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4 以套授胡

對於自己用性命博取來的這個機會,悉勿祁也是重視無比,不敢浪費,趁着石天王對自己尚是欣賞有加,連傷勢都來不及做仔細處理,草草收拾一番便又連忙返回。

一俟返回王帳中,悉勿祁便將此行目的和盤托出,包括僞漢劉昌明派遣使者誆騙他們部族、要將他們招引南下套內種種。

當然在其言辭中要小作修飾,並不會直言如何窺破劉昌明的破綻,只說其父劉務桓深知目下天命大勢所歸,一心願意臣服於大趙天王雄威之下,不願與竊弄漢國名義的劉昌明有所勾連。

“劉昌明不過只是一個雜胡敗類,更沒有才力統率勇健之衆,如今北逃入套正是他大禍臨頭。我父長久以來都盼望能夠攜帶部族勢力呈現天王陛下,得知南面擾動之後,願意發盡卒力,爲陛下攻取河南之地,使大趙天威彰顯於河套。又擔心才力不能匹敵,軍敗身死還是其次,只怕有污天王威名,所以遣我奔行萬里來奉請天王詔旨。”

此前處理傷勢的時候,悉勿祁也向旁人稍微請教禮節,天王帳下武士因見他頗得天王欣賞,於是便也不吝賜教一番,如此應答起來才更有條理。

石虎聞言後只是呵呵一笑,並沒有什麼太特別的表現,很明顯對此興致乏乏。一則河套遠離他目下的勢力範圍,根本還不在他籌算之內,他眼下正因山西事務憂愁不已,更沒有心情再去考慮那麼邊緣的地域。

二則他所以還要召見悉勿祁,只是單純的對這個人感興趣,對於鐵弗部則實在不放在眼中。此一類的雜胡部族,本身便族衆稀少,聲名也不彰,若是地在趙國近畔,願意全族依附作爲義從,因這悉勿祁的勇猛表現,石虎倒還有些興趣。

可是彼此之間相隔數千裡,其人遣使遠來,無非想要借勢於趙國、狐假虎威,作自己的圖謀打算罷了。所以進獻河南地云云,他自己能不能攻下來還在兩可,石虎更加不指望能夠從其中獲得什麼好處。

對於邊塞、漠南的諸多勢力,石虎真正能正眼瞧上一下的也僅僅只有鮮卑代國而已,特別是什翼犍歸國之後諸多創舉,隱隱已經有了一統漠南的氣勢。石虎作爲什翼犍的恩主,一方面是不乏自豪,另一方面也希望什翼犍能夠給他提供一定的實質性幫助。

這個鐵弗部不過只是代國的附庸,結果卻派遣使者繞過代國來向他表示忠心,可以想見也不是什麼恭順的良善之輩。給其稍作名爵封授倒是簡單,一句話的事,但現在石虎還在勒令什翼犍出兵助他平定山西,就不得不考慮越過什翼犍對其附庸指手畫腳,什翼犍會因此有什麼想法。

換言之,這個鐵弗部分量還不夠讓石虎直接將之收爲鷹犬,授以名爵。所以他對此難免興致乏乏,聽過也就算了,擺擺手驅退了悉勿祁,過後便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之後石虎的主要精力還是繼續對山西進行施壓,一方面將已經大大擴充的乞活軍逐步調回冀州,駐紮在太行山東側的各個山陘附近,擺出一副隨時準備揮軍西進的架式。另一方面則勒令代國儘快組織兩萬人數的漠南胡部義從逼近雁門,由北面配合他對幷州的整體施壓。

可是隨着時入初夏,山西的局勢卻又發生了變化,原本幷州在石虎的催壓下已經漸漸不穩,甚至不乏豪強派人翻越太行山來主動聯絡。

然而五月的時候,本來不被石虎放在心中的那個僞漢劉昌明居然向石生投降,石生對此也是喜出望外,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將劉昌明接納下來,並封之爲西河王,將平陽周邊原本的漢趙殘餘包括一部分內遷的氐、羌之衆交由其人統率。

這兩方本來是南北兩方霸主各自爪下殘餘,本就在苟延殘喘、掰指度日,可是一旦聯結起來之後,反而又有了整合的氣象,令得幷州原本已經動搖的局勢漸漸回穩。

另外還有一樁變數是對晉軍不利,那就是晉軍在向陝北推進的過程中,由於刑令太過嚴酷,令得陝北生活的大量氐、羌大規模的退避出逃。而這一部分人衆的出逃,所投奔的首選目標自然就是石生與劉昌明聯合起來的這股勢力。

這一問題,雖然對晉軍有不利,但整體影響並不大,晉軍目下士氣如虹,此前劉昌明十數萬烏合之衆都被追打得分崩離析,惶惶如喪家之犬。而且正因其勢大,所以才殘酷的打壓陝北的氐羌胡衆,這些胡衆即便是出逃,不過是稍稍延緩其滅亡的宿命。

