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位列五大家族之首,因爲家中有一位星辰境老祖坐鎮。
這位老祖名叫唐獻,是唐家上上代家主,曾在雁城戰役中立下汗馬功勞,而後受封伯爵位。正是這份赫赫戰功和爵位,讓唐家在雁城迅速發展壯大,從原來的一箇中等家族一躍成爲雁城的豪門。
而俞、薛、馬、賀四家,亦是和唐家近乎相似的發展史,都是家中先輩在雁城戰役中立了功勞,論功行賞封了爵位的。仗着這份戰功和朝廷的寵幸,乘勢而起。
事實上,五大家族就是當今朝廷一手扶持起來的。一是用來對付當時前朝遺留下來的大宗族;二是快速穩定時局,讓被戰爭踐踏得破敗不堪的雁城儘快地恢復生機,健康地運轉起來。
可以想象,有着朝廷撐腰,五大家族當時是何等的威風八面、張揚跋扈,就如同五頭嗜血豺狼,用盡各種手段,把前朝遺留下來的大宗族蠶食一空。
蘇氏皇朝腳下踏着的是魏氏皇朝的骸骨,而五大家族腳下踏着的是雁城前朝大宗族的骸骨。
其實不單單是雁城如此,其他各大小城市皆是如此,剷除舊黨建立新權,這是蘇氏皇朝建立後快速掌權的手段之一。
然而朝廷並沒有一直扶持他們,而是開始逐漸地冷落,甚至變着法子限制打壓他們的發展壯大。
起初朝廷的動作很小很軟,他們雖不忿,但也忍得了。可最近十幾年突然開始加強手段,尤其是隨着各城城主被調離換上新城主以後,更是變本加厲,竟然公然扶持新家族和他們對抗。
這種劇情他們是何等的熟悉,當年的前朝宗族就是這麼被幹掉的,而他們就是這樣壯大發展起來的。未曾想他們剛把屁股坐穩,剛嚐到大家族掌控一方的快感和甜頭,朝廷就翻臉不認人,要把他們架到火上烤,這不是過河拆橋,吃飽了飯殺廚子嗎?
五大家族現在的處境就是如此,恐慌不安的同時又憤怒不已。
他們一邊害怕朝廷對他們重拳出擊,一邊又不甘心把到手的利益分出來。這是他們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憑什麼朝廷說拿走就拿走?實在是欺人太甚。
反王李元德之所以舉旗如此順利,和當今朝廷的這一番動作不無關係。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
眼下又正是多事之秋,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乘你病要你命!
唐永寧是唐家的新一任家主,今年正值四十壯年,比戚無爲還要小七歲。其龍睛虎目,相貌堂堂,身形魁梧,正氣浩然。在椅子裡坐了一天,依舊腰桿筆直,胸膛俊挺,不怒自威。
“你們能有一口湯喝已經很不錯了,還想要肉骨頭?你們算個什麼東西?!”
