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真相

三天的假期轉眼即過。舒殢殩獍

沈少川與秦洛卻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在一起的機會。

他們關了所有的手機,真正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

他們沒日沒夜的做~愛,潛水,身影遍佈房子的每一個角落。

餐廳,臥室,陽臺,甚至,沙灘,海底嬖!

這種天爲被地爲廬的與大自然徹底結爲一體的全身心的放鬆與結合給他們的靈魂激盪。

那天晚上,他們在沙灘上躺着看星星。

她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他是她手可摘的星酪。

他俯身,她躺在他的身下,他的頭顱逐漸壓下,相互汲取着最終的津液,極致的纏綿悱惻。

很多年之後,他們回想起這一夜,這是他們的此生最美。

然而再美的假期,終有結束的時候。

三天假期對秦洛來說得到了徹底的放鬆。

她與沈少川,也是真正的水乳交融。

可是一旦從這片土地上離開,現實的緊張感便撲面而來。

他們回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秦洛曬黑不少,沈少川帶她去吃晚餐。

就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新開的烤肉館。

她很餓,但三天的放鬆給了她神采奕奕的美麗容顏。

她提着裙襬,跟沈少川進門。

這個時間用餐的人還不錯,他們找了個地理位置優越的角落。

沈少川去洗手間,秦洛去拿烤肉。

油熱的很快,沈少川回來的時候,秦洛已經烤上了。

見他來了,她便將手中的鑷子交予他,自己去上洗手間。

烤肉館很大,分爲a區和b區,洗手間設在ab區之間,a區是大堂用餐,b區是包廂,適合家庭商務聚會。

秦洛精神飽滿的朝洗手間走去,結果在洗手間門口與寧採打了照面。

寧採白皙的肌膚在乳白色的燈光照耀下顯得暗淡無光。

秦洛驚訝的愣在那裡,寧採也有些出神,上下打量她,秦洛的精神確實不錯,至少狀態很飽滿,與寧採有着天壤之別。

而且沈少川將她滋潤的很好,她的皮膚都帶着光。

寧採看着她的臉,又看看她的打扮,嘴角微微揚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秦老師,看來你這個國慶過得不錯。”

秦洛淡淡頷首:“還可以。”

上次與寧採說的那麼明白了,她不覺得她們之間還應該有什麼交集,所以越過她朝洗手間走進。

寧採淺笑着問了一句:“是跟少川一起去的吧。”

秦洛背影一僵,再度點了點頭。

寧採哦了一聲:“看來你們真是雙宿雙棲了,一個拋夫,一個棄妻,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她冷冷的說完這句話不等秦洛反應便率先離開了。

她黑色的高跟鞋跟踩在瓷磚上,清脆而爽利。

秦洛看着鏡中眼神明亮眼角帶笑的女子,這個人真的是她嗎?

她走回a區,無意間在一個包廂內看到了寧採,包廂內很多人,陸飛揚也在其中,哦,還有夏榮光。

秦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她回到位置上,沈少川已經頗有成果,他笑着問她怎麼去了那麼久。

秦洛略一沉吟,還是告訴了他:“我見到寧採了。”

“是嗎。”他的反應很冷淡,甚至拿着鑷子的手都不曾有分毫的抖動,這說明寧採對他來說,完全只是個象徵的符號了,但秦洛卻放心不了,“你說萬一她是不是會……”

“反正我都是辭職的人了,怕什麼,趕緊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秦洛看他不動聲色,但她卻味同嚼蠟。

沈少川嘆了一口氣,繼續烤肉。

一直到她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說:“你要是吃飽了咱們就去醫院看看林琴箏吧。”

“琴箏姐怎麼了?”秦洛一愣,立刻追問。

沈少川淡淡的掀眸,放下手中的筷子:“住院了,胃癌。”

轟隆——秦洛好像聽到腦中打了個悶雷,呆若木雞,完全不知所措。

她再也無心吃下去,沈少川召來服務員結了帳。

往外走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陸飛揚。

他手上拿着一件外套,行色匆匆,不停的打電話。

看到沈少川和秦洛,愣了愣,纔對那邊的人說:“我馬上過去,好,不論一切代價,必須給我盡力!該死!”

陸飛揚整個人處於暴怒的邊緣:“我都說了你們先搶救了,我過去就簽字!”

他喝了酒,但攔不到車,沈少川上前對他說:“你要去醫院吧,上車吧,我們正好也去。”

陸飛揚看了看沈少川,又看了看秦洛,啪的掛掉了電話,上了沈少川的車。

七點不到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沈少川混在車隊裡,往前望去,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陸飛揚憂心如焚,雙手不停的來回交握着。

他很少表現出這麼不淡定不從容的模樣。

秦洛同樣憂心如焚你:“陸總,琴箏姐現在怎麼樣了?”

“有點嚴重,她吐了一天了,下午的時候纔好些,我原本打算吃完飯就過去的,哪裡知道會這樣。”

後面再說什麼都無意義了。

他們匆忙趕到時,林琴箏正在掛鹽水,偌大的病房內,就她一個人,她躺在牀上,原本很強勢的一個人,如今卻只剩了那張慘白的臉,看起來那麼羸弱。

秦洛踉蹌着往前走:“秦……琴箏姐……”她無法相信,這才短短的幾天功夫而已,林琴箏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林琴箏的脣毫無血色:“秦洛,少川,你們來了。”

“嗯,琴箏姐,怎麼會這樣。”

林琴箏笑了笑,寬慰秦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放心吧,我已經跟醫生商量好了,等過兩天就坐病竈且出手時,醫生說了,沒什麼危險,我的位置長得挺好,運氣還算不錯。”

沈少川皺眉:“怎麼現在才發現?”