可是如此一來,對石虎的影響就大多了,因爲他眼下還並沒有下定決心是否出兵幷州,只是通過施壓震懾。然而大量氐羌胡衆的涌入,則難免要將他的施壓效果抵消一空,甚至於早前已經派人來聯絡溝通的幷州豪強都漸漸絕跡。

另外讓石虎煩躁的一點,就是大概此前陳兵代郡施壓的舉動讓什翼犍有所忌憚,落在行動上則就顯得更加疏遠,多番尋找藉口拖延,其兵衆遲遲不入雁門,也讓石虎的這種施壓效果大打折扣。

諸多愁困之下,石虎才又想起此前被他無視的塞北鐵弗部,於是才又再讓人將那個悉勿祁召來,詳細詢問鐵弗部如果南下入套,可以發動多少力量。

若僅僅只是區區三五千衆,做一個劫掠的流寇還可以,但卻完全不夠資格影響整個局面的勢力變化。畢竟如今天下大勢雖然還是混亂,但已經無復永嘉之後那種遍地狼煙的局面,流寇之衆想要出頭已經沒有了機會。

悉勿祁在此閒散多日,心中也懊惱不已,但除了埋怨自己沒有抓住機會之餘,也在用心打聽趙國目下形勢,所以再作對問的時候,心裡便有了一些譜。

“代主名爲漠南共主,其實不過只是竊截天王威榮的賊子罷了。我等塞上各部所以順服,正是因爲感於天王雄威,否則單憑索頭之衆,又豈能讓諸部鹹附!然則代主氣量狹隘,非但不宣播大趙恩威,反而自恃專命,圈禁良牧、優待親宗,處事太不公允,各部早生離心……”

悉勿祁除了言攻代王什翼犍之外,又列舉諸多實例:“天王詔令若用於塞上,我部萬數精壯都願爲陛下鷹犬攻拔河套。另塞上其餘各部如高車、丁零等等,與我部累世交好,也是多受代國虐苦,只因無有天命傳達,才鬆散不敢進求。若得陛下號召,數萬之衆可頃刻南向……”

石虎聽到這裡,不免大感意動,特別是什翼犍那種陽奉陰違的態度,也讓他感覺必須要進行一下實質性的敲打,讓這個索頭傖奴明白,他能將之扶起,便也能將之打翻。

雖然悉勿祁的對答讓他頗感滿意,但事關自己威望,石虎也不會輕易做出決定。如果鐵弗部實力太不濟,隨手被人覆滅,那麼他引用其衆敲打代國的意圖便成了笑話,也會讓什翼犍對他更加失去敬畏之心。

之後石虎又召見塞北各種人士,待到有了一個全面的瞭解之後,心內便也漸漸有了定計。

於是他才又讓人將悉勿祁傳來,這一次便直接得多:“舊年晉失其業,我與漢國並起競勇創業。我知你部也是匈奴名門,曾於漢主恩親相許。但漢主所以失國,便是不能重恩厚加才力壯士。對此我是深感於懷,因是絕不苛待你等塞邊勇力……”

既然決定了要引用鐵弗部,石虎便也不再吝嗇,直接加封劉務桓爲平北將軍、匈奴左賢王,並將悉勿祁封爲右大都尉,並且還不乏耐心的說道:“匈奴舊年也曾爲北荒雄主,如今我得天授命,以大單于稱,便是你等塞胡的嫡上君父,從此以後你父便是我的臂膀爪牙。塞上寒苦,不足壯大,我也希望你父能感於恩命,勇奪河套。”

“至於任命你爲大都尉,這也是大單于庭的故職,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帳下勇健鷹兒。日後你父揚威西邊,衰老之後,我自派人遣送你歸部繼業,你便安心留此,不必擔心日後會生冒頓故事。”

講到這裡,石虎又不乏感慨道:“當年代主在我階下,可是遠遠不如你的勇健啊。他歸部之後,尚且能夠創建一番威業,對你我是更高看一眼啊!”

對於自己留質趙國,悉勿祁倒是早有預見,而且石虎這一番話也的確說得他怦然心動,連忙叩首謝恩。

鐵弗入拜趙國誠是艱難,但趙國遣使前往朔方則就順暢得多,石虎甚至親自下詔通知什翼犍,命他沿途護從趙國的使節,毫不避諱,也是爲了給什翼犍以重重的敲打警示。

除此之外,石虎也並不將西面變數完全寄託在鐵弗部身上,除了冊封劉務桓之外,他更使人傳告塞北漠南各部,言是誰若能夠攻下河套,便以套內河南地析立封國,封其爲河南王。

如此詔令發出,無異於是在鼓動塞外羣胡蜂擁南下,反正石虎目下也根本沒有精力宣威河套,如此慷他人之慨,將晉軍大量精力吸引於陝北,這對於他之後的戰略展開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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