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坐在光潔巨石上的鄭凡,只覺得此時的男孩就是他自身,而浮現在男孩肌膚表面的密密麻麻蛇紋,也是身體的一部分。
“收!”
適應了自身的鼓脹感,鄭凡雙眼微睜,口中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只見數之不清的麻人蛇紋,竟然在鄭凡肌膚中紛紛張口,將充斥在他肉體中的黑色毒氣抽離。
隨着身體中的蛇毒變淡,鄭凡明顯能感受到,身子輕鬆不少。
沒過多長時間,待到鄭凡用自身意志,驅使這些鼓脹的黑色蛇紋隱入肉體中,身形都不免出現不規則鼓動。
“雖然肌膚黑亮的色澤,淡去了很多,不過蛇毒還是有着殘留……”鄭凡暗暗言語的過程中,竟然留下了鼻血。
無聲的鼻血滴落在布衫上,讓鄭凡很快意識到,摸了一把鼻子。
“鼻血!”
只見盤坐在巨石上的男孩,忍不住開口出聲,甚至有些哀嚎的意味。
“難道這蛇毒,直到這時還在破壞着我的身體嗎?”鄭凡仰頭,儘量讓鼻血控制一下,心中不免暗暗上火。
“這他麼是怎麼搞的,男孩倒是成長化作了我,這眼看着就要開花結果,若是被這蛇毒影響,那可真是太鬧心了。”鄭凡發現布衫被腐蝕出一個洞,連忙跳下巨石,用沾染了毒血的手,抓了一把青草。
只見被男孩所抓的一把青草,很快就開始冒出黑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枯萎。
“這毒性還挺劇烈的,虧得這身體還能禁受得住!”男孩深沉的神色一閃即逝,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
“說起來,這個看似五歲大的男孩身體強度,似乎遠超同齡人,難道是在對抗蛇毒的過程中,自身出現了強化嗎?”鄭凡稍稍握了握小拳頭,倒是能感受到充沛的力量。
“嗤!嗤!嗤!”
就在鄭凡不斷審視自身之際,背後的三面首印記,竟然開始滾燙,逐漸自行消隱。
“我並沒有讓意識引導三面首印記隱去,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或許這副身體能堅持到現在,同三面首中儲存的三股異種靈基也有關係,體內蛇毒變淡了,三面首印記也隨之隱去,估計是彼此牽制維繫平衡被打破的緣故。”鄭凡心中雖不斷思量,卻擡腳緩緩向着朝天道走回。
“蛇毒對肉身腐蝕的痛苦,也慢慢出現了。”
體會到肉身開始出現痛楚,鄭凡不由想到了,之前遭受數之不清黑蛇噬咬的感覺。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男孩的身體,就已經開始隱隱泛出呲呲響聲,甚至冒起了煙兒。
“剛剛還挺好的,爲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爲我胡亂嘗試,引發了難以承受的後果嗎?再這麼下去,這具肉身不會被融化了吧。”鄭凡強忍痛苦,儘量鎮定自身的情緒。
在鄭凡看來,如果再這樣下去,別說是走朝天道,只怕他都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人都上哪去了。”
環顧周圍,沒有發現半個人影,即便放開精神力,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窺伺,鄭凡不得不正視,即便喊救命也沒用。
“冷靜下來,蛇毒在身體中的時間已不算短,即便拋去宮裝婦人保着,以及三面首所存在異種靈力的制衡,這具肉身也應該有一定的抗性纔對,用不着太慌張。”鄭凡坐在石階上也不走了,有些擔心氣血運行的加速,會造成肉身更大的負擔。
“砰~~~”
口乾舌燥的鄭凡,甚至能夠聽到自身的心跳聲在減速。
“呼~~~”
沉重呼吸的過程中,就在男孩肉身承受到達一個極限之際,其體內黑色蛇毒的躁動,竟然逐漸開始平復了。
“殘留在體內的蛇毒,並沒有徹底消隱,只是毒性平復了嗎?”鄭凡坐在石階上一動不動,猜測的是隱入血肉中那些蛇紋,同他這身肉體的關係。
“不知道是爆發的沒有以前強,還是我精神力與意識強大了的關係,至少對於這具身體的掌控,在這次蛇毒腐蝕的情況下撐了過來。”鄭凡靠躺在石階上,能夠明顯體會到蛇毒爆發過後肉體的虛弱。
此時男孩的七竅,甚至已經隱隱見血,臉孔泛黑,如果不動彈,就好似毒氣攻心已經死去了一樣。
“在這朝天道上,就連風都變慢了,人也都走得不見了影兒,我就在這裡躺着,是不是有些太不思進取了,再往前走走吧,就算是提前給我做了安排,也儘量別讓人抓到把柄。”鄭凡雖意識到,還有不少問題存在,不過現在卻也不是詳細計劃的時候。