陸飛揚在一邊瞪她:“她早就發現了,只是沒說而已,如果這次不是正好被我看到,她估計還不打算告訴人。”

林琴箏呵呵笑了兩聲:“我其實已經聯繫醫生過手術了,所以也不想這麼勞師動衆的,放心吧,我真沒事,你們想太多了。”

到了這個份上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安慰別人的,若不是她真的心態平和便是對一切無所畏懼。又囑咐了幾句,林琴箏需要休息,他們這才離開醫院。

三人往外走的時候,秦洛也沒注意沈少川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手,陸飛揚在電梯裡打量他們,而後淡淡的笑了笑:“看來,你們倒是真在一起了。”

秦洛下意識的低頭想掙脫,沈少川沒讓她動,只是回答陸飛揚:“飛揚,寧採的事情,我很抱歉,時過境遷,我希望你也放下了。”

“呵。”陸飛揚的眼裡浮現淡淡的嘲諷,嘴角也有輕微的譏誚,外人說的輕鬆,當事人的掙扎誰人能見呢。

電梯到了,陸飛揚率先跨出去,他沒回頭,但仍是對他說了一句:“少川,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美的事情的,凡事都得付出代價,寧採或許對你沒有辦法,但是對秦洛……”他搖頭,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不言自明。

秦洛下意識的瑟縮一下,沈少川沒有追問,卻更加握緊了她的手。

沈少川將她送回了家,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對她說:“沒事,有我在,安心睡一覺吧,明天照常上班,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秦洛如常一笑,“你自己開車小心點吧。”

目送他遠去,她這才拖着疲憊沉重的腳步上樓。

假期出門,千萬要鎖好門窗。

否則會成爲無名宵小的心頭好。

秦洛沒想到,自己家竟然也會被賊惦記上。

她進門的時候,家裡有兩個警察,正在給秦海蘭做筆錄。

“媽,怎麼了?”

秦海蘭對她說:“秦洛,你來的正好,家裡被賊光顧了,你快去看看,丟了什麼沒有。”

秦洛一愣,立刻走進自己的房間,她在這裡沒有放多少現金,錢不見了是小事,最關鍵的是,她的保險箱也被人撬了!

裡面的鐵盒子自然也被人打開了,最糟糕的是,日記本不見了!

她找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千真萬確,它被人偷了!

警察進來詢問她丟了什麼東西,她說一些錢,一條項鍊,還有幾本書。

她追問這些東西能找回來嗎,警察說很懸,假期作案的歹徒大多十分有經驗,要找回東西,困難重重,但他們會盡力。

同樣也暗示秦洛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秦洛一夜未眠。

假期綜合症是每個上班族都會有的毛病。

假期第一天的吃到率纔是比平常高好幾倍。

宋詩穎就是這個綜合徵最直接執行者,當她感到辦公室的時候,第一堂課還差五分鐘就開始了。

秦洛看着時間,已經給她打了不少電話了。

宋詩穎擺了擺手:“我先去上課,咱們待會兒再說。”

秦洛也有課,不過因爲就在辦公室樓下,所以並不着急趕。

上學期上《馬克思主義哲學》,這學期上《中國古代哲學史》,同樣枯燥乏味,但學生也沒得選。

一節大課結束,已經九點十分。

秦洛慢慢走回辦公室,樓梯上遇到幾個老師,眼神卻怪怪的,好似她身上有蝨子,避的遠遠的。

秦洛不明所以,想開口說話,人家都已經走遠了。

她鬱悶的回到辦公室,聽到裡面傳來熱烈的討論聲。

“哎,你們說秦洛真的是因爲紅杏出牆所以才離婚的?”

“那還有假,你看看這個,真是……”

“這秦洛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麼會想到做出這麼下賤的事情呢。”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着電腦討論着,絲毫沒看到門口站着的人,而宋詩穎急急忙忙跑回來,看到她便叫了一聲:“秦洛!”

聲音很大,驚動了辦公室內的老師。

他們立刻慌張的關了電腦頁面,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秦洛面色有些發白,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開了電腦,宋詩穎按住她的手,可電腦還是開啓了。

宋詩穎無比着急,對她說:“秦洛,我餓了,你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可是秦洛只是平靜的看了她一眼:“詩穎,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短短的三十多秒電腦開機的時間,劉主任的電話也到了:“秦洛,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他的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震怒,秦洛沒有辯駁,劉主任直接掛斷了電話,宋詩穎急的抓頭撓耳:“秦洛,你聽我說——”

秦洛電腦的右下角跳出來一封郵件提醒。

她徑自點開,宋詩穎大叫別看,可也晚了。

郵件裡面大量的照片曝光,秦洛近乎當場暈厥,她呆坐在椅子上,渾身的血液瞬間凝結成冰,她呼吸困難,手腳顫抖,宋詩穎整個人擋在電腦前面,不想讓她再看了,可是秦洛卻說:“詩穎,讓我看吧,全校的人都看到了,難道還不能讓我這個當事人看嗎?”

