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芳華絕代的董小姐,會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裡蒼老成這般模樣。
梧桐淚雖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沒能保住她的容顏。
她神魂受損極爲嚴重,丹田氣海成了篩子,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是神智陷入癡呆。
若無意外,她所剩不多的時間就會這麼呆傻地度過去。
可是剛剛她的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竟喚醒了她癡呆的意識,讓她恢復了記憶。
她把張小兵拉到裡間,帶上房門,接着走到茶桌邊,端起茶壺到了一碗涼茶,然後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飛快地寫起來。
只見她寫道:“剛剛從門前路過的那個白髮金瞳的男子是天外天的入侵者,我正是被他打傷的,此人修爲極其恐怖,極度危險,快去告訴張小卒千萬小心,最好不要激怒他,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張小兵看完立刻慌張地奪門而去。
不過走出堂屋門時,她就壓下了心裡的驚慌,平定情緒,裝作沒事發生。
她知道對方修爲高強,極可能一個慌張的表情就會被對方捕捉到,從而察覺出什麼。
戚喲喲把白髮男子領到會客的院子,給其沏上茶,然後暫時告退,去通知張小卒。
“嫂嫂…”
在張小卒閉關的小院門前,恰巧碰見也來找張小卒的張小兵。
張小兵沒敢直接去會客小院直面白髮男子,擔心自己定力不夠,露出破綻,被對方察覺。
其實是她小心過頭了。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聖境修爲,白髮男子就算再強,也難發現她刻意隱藏的情緒。
“小妹,找你哥有事嗎?”
戚喲喲好奇問道。
張小卒閉關前特別交代,沒有特別的事不要來打擾他,所以張小兵來找張小卒,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有點事,進去說吧。”
張小兵含糊答道。
她隱隱感覺白髮男子正在注視着她們的一舉一動,所以不敢直接對戚喲喲講,哪怕是傳音。
戚喲喲見張小兵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一邊牽起她的手走進院子,一邊打趣問道:“不會是瞧上心上人,來讓你哥給你參謀的吧?”
張小兵的婚事一直讓他們頭疼。
或許是踏入聖境,心氣自然而然變傲的原因,尋常男子她瞧不上,而修爲與她相當的又大多上了年紀,所以一直也沒找到合她心意的。
沈文君時長在她耳邊嘮叨,讓她多出去走走,接觸一些優秀的異性,說不定就能看上對眼的。
她聽得煩了,就躲到了董小姐的院子裡,以照顧董小姐爲由應付沈文君的催婚。
“啊?”張小兵錯愕地看着戚喲喲。
打死她也沒想到,催婚無處不在。
“天吶,不會是我被猜中了吧?”
戚喲喲看見張小兵無語的表情,還以爲她被自己戳中了心事。
“你先別說,讓我猜猜對方是誰。”
“你已經有半年沒有出去了,而這半年時間來村子的優秀男子並不多…”
“啊,不會是剛來的這一位吧?剛纔從院門口路過,你有看見他,莫不是一見鍾情?”
“不過…”
戚喲喲自以爲找到了答案,可是說到最後卻皺起了眉頭,因爲她在柳無志身上感受到一股說不清的感覺。
雖然柳無志眼睛清澈乾淨,面貌端正剛毅,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但是不知爲何,直覺告訴她此人需要提防。
這也是她爲何來找張小卒的原因,否則若是江湖上有名號的人,要收張天賜爲徒,她根本無需徵求張小卒的同意。
張小兵愕然地盯着戚喲喲,感覺她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不過她並沒有反駁,反而剛好找到一個藉口,於是故作羞澀地忸怩道:“嫂嫂,討厭。”
正在會客小院喝茶的柳無志,眼睛裡劃過一抹不屑的神色。
張小兵的感覺沒錯,柳無志確實在用神識掃視整個柳家村,她和戚喲喲的對話全被柳無志聽了去。
對她的“一見鍾情”,柳無志很是不屑。
對柳無志來說,張小兵給他當丫鬟都不夠格。
“門沒栓,進來吧。”
張小卒聽見戚喲喲和張小兵的腳步來到門前,沒等她們敲門就先出聲說道。
先前柳無志在村頭弄出大動靜時,他就已經從修煉中驚醒了。
這是張小卒的分身。
他的本體仍然留在上古戰場,不過這個分身已經不是他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個。
他前往藏書閣時,《一氣化三清》尚未修煉到最高境界,留下的那個分身戰力只有他本體的一半,並且和本體相隔太遠,二者之間就無法感應溝通。
而現在他已經把《一氣化三清》修煉到最高境界,所以特意化出一個分身從上古戰場回來,替代了原先的那個分身,如此,他在上古戰場的本體就能和分身保持感應,掌控柳家村的情況。
同時他的分身也可以自主修煉,迴歸本體時會把修煉所得帶給本體。
戚喲喲和張小兵推門而入。
張小兵帶上房門,順手佈下一個隔絕禁制,仍不放心,又傳音給張小卒道:“大哥,我有事與你講,你佈置一個隔絕禁制,厲害一點的。”
張小卒笑着佈下一個隔絕禁制,剛剛戚喲喲和張小兵的談話他都聽見了。
會客小院裡,柳無志微皺了下眉頭。
儘管一萬個看不上張小兵,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聽聽張小兵對他的評價,可是張小卒的隔絕禁制阻隔了他的神識探查,若強行突破必然會被張小卒發現,所以只能不悅地收回神識。
“大哥,董小姐恢復記憶了。”
“她說剛剛來到村子裡的那個白髮男子就是打傷她的人,此人是來自天外天的入侵者,修爲極強,且極度危險,董小姐讓我們千萬小心,最好不要激怒他,說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張小兵傳音給張小卒和戚喲喲。
“什麼?!”