面對以趙家爲首的七大家族的族長,唐永寧言語上不留一點情面,眼角斜睨,裸的鄙夷和藐視。
“呵”趙家家主趙景明冷呵一聲,皮笑肉不笑道:“我們七大家族或許算不上什麼東西,可要是被逼急了照樣能咬你們幾層皮,甚至能拉上一兩家陪葬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話說的雖狠,但是卻在唐永寧面前露怯了。
沒辦法,唐家有星辰境老祖坐鎮,確實有狂傲的資本。
“當年就不應該給你們機會,就應該一巴掌拍死!”賀家家主賀通天神色陰沉道。
他賀家是五大家族中實力最弱的,若是對面七大家族的人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比如說拉人陪葬,那他賀家肯定是首選。
這讓賀通天感受到了威脅。
趙景明冷笑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若不是城主大人多方照拂,我們七大家早就被你們捏死了。”
戚無爲擺了擺手,示意趙景明不要爭辯,看向唐永寧說道:
“雁城目前的利益分配確實不均,因爲你們五大家族實在太貪,想在雁城隻手遮天、掌控風雲,甚至有幾家還妄圖染指軍權,你們覺得朝廷會答應嗎?這場戰爭不是我戚無爲的戰爭,而是雁城每一個人的戰爭,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前朝舊族是怎麼完蛋的你們五大家族比誰都清楚,好心勸你們一句三思而後行。”
“你是在威脅我們嗎?”唐永寧沉聲喝道。
“不是威脅,是提醒,善意的提醒。”戚無爲笑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唯有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積累底蘊,歷經歲月的洗禮和沉澱,方能成就真正的豪門大宗。你們五大家族,在戚某眼裡,不過是五個運氣好的暴發戶而已。”
“戚無爲,你過分了?!”唐永寧盯着戚無爲,一字一句地說道,同時一股磅礴的氣勢自他身體散發出來,壓向戚無爲。
其他四人也都氣勢洶洶地盯着戚無爲。
五大家族起勢後最忌諱別人說他們暴發戶,而戚無爲竟當着他們的面說他們暴發戶,他們如何不氣。
戚無爲猛然站起身,橫眉怒喝道:“自旱災開始你們就一直小動作不斷,往這裡安眼線,往那裡插眼線,這裡收買人,那裡收買人,真當我戚無爲是瞎子嗎?前幾日在城裡散播斷水的謠言,製造慌亂,今日又鼓動南北五城家族族長來逼我就範,你們心裡打得什麼算盤我不知道嗎?不妨和你們實話說了,天井半個多月前就已經枯竭,囤積的清水也馬上就要耗盡,但是我絕不會對五城以外的百姓斷供清水,也不會對城外的數百萬難民斷供清水。有水大家一起喝,喝光了大家就一起渴死。”
“你們五大家族若是不想安穩過活,那就把位子讓出來,雁城有的是願意頂替你們位置的家族。知道當年張屠夫是怎麼解決雁城饑荒問題的嗎?他老人家用的是資源共享這個法子。甭管你是王爺還是叫花子,統統把吃的拿出來,大家均分了吃。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今兒我也打算試試這個法子好不好用。”
此話一出,五大家族族長的臉色瞬間極其難看,因爲戚無爲這是擺明了寸步不讓,要和他們撕破臉皮鬥爭到底了。
“你不是張屠夫,雁城也不是那時候的雁城,所以你做不到。”唐永寧冷笑道。
“嘿嘿,不如咱們就瘋狂一把試試,看最後誰把誰幹死?不能就我一個人死兒子,要死大家一起死。”戚無爲語調陰沉地嘿笑道,目光駭人,五官一點一點猙獰,最終狀若瘋狂。
唐永寧也猛地站起身,其他四家族的族長也跟着起來,只聽他冷笑道:“誰都不是嚇大的,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說完甩袖轉身就走。
俞、薛、馬、賀四人緊隨其後。
戚無爲道:“賀通天,明兒一早記得把令公子押送到城主府受罰,免得本城主親自登門捉拿叛黨。賀家,不如就從五大家族除名了吧。”
“戚無爲,你敢?!”賀通天猛地轉身,擡手指着戚無爲怒喝道。
戚無爲沒有理他,而是喝道:“來人!”
戚無爲話音剛落,就見一位身穿光明鎧甲的將士跨門而入,其左肩鎧甲上篆刻着金色的雄鷹圖騰,赫然是將軍軍銜。
顯然,他早已經在門外等候戚無爲的召喚,否則怎會來的這麼巧。
他疾步走到堂中,朝着戚無爲刷的一聲單膝跪地,嗓門渾厚道:“末將金武,聽候差遣!”
“明早八時,敲天鍾一百零八聲!雁城,進入戰爭狀態!”戚無爲語調鏗鏘道。
“是!”叫金武的將軍領命。
“去吧。”戚無爲道。
“末將告退!”金武起身離去。
賀通天臉色極其難看,深吸一
口氣問道:“戚無爲,你來真的?”