宋詩穎的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洛洛,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王八羔子乾的!他應該被千刀萬剮送入地獄!”

然而此刻被送入地獄的人是秦洛。

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一些是上次同學會的,還有一些,是她與沈少川昨日在海灘上的——

那麼近的距離,取景相當清楚,甚至當時他們臉上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這是秦洛的豔照門——

越看到後面,越是觸目驚心。

秦洛的名聲,在短短几分鐘之內,足夠毀於一旦。

宋詩穎看着她雪白如紙張的容顏,擔心的不得了:“洛洛,你說句話啊,洛洛。”

除了照片,下面還有一封書信,文中指出了秦洛在婚姻之內與沈少川的暗度陳倉以及婚後失德之行,證據確鑿,容不得她狡辯!

她的呼吸都凝滯了,除了冷還是冷。

劉主任的電話又來了,打破了她的冷靜,她慢騰騰站起來,朝劉主任辦公室而去。

宋詩穎不放心她,就說:“洛洛,我陪你一起去。”

秦洛沒說話,她低頭專心走路,盯着自己的腳尖,每路過一個老師,一個學生,他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這可是真正的醜聞啊。

秦洛以後怕是再也無臉在這裡待下去了。劉主任已經到了會議室,會議室內坐滿了人,院長,校長,工會主席,黨委書記,團委書記,凡是在這個學校裡叫得出名字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集中到了這個並不寬敞的學院會議室。

所以顯得很是擁擠。

如此大規模的陣仗,秦洛略微打了個寒噤,宋詩穎也嚇了一跳。

自他們進學校以來,還沒有哪一次是如此全面的看到這麼多領導。

可見事情有多嚴重,其實惡劣的還不是事情本身,壞的是風氣和影響。

在教書育人這樣打着讀聖賢書的校園裡,居然出現了這樣不自愛的老師與醜聞,對整個學校的打擊無疑是毀滅性的!

郵件一開始就發到了各個老師的郵箱裡,只是秦洛去上了一堂課,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看到。

可是這一個多小時內,足夠學校組織起最權威的人士來對她進行審查和批判。

劉主任看了看宋詩穎,便對她說:“宋老師,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你先回去吧。”

宋詩穎擔心的朝秦洛走近了一步,可是面對這麼多大人物的眼光,她也不敢造次,秦洛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先出去,宋詩穎只得小聲的與秦洛說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秦洛站的筆直,宋詩穎出去的時候關門聲很輕,可是再輕,還是有一聲落在秦洛的身上,這也意味着,她的審判要開始了。

會議室內的人面面相覷,卻是沒有人先開口。

最後還是校長髮話:“盧院長,劉主任,這是你們學院的直系領導的事情,我暫且就先交給你們處置吧。”

盧院長連聲稱是,事情最後落到了劉主任的身上。

劉主任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對秦洛說:“秦老師,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爲什麼要找你過來了,你爲人師表,應該懂得潔身自好這個道理,可是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你不能自圓其說,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對我們學校的聲譽對你的名聲,影響都非常大,你明白嗎?”

秦洛麻木的站着,盯着劉主任的嘴巴一開一合,淡淡的點了點頭。

她都知道。

可是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百口莫辯。

唯有沉默,可是暫時冷卻她這躁動不安的心。

“秦老師,你能回答我們這件事情究竟是真還是假嗎?”開口的是盧院長。

秦洛眼神坦然的與他對視,最後倒是看得盧院長先別開了頭。

“這件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很抱歉給學校造成這惡劣的影響,但我……”

秦洛的話還沒說完,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喧囂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朝窗外看去。

校長皺眉:“這又是怎麼了。”

歡呼還在持續,沒一會兒,窗外升起了一串粉紅的氣球,氣球散了,漫天飛舞,五顏六色,美輪美奐。

領導們面面相覷,底下又傳來清晰的叫喊聲:“秦老師,快出來,秦老師,快出來——”

秦洛驚訝的莫名其妙。

劉主任率先走到窗前,朝底下一看,呵了一聲:“秦洛,應該是找你的吧,過來看看。”

秦洛木然的轉動雙腳走到窗口,看下去,震驚的捂住了自己的脣瓣。

“怎麼回事,劉主任?”校長坐在首位問。

劉主任笑了起來:“校長,我覺得這事情應該就是有人故意搞的惡作劇,下面也不用查了,人自己找上門來了。”

“哦?”其他人紛紛走到窗邊,看着底下偌大的排場。

一個用玫瑰組成的巨型愛心,沈少川站在中間,身下是無數的色彩斑斕的氣球,正紛紛揚揚不斷升起到半空中。

沈少川的身後還拉着一條巨型的橫幅:秦洛,嫁給我吧——

這是如此高調的求婚!

震驚了一羣處於夢幻年紀的男孩女孩。

周圍的鼓譟聲不絕於耳,秦洛站在窗邊,眼淚不受控制往下落。

窗戶開着,沈少川手中的氣球突然開始往上升,線很長,不斷的從他手裡放出去,最後停在秦洛的面前。

劉主任笑了兩聲,伸手幫她拿了進來,氣球底下幫着一個猩紅的絨盒,劉主任搖頭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懂得浪漫了,我們老了,跟不上時代潮流了,行了,秦洛,你下去看看吧。”

秦洛被衆人簇擁着下樓。

她的手上還拿着那個紅色絨盒。

“哦,哦,哦——”秦洛的現身,一度將氣氛推到了最高點。

沈少川款款向她走來,手上還捧着一束紅的耀眼的玫瑰,這一刻,他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他在秦洛面前停住,然後單膝下跪,將玫瑰遞給她:“秦洛,嫁給我吧!”

