樣的女人也搞定的征服欲。但是……
“好啊,只要你能做一件事,我就答應你。”辛媛嘴角一揚,說道。
“什麼事啊?你說吧,只要不是摘星星月亮,我很少有給不了女孩子的東西。”**波立刻笑着向前一步。
“那好,只要你能做到將來是你爲我生孩子,我就和你在一起。”辛媛淡定道來。
“額……”**波的表情就像忽然吃了一悶棍,笑臉僵住,愣在了那裡。
悠璃聽了也不禁心下滴汗:媛媛你這件事純粹就等於百分百拒絕嘛,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當然,辛媛本就是在百分百拒絕。
**波愣了一會兒,終於笑道:“嘿嘿……辛媛小姐,你的要求簡直是異想天開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還是不要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了,先答應我纔是正事。……”
“那就是說,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是要我爲你生小孩嘍?”辛媛問道。
“這個……按正常來講,肯定是的。”**波順理成章地說。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再見,別再找我了。”辛媛轉過身去。
“等等!……”**波叫住她,許久才說道:“難不成,你剛纔提的要求是認真的?”
“怎麼,難道我在開玩笑?”
“那你就太不可理喻啦……辛媛小姐,這男女分工有天定,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你怎麼能夠倒過來呢?”**波搖頭說道。
“天經地義,說得好輕鬆……”辛媛眼裡閃過一絲淚光般的憂傷,但一閃即逝,繼續道:“既然如此天經地義,那你就趕快去找個天經地義的正常女人結婚生小孩去好啦……”
“唉,你怎麼這麼不切實際呢?要不你再提一個條件,只要不是這樣科幻得做不到的事情,我絕對答應你。”**波打了個哈哈,顯然沒把辛媛剛纔的話當回事。
“那好吧,那就提一件你完全可以做得到的事情。”辛媛索性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孩子可以由我來生,那,讓小孩子隨我的姓氏,總是做得到的事情吧。登記一個字而已,一點不難。”
“不行!……”**波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
辛媛看着他。“爲什麼不行?”
“我的孩子是要繼承我家的產業的,怎麼可以姓外人的姓呢?”**波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是說,如果我都已經成了你的老婆、你孩子的母親,我也依然是外人?”辛媛反駁道。
“這……”
“那好吧,假設一下你家並沒有那麼大的產業,只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一個平民小家庭,那隨我的姓可不可以?”
“不行……孩子隨父姓,這可是天道法則,天經地義。這個絕對不可以改。”**波固執地答道。
“你不是說除了讓你生孩子,你什麼都答應我嗎?”辛媛問道。
“可是,這個也不行……要不你再提個別的?這次肯定行。”
“哈哈哈哈……”辛媛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我笑的是,你果然適合找個天經地義的正常女人,快快去實行你的一切天經地義。我可不願意生活在強權壓制之下的所謂幸福之中,我不需要不平等前提下的任何幸福。你根本沒有想把你的妻子放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大多數男人也就如此了。還有什麼別的可提,沒有了。再見。”
“什麼平等,男女現在已經很平等了好不好?……”
“就衝你剛纔的強權態度,誰愛承認是平等誰自己承認去,這是哪門子平等也不是我家的平等。”
“這只是大多數人的習俗好不好?”
“一方毫不愧疚地壓制着另一方、在另一方的忍氣吞聲下保證的習俗。誰愛服從誰去服從。我不奉陪。”辛媛露出了一個女王般強勢的微笑,不再理他,挽着悠璃向一旁的小店走去。
“哎,你去哪兒?”**波搶上一步,還想跟上。
“內-衣-店。”辛媛一字一頓道:“魏先生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小心我逛內衣的時候把你喊做變態色狼……對了,以後也不用找我了。”
**波呆呆地立在內衣店前,不敢再上前,目送二位美女走了進去。
想着剛纔這女孩所說的一切異想天開的話語,他失笑,搖了搖頭。“想讓男人生孩子,還想要隨母姓?姑娘,你覺得這個星球是女尊國麼?……”他用手指擡了擡墨鏡,轉身離開了。(所以,你是在說如今的世界女生子、隨父姓,就是男尊國麼?剛剛是哪位說男女已經平等來着……)
“辛媛,剛剛那個男的是什麼人呀?”悠璃邊看商品邊問道。
“只不過是一個大少爺罷了,他已經前後纏了我快一個月,我崩潰死了……真無奈。”辛媛搖頭道。
“不過,他能看上我們辛媛這樣女王般的姑娘,也是有眼光呀!”悠璃笑道。
自此後**波果然再也沒糾纏過辛媛,彷彿一下子不知蒸發到哪裡去了。
當同樣的下班時間,悠璃與辛媛再次來到這條商業街坐着喝茶的時候,悠璃不禁想起了上次的趣事,邊喝邊笑。
“悠璃,你在笑什麼?”辛媛問道。
“沒……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上次在這裡見到的那個姓魏的大少爺,傻傻的樣子,真是太好玩了……”悠璃笑道。
“咳,他呀……”
“不過辛媛,你那招真夠狠的,竟然弄得他再也沒來纏你。哈哈……”悠璃打趣道。
“那是自然。悠璃,學着點,以後擺脫難纏的不想多理的男人,就用這個辦法:要求他給你生個孩子,做不到拉倒,就少得瑟。此招一出,保他不敢再纏你!哈哈哈……”辛媛笑着答道。
“咳,可是,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家嘛……明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悠璃說。
“我說的是必須要刁難的、想要擺脫的煩人男……怎麼,悠璃,你也覺得我那天的話是刁難嗎?”
“不,我覺得應該只是你的拒絕手段和玩笑罷了……”
“不……悠璃,我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辛媛原本帶着笑意的眼中忽然透出濃濃的悲光,有些出神。
“媛媛,怎麼了?……”悠璃有些擔心。
“唉……悠璃,你真的覺得,這個世界是對的嗎,完全是正確的嗎……上帝寫好的程序,就是合理的、是所有子民必須無條件服從的嗎……於是,僅僅因爲一個男女的區別,就要受到那樣大的差別待遇,還不能有異議……生育的任務,完完全全地交給相對柔弱的女人,這真的是天經地義的嗎……”辛媛緩緩道。
“媛媛,你怎麼了……爲什麼忽然談論這麼高深的問題……這些事,很難用對錯來衡量吧……不過呢,”悠璃忽然淺笑道:“我也確實想過,什麼時候老天要是對男女公平些,那就好了……最少最少,那天你提到的姓氏權,就沒理由被單性別壟斷的……這不是純粹成了‘女人付出勞動、男人坐享成果’嗎?……”
“傻丫頭,這方面不是老天對男女不公,是人類強加的不公。姓氏可是人發明的,不是老天發明的……而且,現在法律已經把這項權利給平等了,但是那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法律雖平等,只是隨大流的原則讓人們固執地放不開……”
兩人一起想到**波對於姓氏權獨斷的態度,彷彿那屬於男女雙方的東西,是男人天經地義應該專權佔有的。連商量的餘地都沒。
“這一個字的問題暫且不提,懷孕生子這件事……真的太過分了……”辛媛的聲音忽然有些顫抖,微微低下了頭。悠璃看到她握着杯子的手也在微微發顫,指節發白。
“媛媛……你真的沒事嗎?……”悠璃湊近了她一些,關切地問道。
辛媛深呼吸了一下,終於擡起頭。“悠璃,想不想聽聽關於我家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