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后似乎是出來散心,慢慢地走着,神情一派悠然,陳茜直前不退,至她面前處,恭敬地對她說:“太后聖安,今日怎麼自己出來閒逛,也不帶妙容伯宗他們?”
太后止住步,坦然答道:“妙容今早剛剛請安過,唉……其實哀家更想讓自己的兒女陪一陪。”
陳茜笑了一下,提議道:“那要不,眹叫個人去請皇姐進宮來?”
章太后又輕嘆了一聲,搖搖頭:“順兒整日忙於經商,叫她來只會讓她添了麻煩,唉,只怪哀家命不好,年輕的時候生養了那麼多兒女,現在唯一活下的就只剩順兒了……”
陳茜想安慰她:“太后……”話語剛出口,章太后又喃喃起傷心事。
她道:“本來翾兒是能陪陪哀家的,可偏偏得了怪疾,一夜之間就這麼走了,翾兒可是乖巧得很啊,也最懂哀家的心意了,繡花也繡得好看,唉……”
我聽了,頓時鼻子裡泛起了酸,不由吸了吸鼻,看了身邊的男子一眼。
陳茜不說話,只看着章太后,章太后擡眼看了一看碧空,猶自喃喃:“再過兩個月就是她的祭日了,到時候,哀家想去陵墓看看她,也好不讓她惦記壞了。”
“也好。太后,宮城之外容易出事端,您可要記得帶人隨駕,以防不測。”陳茜這樣說了以後,向她叮囑那些出宮事宜。
章太后聽了以後點了點頭,不再耽誤陳茜,繼續邁步,只是偶然瞥了我一眼,一直走着沒有停下,也沒有與我說話。
我回頭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跟隨着陳茜走,邁了三五步之後,忍不住開口:“太后到底知不知道翾天認識我?”
陳茜不滿答道:“你又叫她做翾天!”
我心裡明白他仍舊是不肯我這麼親切地喚陳翾天,只好道:“玉華公主,玉華長公主,太后到底知不知道我跟她是認識的?”
陳茜哼了一哼,道:“你年少之時做出違抗眹命令的事情,現在是不是懊悔了?擔心那丫頭的生母知曉了會放在心上了?”
“哪裡有,我只是怕她真知道這事情會怨恨我。”讓他這樣誤會,我急忙解釋。
“太后將入耆年,是靜養身心的時候,是不會對這件舊事計較的,知與不知又有何妨。”陳茜平靜地回話。
我安心了些,說道:“謝謝你給我安慰。”
陳茜又是哼了一聲,脫口:“誰安慰你啊!眹是在教誨你,不要隨隨便便跟女人來往,尤其是像翾天那樣的女人!”他說着,想起了一個人,又補充:“……阮三若的話,諒她也不敢對你有情愫。”
“呃,茜,我想與你商量件事……”我亦猛然間想起一件小事,一直忘卻於九霄雲外,今日記起來,擔心又會忘記,遂打算不隱瞞他。
陳茜很好奇,問:“商量什麼?”
我直言道:“當時我把念華抱回來之前,就是在阿若那裡第一次見到念華時,曾許諾讓……”偷偷瞥了瞥他的神色,鼓起勇氣往下說,“讓阿若當念華的孃親,你……”
話語還沒說完,陳茜那震耳欲聾的吼聲即刻嚇着了我的兩耳。
他道:“你剛纔說什麼!!!讓那女大夫當他的孃親?!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你愛上她了,娶不到她心不死是不是?!看來眹好心讓她安胎是錯誤的決定了?!”
“不……不是這樣的,哎,茜,你聽我說……”我急忙趕上他,一面跟着他一面向他解釋明白,“因爲念華一生下來,親孃就死了,我怕他沒娘會傷心就認了阿若當他的孃親,其實,阿若只是她的養娘而已,我不是想娶阿若!”