他是如此大膽而直接,情感迸發濃烈而豐富。

現場學生和老師都激動了,宋詩穎更是加入了鼓譟大軍,對她喊:“秦洛,你就答應吧,你就答應吧,秦洛。”

“秦老師,你就答應吧,答應把。”

秦洛深深的看着地上的沈少川,其實她不是不明白正在發生什麼。

她早上剛剛出了那樣的照片,沈少川現在的出現不啻於從天而降的溫柔騎士,他是用自己的行動,將秦洛帶離這個苦海。

只有這樣,才能堵住那悠悠衆口。

可是,她要怎麼答應。

沈少川已經打開了那盒子,璀璨的鑽石在陽光下閃着持久的光芒,宋詩穎倒抽幾口涼氣,尖叫起來:“秦洛,你還等什麼,趕緊答應啊,你再不答應我就替你答應了啊。”

“秦老師,快答應吧,快答應吧。”

現場的聲勢無比的浩大,每個路過的學生都被深深的刺激了,嫁入了慫恿的行列。

上課鈴已經響起,可沒有一個人有離開的意思,不論老師還是學生。

等待了五分鐘之後,劉主任看不下去了,他走到秦洛身邊,悄聲說:“小秦,差不多行了,你再不答應咱們學校就沒法正常上課了,趕緊答應了吧,這樣還能挽回聲譽。”

沈少川將戒指套入了她的左手無名指,她下意識的想蜷縮,可是他堅定不移的推了進來,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哦,呼——”掌聲雷動。

就連學校領導都鼓了掌,然後要求衆人散去。

可是大片學生還是不滿足,又喊:“親一個,親一個——”

沈少川直接將嘴湊了上去,來了個深吻。

***而直接,真是看得衆人臉紅心跳,好似要把天也掀翻了。

校長出聲阻止:“好了,既然如此,這件事情秦老師你寫個報告交上來吧,其他人,都可以上課去了,散了,都散了。”

衆人意猶未盡,可是也沒有辦法,只好悻悻然散去。

宋詩穎快速的湊上來,抱着秦洛的肩膀說:“秦洛,我現在相信了,你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當然了,還是我們沈秘書給力啊,太壯觀了,太給力了,剛纔真是嚇死我了,可是現在,沒有人會再說什麼了,洛洛,沈秘書,恭喜啊恭喜啊。”

沈少川笑了笑:“謝謝了。”

秦洛卻高興不起來,她耷拉着嘴角,等人都散去後纔將戒指脫了下來。

沈少川按住她的手,皺眉:“秦洛,你幹什麼!”

“我知道這是你想出來的萬全之策,可是我們怎麼能結婚呢,不行。”

“爲什麼不行?”沈少川滿臉狐疑,“秦洛,我們可沒有血緣關係,爲什麼不能結婚,你以爲我跟你開玩笑嗎?絕對不是這樣的,我是認真的,非常十分的認真,我們結婚吧,日子我都選好了,就在月底,越快越好,不能再給那些人任何的機會了,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好了,你先回去上課吧,我還有事要辦,丈母孃那邊你也不用擔心,你只要等着日子到來漂漂亮亮嫁給我就成。”

這樣一個巨大的醜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壓下去了。

秦洛不鹹不淡的寫了份報告交上去,事情似乎就算是翻篇了。

寧採搞了這麼大的動靜,無非就是想秦洛身敗名裂,可是沈少川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那麼果斷,那麼快速,不到一個小時,這巨大的求婚儀式就鬧的全校皆知,被人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

多少人羨慕秦洛的好運。

才離婚幾天功夫啊,就有這麼一個金龜婿搶着來娶她。

閒言碎語自然還是有,可是更多的,是她對赤~裸裸的豔羨!

今天中午的食堂裡討論最多的,便是關於上午的那場別開生面的求婚儀式。

就連宋詩穎,都用無比羨慕的口氣對秦洛說:“洛洛,你說你的運氣真是好的讓人尖叫啊,哎,連我都羨慕你了,這個世界上真有沈少川這麼完美的男人啊,你說怎麼好的都讓你給遇上了呢。”

此言一出,秦洛立刻擡頭看她,宋詩穎也自知失言,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就何振光那樣的,怎麼着都算不上好吧,“算了算了,不說了,反正你就是讓我羨慕的不行,哎,哪天要是也有個男人這麼對我求婚,我肯定馬上幸福的死過去,對了,洛洛,這次你結婚我可還要當伴娘啊,記住了啊。”

沈少川是個行動派,說到做到,他真的準備好了一切,包括聘禮。

秦洛回去的時候,秦海蘭正抱胸坐在沙發上,家裡塞滿了各種東西,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古代有十里紅妝,現如今他們恐怕也不差。

這年頭其實早已不流行送東西了,丈母孃都只要一張卡就行了,沈少川真是把禮數做的十足。

秦海蘭蹙眉看着她,秦洛坐下來:“媽。”

“秦洛,你自己怎麼想的。”

“我……”秦洛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愛他嗎?”