“戚某一城之主,自然言出必行。”戚無爲面無表情道。
唐永寧和其他三人的表情也略顯僵硬,他們是真的沒想到戚無爲的進攻來得這麼驟然,來得這麼猛烈,來得這麼強硬。
這是要拿賀家開刀了啊。
戚無爲爲什麼要讓雁城進入戰爭狀態,那是因爲戰爭狀態下,城內但凡出現非軍方的武力集結,就會被視爲亂黨賊子,沒有任何爭辯的餘地,軍隊會直接派兵清剿。
如此一來,戚無爲動起賀家,他們四家若是想要派人支援,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戚無爲冷笑,他就想看看抱成一團,揚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五大家族,到底能不能真的抱成一團?
事實上,他一直在謀劃動五大家族,今兒趕巧,他們自己找上門來,那就擇日不如撞日,開幹吧。
以唐永寧爲首的五大家族族長,臉上掛着陰沉的表情,懷裡揣着各自的心思離開了城主府。
“唐賢弟,你看這事咱們應該如何應對?”出了城主府沒走幾步,賀家家主賀通天就着急地問唐永寧,他比唐永寧大很多,所以稱唐永寧一聲賢弟。
“沒想到戚無爲竟然如此強硬,一步都不肯退。也不知他是有仰仗,還是因爲死了兒子急紅了眼,真要不惜一切代價和我們拼命?這事咱們回去召開一個五大家族的緊急會議再做決定吧。”唐永寧皺眉道。
“好。”其他四人點頭同意。
顯然,他們並不想和戚無爲做魚死網破的硬拼,他們是爲了利益,不是混混打架,非要爭個老大的虛名。所以兩敗俱傷的結果,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他們本以爲可以逼迫戚無爲讓步,沒想到戚無爲寸步不讓,強硬如斯。
這一下他們雙方全都架到了刀尖上,就看誰先忍不住做出讓步了。
“張公子,這邊請。”萬秋清領着張小卒出了戚無爲的臥室,給他指引道路,帶他去吃晚飯。
五月份,白天漸長,夜晚漸短。
此時六時半,天尚亮堂,還要半時才能天黑。
天武道人讓張小卒自己先吃,他說要準備一些東西,晚上抓石像鬼用。
“夫人,您一口一個公子,叫得我渾身難受。我和戚姑娘是好朋友,您喊我一聲小卒便是。”張小卒被萬秋清的客氣勁弄的渾身不舒服。
“那我今後就喊你小卒了。嗯,你也不用一口一個夫人的叫,你就叫我伯母吧,聽起來親切。”萬秋清同意道,同時讓張小卒也換一個對她的稱呼。
“那小子就斗膽,今後就管您叫伯母了。”張小卒道。
萬秋清點點頭,又再一次叮囑道:“小卒,長空的事你一定要保密,千萬千萬不能說漏嘴。等會吃飯的時候,你會見到雁城的一些青年俊傑,但這些人當中不排除有叛軍或是大牙軍的奸細,他們極可能會變着法兒的套你話,所以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要三思而後說。”
“放心吧,伯母,我多吃飯少說話便是。”張小卒笑道。
“恐怕由不得你。”萬秋清說道。
“爲何?”張小卒不解,他和雁城的青年俊傑又不認識,他們還能強逼他說話不成?
“因爲他們當中有許多喲喲的愛慕者,不知他們從哪裡聽說,你和喲喲的關係不錯,於是強烈要求見你,也不知他們想做什麼。”萬秋清忍笑道。
作爲過來人的她,自然是明白的,只不過沒說出來罷了。
“”張小卒一聽就明白了,因爲瘦猴和狀元經常爲了他們村最漂亮的村花幹架。
哎,瘦猴死了,也不知狀元還活着沒?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