陳茜斜眼看我,質問:“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我重重地點下了頭。
他平靜道:“你與她說要把這個許諾收回去,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無須再當念華的孃親了,他有他爹和眹這個亞父就足以幸福了。”
“這……這也太無情了!”我踟躕着,沒有馬上答應。
“這個時候仁慈,你打仗的時候能仁慈麼!”陳茜大吼。
“這是兩碼事,怎麼能相提並論呢?她都快要生了,不能影響了心情。”我心裡橫生納悶,但縱然如此,也要先忍着,只平和道。
“好啊!等她生下了孩子以後,你與她說,要是不答應眹,看朕怎麼收拾你!”陳茜發了狠話威脅。
我聞言,唯一想到的即是自己的屁股將慘遭粗暴禮遇,不得不聽令於他,順從道:“我說就是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後,說:“已經幾日沒有去春申殿了,那兩隻小傢伙一定很悶了,現在正好有空,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只是沒有告訴他:其實自己幾乎每日都到那兒去逗玩它倆一下。
經過許多座殿宇,那座春申殿就在近在眼前,我跟着陳茜邁入殿中,不見一個當值的宮娥和太監出來恭迎。
登時,我起了疑心,脫口:“奇怪,怎麼今天進來卻看不到一個人在這裡?”
陳茜毫不在意,一直走着,答道:“有什麼可奇怪的,也許是換班了,當值的還沒有來得及趕過來罷。”
這樣的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那種奇怪的感覺仍舊縈繞在我心裡。
當我們跨過門檻,靠近那隻籠子,我俯身正準備打開籠門的時候,發現籠子裡有一片血跡,當下,我與他同時驚呆了。
籠子裡,其中一隻胖胖的野兔就躺在那片血跡的旁邊一動不動,它的好夥伴蹲在角落裡的陰暗處,也正以悲傷及害怕的眼神盯着我們。
我立刻將那隻不動的野兔抓出來,一瞧它的喉頸,不由失聲:“茜!兔子它……讓人給殺了!”
陳茜皺着眉瞧了一瞧它頸上的傷口,轉身大叫起來:“來人!來人!”
他喊了片刻,終於有人答應着趕來——是一個太監和一個宮娥。那二人跪下來,恭恭敬敬道:“皇上安康,奴才(奴婢)聽候吩咐。”
陳茜指着我手裡的死兔子,責問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那二人擡頭望了一眼,同時回答:“奴才(奴婢)不知,奴才(奴婢)是剛剛過來的。”陳茜又問他們,“之前當值的是誰?把之前當值的都叫來!”
那二人答應一聲,立即退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換了兩個小太監過來,跪在陳茜的面前請求赦罪。
陳茜瞪着他倆,怒問:“說!是誰這麼膽大妄爲殺死了一隻!?”
跪在地上的太監發着抖,回答:“皇上饒命啊,這兔子不是奴才殺的,奴才發現時,那兔子已經死了,怕被怪罪失職,纔不敢稟報。”
我把死兔子放下來,上前一步,質問他倆:“你們當值之時,有什麼人來過這裡?”
那兩個小太監想了一想,從實道來:“奴才沒有看見什麼人進來,不過,只是聽到牆外有人給安成王爺問候一聲。”
我再一次質問他們:“安成王?……只是路過?”
那兩個小太監答得很快:“是啊!似乎是從殿門前經過的,奴才也沒看見他進來。”
我瞧了瞧冥思中的陳茜,勸道:“只是路過,應該不是他乾的,這兔子與他無仇,他應該不會下毒手。”
陳茜斷了冥思,平靜地下了決定:“阿蠻,把剩下的那隻也殺了罷。”
我聞言大驚:“什麼!?爲何……要這麼殘忍?”
陳茜答道:“留下它一隻,纔是對它的殘忍,動手吧,阿蠻,只有你身上帶有佩劍,割斷它的喉,讓它們永不分離。”
我握了握劍柄,回頭望了一眼籠子裡孤獨的小身影,無可奈何地遵從了,把它從籠子裡抓出來,拔出劍,一劍割斷了它的喉嚨,它一點也不掙扎,任由鮮血塗地,讓我心裡有些隱隱作痛。
殺了它以後,我將它們擺放在一塊兒,看了一眼,又背過身去。
陳茜挽起我的手,輕輕覆在手背:“也快十年了啊!它們本來離死也不遠的,即使不逢此劫,半年以後總是會死,如今是早死早超生,捨不得也得捨得。”
我默不作答,只接過太監呈遞的布塊,拭去刃上的兔血。
“皇上,不如找個地方把這兩隻小兔子埋葬了吧?”其中一個太監提議,想以此將功贖罪。
陳茜張口正要下吩咐,沒有把話說出來,我立刻插了嘴:“看見它們的身骨躺在地裡,我寧願將它們吞進肚子裡,想起它們的時候,只用惦記自己的肚子。”
陳茜聽罷,立刻遵循我意,對那太監下令道:“不用埋了,把兔子送到御膳房去烹成佳餚吧!”