秦洛咬脣,要說不愛嗎?怎能不愛呢。可是她有什麼資格愛她呢。

見秦洛支吾的樣子,秦海蘭嘆了一口氣:“罷了,事到如今,你除了嫁給他也的確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今天我們單位的同事,哎。”秦海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寧採做的可真是絕了,給沈少川和秦洛所有的家人同事朋友統統發了一份郵件,只差沒有直接網絡視頻直播了。

沈少川的求婚其實不過是一勞永逸的做法罷了。

秦海蘭搖頭:“媽年紀大了,也跟你們折騰不起了,你喜歡就好,不過這一次,你可要自己看準了,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千萬別輕易錯過了,好了,我進去睡覺了,這是沈少川送來的帖子,上面日子寫的很清楚,你自己看看吧。”

九月初八,宜嫁娶。

一個月的時間,秦洛都在風口浪尖的是是非非中度過。

她掐着日子,可是日子顯然跑的比她快。

從派喜帖到選婚紗,再到大婚之日,秦洛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像是踩着棉花,每一天都在渾渾噩噩的不確定中度過。

她很想讓這一切停下來,可是沒有人願意聽她說。

包括沈少川。

所有的同事朋友家人都對她說恭喜,祝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天越近,她的心就越是不安。

沒有人能明白她此刻的掙扎,沒有人能看到這光鮮亮麗背後的醜陋和不堪。

婚禮前幾天,秦洛接到了何振光的電話,讓她回去拿東西。

其實秦洛好幾次都想去把東西拿過來,她給他發短信,希望他能幫她快遞,但何振光都拒絕了。

這一次他主動打電話過來,實屬難得。

不過秦洛並不放心,打算帶宋詩穎一起去。

何振光卻說:“要拿你就一個人過來拿吧,我不喜歡家裡有別人出入。”

秦洛無法,只得一個人去了,不過宋詩穎在樓下等她。

她是下午翹班過來的,特意選了一個何振光上班的時間來的。

可是她沒想到,何振光竟然在家。

她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何振光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的面前堆滿了啤酒瓶,他整個人看起來邋里邋遢,很久沒有洗澡的樣子。

秦洛心下一緊,想退出去,可是何振光已經站了起來,拉住她的手說:“洛洛,你來了啊。”

他的手上很油膩,應該是吃了東西后沒有擦乾淨,她下意識的想抽手,何振光卻兀自笑了起來:“怎麼,現在金貴了,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了?”秦洛皺眉:“振光,你怎麼沒去上班?”

“上班?拜你新歡所賜,我被開除了!”何振光怒吼道。

“什麼?”秦洛真沒想到會這樣。

何振光卻嗤笑:“你別假惺惺了,你會不知道?走吧,你東西在裡面,你自己進去拿吧。”

秦洛不及細問,便被何振光推進了臥室,她的東西果真被打包好,放在了一個行李箱內。

“謝謝。”秦洛道了謝,伸手去搬箱子,哪裡知道等她擡頭時,臥室門已經被鎖上了。

何振光一臉下賤的看着她。

他朝她走來,秦洛便往後退:“振光,你想幹什麼!”

“洛洛,因爲你,我現在一無所有了,連你都離開我了,你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他朝她撲過去,按住了秦洛的雙臂,她無從掙扎,硬生生的被他按倒在地。

他喝醉了,毫不留情的撕扯着秦洛的衣服。

“何振光,你放開我,放開——”秦洛拳打腳踢,對他卻絲毫無用。

他獰笑着:“洛洛,咱們當了這麼久夫妻,卻一次都沒有再一起過,反倒是白白便宜了沈少川那小子,你說我怎麼甘心呢。”

秦洛看着他瘋狂的模樣,心口的不安快速的蔓延:“那你想怎麼樣。”

“你說呢。”他眼中流露的陰狠讓秦洛大感不妙。

秦洛喘着粗氣,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他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子被反射發出錚亮的光芒,秦洛倒抽一口氣,他眼中充血:“你說這刀子要是進入你的身體,會怎麼樣!你不是那麼不甘寂寞嗎?你不是很想找男人安慰嗎?這個東西,是不是就足夠安慰你了?”

他當真是瘋了,秦洛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他解開了她的褲頭,拉下她的褲子,絕望如火山噴發,秦洛完全不敢想象,何振光已經舉起了刀子朝她下手——

“砰——”就在刀子快要碰到她的時候,何振光的腦袋上開了花,他吃痛,手一鬆,刀子應聲而落。

他用手一摸後腦勺,殷紅的血漬蔓延開來,宋詩穎呆呆的往後退了兩步,秦洛見狀將刀子拿到了手裡。

何振光扭頭,秦洛立刻將刀子對準了他——

她的手在顫抖,他的身體在咆哮,秦洛克制不住的結巴道:“振……振光……別再過來了……”她退回到宋詩穎的身邊,宋詩穎提着她的行李箱,兩個人邊走邊退,最後發瘋一樣的逃離了何振光的家。

她們不敢回頭,一直跑到車上,開出小區後,纔敢喘氣。

宋詩穎雙手握着方向盤,震驚道:“他該不會死了吧。”

秦洛的手指還是打顫,但仍是搖了搖頭:“不會。”

“那就好,我諒他也不敢報警,真是晦氣!陰魂不散的該死的傢伙!”宋詩穎低聲咒罵,“好在東西都拿回來了,以後千萬別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了。”