張小卒和戚喲喲聞言皆嚇了一跳。
“不好,天賜有危險。”
戚喲喲眼皮急跳兩下,轉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張小卒連忙叫住她,說道:“先與他周旋着,我的本體這就從上古戰場趕回來。走,去會一會他,看他是真想收天賜爲徒,還是另有所圖?”於是三人一起自房間裡出來,前往會客小院。
上古戰場。
天空一片紅色氤氳,因爲張小卒的紅色符文已經把整個禁制大陣覆蓋。
突然,紅色符文潮水般退散。
身處海底的張小卒猛地睜開雙眼,待收回全部符文,立刻奔向周劍來幾人修煉的位置。
很快,他四人和雷止戈、江天樾就從上古戰場出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柳家村。
以他們的速度,回到柳家村至少需要六七天的時間。
柳無志已經用神識把柳家村裡裡外外觀察了一遍,發現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裡,竟藏着十多位聖境強者,不禁有些驚訝。
“小子,過來。”
他朝張天賜招了招手。
張天賜聽話地走了過去。
柳無志伸出雙手,把張天賜從頭到腳摸了一遍,隨即滿意地點頭道:“傳言果然不虛,確實是資質無雙,很好,很好。你可願意隨我去川洲修行?”
張天賜欲言又止。
“怎麼,不願意?”
“川洲好像非常遠,我若隨您去川洲修行,就見不到爹和娘了。”張天賜低下腦袋答道。
他非常想學柳無志的神通,但是離開父母身邊又非他所願。
“可以讓你的爹孃一起去。”
“真的嗎?”張天賜驚喜問道。
“真的。”
“太好了!”
“天賜,恐怕不行喲。”張光耀潑冷水道,“你有這麼多師父在這裡,你若跟隨這位前輩去川洲,那這些師父怎麼辦呢?前輩,您看?”
他看向柳無志,意思是問他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在柳家村教張天賜。
柳無志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說道:“他們會的全是花拳繡腿,不學也罷。”
張光耀聞言表情一下子僵住。
因爲房間里正有好幾位張天賜的師父作陪,柳無志的話無疑是當衆扇這些人的耳光。
果然,那幾人立刻對柳無志怒目而視,沉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他們之所以跟過來作陪,是見柳無志實力非凡,想與其結交一番,那想到柳無志竟如此目中無人,甚至不給他們一點面子,當衆出言蔑視他們。
柳無志一雙金瞳裡射出兩道寒芒,掃視着那幾人,緩緩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們都是垃圾,不要在這裡誤人子弟。”
“呵,好大的口氣!”
“垃圾是你!”
那幾人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柳無志赤裸裸的侮辱不能忍。
張天賜被柳無志冰冷的眼神嚇到了,往後退開兩步,囁嚅道:“師父們都非常厲害的。”
那幾人聞言頓感欣慰,覺得這個徒弟沒白教。
柳無志站起身,說道:“那是因爲你沒見過真正厲害的人,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正好,老夫也想見識一下閣下的厲害。”一位老者應聲道。
“諸位,且息怒。”
“有話好好說,莫要傷了和氣。”
張小卒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陽第三天,反覆燒到39.5,人都要燒傻了,哎,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