那兩個太監照辦了,一人提着一隻,退了下去。
用晚膳的時候,我看見桌案上果然有兔子菜餚,陳茜大方地夾了那兔耳給我,含笑着勸我:“吃罷,很脆呢。”
我盯着那兔耳,許久也不動筷。
陳茜又勸一句:“是你說要烹成菜餚的,吃罷,不吃可就浪費了。”
我豎起了筷子,生平在沙場上也殺人無數,便不在意什麼了,一口塞進嘴裡,邊嚼邊對陳茜說:“好脆,好像還有點兒辣和酸。”
陳茜高興道:“眹也嘗一嘗。”從盤中揀出了一隻兔耳,立刻塞進嘴裡:“確實是有點辣,味道不錯。”
桌上的菜全嘗過,只剩中間那道湯還未掠過齒舌,陳茜親自舀了一碗,笑眯眯地端給了我,勸我喝下。
我看了看他,接過碗,問道:“這是什麼湯?兔子五臟湯麼?”接着喝了一口,還沒有嚥下,就聽他直白解答:“你猜錯了,這是兔鞭湯。”
當即,我將那口湯噴了出來,指着那碗裡的湯,驚道:“兔……兔鞭?!”
陳茜面不改色,命人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回答,“是啊,這兔子是公的,自然有鞭,丟了也實在浪費,用它來煮湯很合適。”
兔鞭哎,與虎鞭一樣,吃了定能補陽氣,他這麼大方地叫我喝這兔鞭湯,莫非……今晚是要xing2fang2?我暗想着,斜眼瞥了陳茜一眼,只見他平靜地喝下了兩口兔鞭湯,一擡眼,忙催我一聲:“涼了就不好喝了,快喝了罷。”
“哦……”我答應一聲,喝下了一口,覺得味道適口,就一飲而盡。
陳茜連喝了三碗,不知是否起了效用,夜深時,我在浴房裡剛爲他解開衣衫帶子,ta1dou3ran2lou3zhu4wo3,wen3如夏季裡一場接着一場的大雨,令我招架不住。
我慶幸我們喝的是兔鞭,假若是虎鞭,這會兒一定早化爲一團熊火。hu3xang1lou3bao4zhe1,gou1zhe1jing3xang4qin1wen3了許多次,等到脫了衣入了浴池,他又第二回lou3zhu4wo3,忍不住又要qin1wen3le1ji3bian4,天花亂墜般,終於忍耐不到zhi4ta4shang4fan1yun2fu4yu3。
他溫柔地fu3mo1,一直fu4dao4liang3tui3ji2kua4xia4,在那裡尤其chi1chan2,令我好生shu1shuang3,背貼着tade1xiong1tang2,扭頭,反手勾住tade1jing3xiang4chan2she2濡mo4,過了一會兒,彼此穿衣,回到有覺殿,剛爬上榻,他立刻從我身後liao2qi3le1yi1pao2,扶住wo3de1yao1,manman4de1ding3ru4。
我抓過枕頭來,抱着,指尖揪着它,體內似有潮水洶涌,一下很疼,一下又像是被撓癢,一半痛苦,一半卻shu1shuang3得很,整一間寢房,只有lian2mien2de1shen1yin2和chuan3xi1最爲分明和清晰。
陳茜覆上我的手背,指尖插入五指間,專注地qing1yao3、qin1wen3jing3ce4和耳郭,動了一動,又是chun2ban4xang1qin1,chan2she2濡mo4一陣。
huan1ai4半個夜,我倒在他的懷裡,讓他摟着,互相沉靜不語,他一手摟着我,一手撫了撫我的發,歇息夠了,就閉上眼睛。
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皮合上,擡手拭去他額上的汗,貼着他的胸懷,靜靜地等着帳子外的光亮被黑暗收去。
註釋:有人告訴我,兔子肉是寒性的,不屬於補類。我想着主角又不是學醫的,也不知道兔子肉的屬性,就沒有改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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