秦洛也是心有餘悸,兩個人相互安慰了一番,這纔開車回家。

宋詩穎說:“好了,別多想了,開開心心的睡一覺,馬上就要結婚了。”

“嗯,你也是,忘了今天這事吧。”

九月初七晚上。

秦洛坐在房間內,對着窗外清冷月光出神。

十月底的夜晚氣溫微涼。

她穿着無袖的睡裙已經有些冷了。

秦海蘭給她端了一碗安神湯進來,對她說:“洛洛,把這個喝了吧,晚上睡得好一些,我知道你這些天都睡不着。”

秦洛感動的看着秦海蘭,這段時間她的確是吃不好睡不好,秦海蘭不無心疼的看着她:“洛洛,你要是有心事就跟媽說,你要是真不想嫁咱們就不嫁了。”

“媽。”秦洛如小女孩靠在秦海蘭的懷裡,那些秘而不宣的話藏了這麼多年,她忍不住想找個宣泄的渠道。

可是一時間,她卻不知從何說起,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媽,我前兩天接到b市市郊監獄的電話了。”

秦海蘭下一秒便將她推了起來,與她四目相對,她眼中驚疑探尋的意思很明顯。

秦洛微微閉眼,點了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測。

秦海蘭的手也垂了下來:“我倒是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放出來了,那有說他去哪裡了嗎?”

“沒有。”秦洛道,“他們只是通知我,他已經刑滿出獄了,但具體的去向他們也不知道。”

對於宋晉修,秦洛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多年前。

可是要說大概的模樣,她卻也是記不清了。

當年,他被抓的時候,秦洛並沒有見到他的人,她只是被通知,去他的單位領了他的私人物品。

然後去了他住的宿舍,帶走了他所有的東西。

包括那本那本,那段不爲人知的往事,那個沉重的負擔。

她後來不止一次的後悔,她寧願自己不知道這些事情,也好過揹負內疚與自責艱難度日的好。

“我知道了。”秦海蘭似乎因爲這個消息也被影響了心情,與秦洛說了句早點休息,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秦洛睡不着,又坐了一會兒,走過去打開保險箱,裡面除了那個鐵盒子,已經空空如也。

日記本不見了,她打過很多電話去警局詢問,但一直沒有找到線索。

如果歹徒只當那是一本陳舊而無用的東西,扔了也便算了,可是如果被有心人士看到,恐怕是要掀起一層軒然大波。

雖然沒有看到本子,可日記裡面那些晦澀而陰暗的字眼,早就存在於她的記憶裡,又是糾纏她整夜夢境。

第二天一早,她自然是精神不濟。

宋詩穎帶着化妝師上門,秦洛卻一點喜悅之情都沒有。

她像個傀儡,任憑衆人擺佈着。

宋詩穎在旁邊唉聲嘆氣:“昨天都讓你早點睡了,怎麼還弄了這麼深的黑眼圈,化妝師,多給她上點眼影,弄得漂亮些。”

秦洛的婚紗是沈少川訂製回來的,完全的量身打造。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當她盤好頭髮,換上婚紗的那一刻,宋詩穎驚爲天人。她捂着嘴,嘶嘶的吸氣:“秦洛,你知道你有多漂亮嗎?天,真是太好看了,搞得我都想明天就結婚算了,真是太好看了。”

化妝師都頻頻點頭:“你是我這段時間見的最漂亮的一個新娘子,來,坐下吧。”

秦洛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的確很美,或者說婚紗真的太漂亮了。

這是每個女人一生中最希望的時刻吧。

她雖然經歷過一次,可上次,什麼都是匆匆忙忙的,竟比這次還要不真實。

九點一刻,新郎的車子到了。

秦海蘭到底還忍住,兩次看着女兒從這裡出嫁,她不是沒有感慨的,她握着秦洛的手說:“洛洛,媽希望你幸福,少川,我把女兒就交給你了,你以後要好好對她!”

“知道了,媽!”沈少川快速的改口,秦海蘭一陣怔愣。

沈少川已經將人搶走。

秦洛家裡本身也沒有多少親戚,這一次宋漢陽作爲舅爺跟着出席,倒是給足了面子。

至於宋家人,秦海蘭還是沒有通知。

婚禮定在春江彼岸的大草地上。

酒席在五星級酒店內舉行。

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少川一手包辦的,秦洛甚至再沒有見過沈母,她不知道沈家人對她這個二婚的媳婦會怎麼想。

婚車緩緩前進,秦洛開口:“少川——”

沈少川說:“噓——老規矩,新娘子路上是不能開口說話的,有什麼話到了地方再說吧。”

可是到了地方後,她卻一直沒找着合適的機會。

他們的照片擺在一個花型的拱門下面,門口沈母和沈少怡在接待,沈少芳在登記禮金,還有沈俊軒和邱靜安在一邊觀禮。

這真是盛大的場面。

沈少川給了秦洛一個所有女人夢想中的夢幻婚禮。

神聖,莊嚴,而隆重。

司儀已經在臺前就位,沈少川牽着她的手緩緩踏上紅毯,兩邊白色的椅子上坐滿了賓客。

林琴箏也來了,她穿着白色的套裙,雖然面露病態,可是依然美得驚人。

她的身邊坐着陸飛揚和韓婷婷,一左一右,韓婷婷會來,秦洛多少有些詫異。

再前面,程子恩在座,蘇子墨在座,就連夏榮光朱其智,都來了!