起身重新在朝天道上行走,鄭凡能明顯感覺到,蛇毒躁動發作之後,身體異常的虛弱,幾乎是全靠着精神在支撐,疲累感爲此很快涌現。
朝天道波瀾起伏,越往羣山深處走,身體則是越沉重。
沿着朝天道接近一座主峰的鄭凡,已經能看到不少岔路。
尤其是眼前這座主峰上,一條長長的石階不但蜿蜒而下,更是在巨峰中四通八達。
“朝天峰應該是在八座主峰中央的位置,朝天道也略微寬闊,即便有岔路也能辨認,可是不遠處的這座主峰,又是哪裡呢?”鄭凡甚至在不遠處主峰的峰腳下,看到了田地與宅院。
“這座主峰,應該是最靠近千靈宗山門的,而凝陰峰則是在山脈後方的深處,八座主峰圍成一個圈子,朝天峰在圈子的中央。”鄭凡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並沒有向眼前的主峰接近。
“呼~~~”
長出一口氣的鄭凡,只是默默沿着朝天道行走,掐算着時間。
“既然是試煉,就該有一個時間限制纔對,在限定的條件下,攀不上朝天峰的試煉之人,估計就會面臨失敗被淘汰的命運,我只要在朝天道上靠時間就好,相信等着試煉結束,應該會有人來接我的吧。”鄭凡心中雖在掂量,卻並沒有停下腳步。
一路向着朝天峰行走,直到日頭升到了頭頂上,遠遠看去,略有彎曲的朝天石階,就好像在地面上升起了一層蒸汽。
“這可真是熱,大略走了兩個時辰,還沒有走出看到第一座主峰的範圍,如果不用跑或飛的,單是慢慢走,還真有些麻煩。”鄭凡敞開布衫,擡頭看天,用手煽了煽風。
其實隨着鄭凡的行走,他肉身蛇毒發作所造成的虛弱感,已經漸漸恢復。
外人所不知道的是,鄭凡看似慢慢行走的過程,其實也是在做適應性的訓練,使得他更加了解男孩這具身體。
“轟~~~”
左右環顧沒發現什麼人窺伺,覺得體力已經恢復了的鄭凡,右腳在石階上一跺,身形竟然在力量的爆發下拔縱而起。
“這具肉身的力量還真是大,竟然能達到這般程度!”生生跳縱出兩丈的鄭凡,立足不穩向前一撲,手腳共同卸勁兒,跟頭把似的纔沒摔實。
“難道說蛇毒對於肉身,也是一種變相的淬鍊嗎?我倒是不覺得之前參加試煉的大多數小孩子,能達到這般程度。”鄭凡對現下的肉身,多少有了一些瞭解。
“呼~~~”
在朝天道上起身的鄭凡,一步跨上四個臺階,還覺得身體的力量與彈性遊刃有餘。
只見鄭凡邁開步子奔跨,每每換腳點地,都好似收着勁兒,在外人看來,就猶如輕盈的跳縱。
“實在是太帥了,不知道這算不算飛縱,我跑,我再跳……”這一刻鄭凡是異常快樂的,尤其是在漸漸對跳縱有了些掌控之後,甚至提氣輕身的過程中,玩起了高難度動作。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五歲大的孩童,偶爾空翻,跳縱之後單手撐地再度躍起身形,偶爾身形在跳縱的過程中旋轉,恐怕後腦勺都要全是汗。
“呼~~~”
沒多大一會兒,野猴子一般的男孩,就已經停下了跳縱翻騰,氣喘吁吁走了幾步,放鬆着肉身。
“持久力倒是差了一些,爆發力所支撐跳縱,最遠也不會超過兩丈範圍,比起之前那宮裝婦人在空中飛掠,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不過這朝天道上的重力有些異常,如果換做在一般地方,憑藉這具身體,我還能表現的更強。”鄭凡攥握雙拳,不免有些激動。
“咚~~~”
鄭凡又在朝天道上走了好一會兒,遙遠所在的朝天峰,才傳出了一聲鐘響。
“山門處的鐘聲,代表着開始,這一聲鐘響,則是意味着試煉結束嗎?”雖然覺得錯過了一些場面,以及窺伺千靈宗內部狀況的機會,不過鄭凡倒也沒後悔。
“一直走下去就行。”
鄭凡覺得應該有人來接的同時,又有些訝異那些參加試煉的孩童。
“即便我走得不快,暫時卻沒有看到一個掉隊堅持不住之人,這朝天道的異樣重力,對於尋常小孩子來說,壓力還是非常大的,就連那個哭鼻子的小丫頭,也不見了影兒,難道說前來千靈宗參加試煉的孩童,都或多或少有些資質嗎?”鄭凡雙眼泛賊,一邊走一邊感嘆道。
“嗚~~~”
隨着鐘響聲波動山脈之後,鄭凡能明顯感受到,朝天道上的異樣重力,很快就消失不見。
即便不用人宣佈,鄭凡也知道,他可能是這次試煉的最後一名了。
“嗖~~~”
在鄭凡一邊走一邊等待的過程中,後方半空中光華閃爍,只見十多名青年御劍而行,很快就追了上來。
“沒有攀上朝天峰的試煉弟子,就不要隨意走動了,得立刻被送出千靈宗。”爲首說話的白衫青年,正是之前在山門敲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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