沈少川的面子不可謂不大。

由空酒杯壘成的香檳塔已經落成,只等着新人來倒酒。

紅毯並不長,再緩慢也有走完的時候。

司儀將他們請上了臺,先說了一段激情洋溢的開場白,然後底下賓客掌聲雷動,彷彿玉事已成。

這不是西式婚禮,這裡沒有牧師,只有司儀,也就沒有宣誓,只有交換戒指等禮節。

然而當沈少川擡起秦洛的手,準備爲她套上戒指的時候,秦洛透過薄紗看着他們的手指相互交映在一起,幾經猶豫,還是將手指蜷縮了起來。

沈少川驚訝的看着她,她卻已經紅了眼眶。她隔着頭紗,幽幽的看着他:“少川,在這之前,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司儀顯然也是冷汗一冒,聽秦洛這麼說,立刻就暖場:“原來是新娘結婚前還有話要交代啊,應該的,應該的,那讓我們來聽聽新娘到底想說些什麼呢。”

“少川,謝謝你願意娶我,謝謝你願意在那麼難堪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爲我遮風擋雨,真的,我很感謝你,非常的感謝你,我愛你,這是六年前我就確定的事情,可是我以爲我們此生無緣,我從沒想過,六年後,我們還能有機會重新聚首,老天真是待我不薄,但是,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必須要告訴你——”

秦洛的聲音很輕,沈少川卻聽得分明,他嘴角有怪異而扭曲的笑意,他說:“秦洛,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有什麼話等晚上再說吧。”

“不,我必須現在說,我不希望你……”秦洛後悔兩字還沒有說完。

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動。

沈少川和秦洛同時往那裡看去,是寧採!

她一個人,穿着純白色的短款婚紗,站在入口。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唯有沈少川面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出現。

寧採踏上了紅毯,她的妝容精緻,面容平靜,她一步步上前,沒有人阻攔她,直到走到前面時,程子恩和趙峂峪站了起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趙峂峪皺眉:“寧採,今天是少川的大喜之日,有什麼話咱們就等明天再說吧。”

寧採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諷刺的笑容從嘴角浮起,她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有幾句話想跟大家說,等我說完了,要是少川還願意繼續舉行婚禮,我馬上就走。”

宋詩穎氣呼呼的跑過來:“你以爲你是誰啊,你以爲你說幾句話就能改變沈少川的決定嗎?你別太天真了,我們都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這不是你應該出現的場合!”

“是嗎?”寧採並無惱怒,她淡然的衝宋詩穎點點頭,便越過她繼續朝臺上走去。

場面很怪異,沈母和沈少怡都很緊張,可是寧採卻是在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站住,不再靠近了。

她潔白的頭紗同樣在風中吹拂,整個人如一朵懸崖邊的百合,脆弱而固執。

她從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中接過了話筒,自顧自的說起來:“大家好,很抱歉打擾各位的雅興了,也許很多人都認識我,也許有些人不認識我,不過沒關係,我可以重新爲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寧採,是今天的新郎官沈少川一個多月前的未婚妻。但就在一個多月前,他跟我解除了婚姻,聽到這裡,你們很多人肯定都認爲我是來砸場子的吧。”

底下的林琴箏和陸飛揚都皺起了眉頭,尤其是林琴箏,對陸飛揚說:“寧採看來真是來者不善!”

是啊,陸飛揚也感覺到了,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沒錯,就是爲了這個女人,沈少川放棄了我,我們在一起整整五年,卻抵不過他的一個初戀,他爲她放棄了工作,放棄了一直以來追求的信仰與堅持,也放棄了與他爺爺的對抗,放棄了整個驕傲,你們一定覺得他很愛她吧,是啊,秦洛真的很幸福,有沈少川這樣毫無保留的愛着她。”

寧採說着,笑着,幾乎字字泣血。秦洛隨着她每說一個字,臉上的血色便退去一分。

“可是你們知道他們的關係嗎?你們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嗎?你們知道秦洛的父親是沈少川的殺父仇人嗎?你們知道秦洛的父親就是沈少川這麼多年來心心念念執意不肯放棄尋找的真兇嗎?”她的話,清脆悅耳,抑揚頓挫,擲地有聲,一連串緊鑼密鼓的敲擊中,秦洛苦苦壓抑的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終於一層層的剝落,只剩了血肉模糊的內裡。

全場陡然寂靜了兩秒鐘。

沈母第一個暈倒。

“媽——”沈少怡及時扶住了她的身體,她卻氣若游絲的問,“寧採,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寧採……”

現場炸了鍋,原本小聲的討論開始逐漸擴大,如漲潮,不斷的蔓延開來。

寧採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痛,但還是啞着嗓子回答:“當然是真的,證據就在那裡——”

隨着寧採的手指一揚,會場的入口出現了一個男人,他被身後兩名孔武有力的保鏢帶着,顯得無比瘦小,神情木然而呆滯,似乎畏光,無法直視臺上的衆人。

秦洛一瞬間感到天崩地裂,她往後踉蹌了幾步,幾乎摔倒。

寧採轉過身,看着她,仍舊握着話筒:“大家看到了嗎?看到新娘子的反應了嗎?好吧,我告訴你們吧,那個人,就是秦洛的親生父親!當年,就是他在海底割斷了沈少川父親的氧氣管,還得沈景陽石沉大海,屍骨無存!少川,你苦苦追查了這麼多年,一直未得結果,我說過,你跟我在一起,我會傾其所有來幫你尋找真相,來助你飛黃騰達,然而,你終究是負了我。”她看着他,笑得淒涼,“負就負了吧,但我還是要把真相告訴你。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你還要娶她嗎?你的良心能對得起你的父母親人嗎?如果你能,我無話可說。”

“景陽——”沈母一聲悲鳴,徹底暈厥。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秦海蘭也傻站在那裡,這些事情,她也是第一次聽說,門口的男人,是她的前夫,然而十幾年不見,她都快認不出他來了。

宋詩穎上前扶住秦洛搖搖欲墜的身體,秦洛的世界徹底的天崩地裂了。

寧採用一種最直接又最毀滅的方式,給了她最狠戾的迎頭痛擊。

臺上只有幾個人,臺下亂成一團,可是所有的人影她都看不到了,模糊了,她只看到寧採走到了沈少川的身邊,握住了沈少川的手,她對沈少川說:“少川,你醒醒吧,她不值得你愛的。”

沈少川目光赤紅,他揮開了寧採的手,他走向秦洛,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蓄勢待發,看得出,他極力隱忍又剋制的激動與憤怒,他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樣子十分的嚇人,宋詩穎扶着秦洛下意識的後退。

宋詩穎擋在秦洛面前勸他:“沈少川,有話好好說,你不要聽寧採挑撥離間,你——”

寧採笑得突兀,她直接走到沈少川的身邊,拿出一本用絲絹包裹的筆記本遞給他:“是不是我挑撥離間,你心知肚明,你要是還不相信,那你就看看這個吧。”

那是在秦洛家中失竊的筆記本——

宋晉修親手寫的關於如何謀殺同事沈景陽的事蹟,全部清楚在案!

爲了一己之私,爲了一個總工程師的名額,宋晉修一念之差,殺害了自己最好的同事,朋友,製造了一起意外!

秦洛面色雪白如鬼,那泛黃的書頁就像一把利刃,在秦洛死死的釘在道德的恥辱柱上!

寧採眼中的報復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沈少川手一揮,那本脆弱的日記本便掉落在地,寧採愕然的站在原地。

沈少川已經走到秦洛的跟前,他渾身都被悲傷籠罩:“秦洛,這就是你的迫不得已嗎?”

他眼中的絕望,疏離,冷漠與壓抑的悲愴令秦洛無法與他直視。

“對不起,少川。”許久,她才吐出這麼一句無意義的話。

沈少川的眼角跳的厲害,那怪異的抽搐與扭曲都在宣佈他的失望與憤怒:“我給了你很多機會,我問過你很多次,但設想過千百種的藉口和理由,但惟獨不曾往這個方面想,因爲我不願意想,秦洛,啊——”沈少川沒有再說話,他如一個從地獄場走出來的修羅戰士,一步步朝會場門口的男人走去。

然後憤然出手,一拳又一拳的落在宋晉修的身上。

秦洛悲傷逆流成河,她遠遠看着,看着他的瘋狂,看着他的無力,也看着宋晉修艱難的承受,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給了她生命,一個全心全意愛着她,可是最後卻如此不得善終。

“啊——”那股陌生而尖銳的疼痛毫無預兆的席捲了她,秦洛跪倒在地,止不住的抽搐顫抖。

“秦洛——”宋詩穎嚇壞了,現場真的是亂成了一鍋粥。

“洛洛。”秦海蘭飛快的跑過來,幫她做急救。

衆人好不容易纔拉住沈少川,宋晉修已經被打的去了半條人命,沈少川的禮服歪了,領結散了,釦子開了,人也魔怔了。

他如一隻咆哮的困獸,得不到發泄,體內積壓的怒火與怨氣徹底燃燒了他的理智,他好不容易纔被人手忙腳亂的按住。

他眼睜睜的看着秦洛被人送去醫院,他想上前,可是雙腳就像是灌了鉛,再也不屬於他。

司儀不知何時悄悄離開,唯有寧採一人,孤獨的站在臺上。

清風陣陣吹來,吹動她的裙襬。

她的臉色亦是一片愴然。

陸飛揚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默然開口:“滿意了?這就是你要的效果嗎?”

寧採擡眸疲憊的看了他一眼,她的臉上慢慢揚起一抹清麗的微笑,她說:“飛揚,你知道嗎?我花了這麼多時間做了這麼多努力,我以爲這一刻我會很高興,可是我沒有,我還是很難過,看着少川那麼痛苦,我的心好難過,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我的爸爸還在等我去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傷害我的人獲得幸福,他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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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走下高臺,緩緩朝出口而去。陸飛揚遠遠看着她,她高傲如女王,她有勇有謀,步步爲營,一步步一局局,精心設計,最後,出其不意的給人沉重打擊。

看着凌亂的現場,他必須承認,寧採的目的達到了,很好,她成功而輕易的毀掉了兩個家庭。

不,是三個,還有沈少川和秦洛即將組成的第三個家庭。

風吹動枝頭的樹葉,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喧鬧的世界逐漸安靜了,該發生的全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在同一時間內統統爆破,剩下的,唯有世人踽踽獨行的舔舐傷口開始療傷而已。

風不止,雲響動。

世界繼續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