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遮掩庭院之中,趙政聞言一拜道:“此學生之伴讀。”
“伴讀?”
李春秋皺了皺眉,然後伸出右手在虛空之中一點,淡藍色的道文浮現,這時趙政身側的雲霧忽然之間散開了些許。
兩個已經在迷霧之中找不到北的少年,忽然看到雲霧散去,趙政出現眼前,立刻喜極望外。
他們連忙跑到了趙政的身邊,這時候才注意到那站在垂柳之下的李春秋,兩人連忙慌張的對着李春秋拜道:“見過先生!”
蒙恬自然知道他們能夠來此伴讀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位置。
如此更是忐忑,生怕眼前的仙人將其驅逐出去。
“擡起頭,汝等名何?”
李春秋淡淡的聲音在蒙氏二兄弟耳邊響起。
“此舍弟蒙毅,吾爲蒙恬,乃是蒙氏之後。”
蒙恬聞言正起身來恭敬道。
“蒙氏之後?蒙毅?蒙恬?”
李春秋聽聞名字之後,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兩位少年。
“有點意思啊!”
隨即,李春秋搖了搖頭道:
“罷了罷了,既然來了,坐於趙政身後吧!”
“謝先生!”
蒙恬兩人喜出望外道。
能讓他們坐在趙政身後,這就說明他們被默許在這裡聽課了。
李春秋看着看起來比趙政還稚嫩三分的蒙恬,不由得笑了笑。
戰國之時,有兩人是匈奴聞風喪膽的,一者便是日後讓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的蒙恬,一者便是屠戮了十餘萬匈奴的趙國武安君李牧。
只是,蒙恬在此,李牧何在呢?
或許我來了,他的命運也成不了那武安君了。
李春秋收回思緒看着蒙恬,
而我如果教授這蒙恬道法會如何呢?
一個戰場之上的萬人敵,會是如何呢?
想到這裡,李春秋準備爲今日換一個教學主題。
“今日本來所講忽然不想講了。”
李春秋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話音落下,三人爲之一愣。
難道是因爲我帶伴讀,所以師尊本來想講給我的現在不講了?
趙政心中暗道。
而蒙氏兄弟也同生此念。
他們甚至戰戰兢兢,不敢擡頭看李春秋的臉。
就在三人心如行刀山之上時,李春秋的聲音再次響起。
“今日換講修道之術。”
三人心中猛然一跳。
修道?
難道是?
三人擡起頭來,六雙眼睛之內如有金光。
在三個少年身前的李春秋,白霧飄蕩在其腳下,楊柳爲其折腰,其器宇軒昂如上古之仙人,卻面色肅然。
“修道之術,不可輕傳,汝三人需謹記,若有人敢私自傳道於人,必貶汝等之魂於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迴之所。”
李春秋的聲音很輕,但是三人都能感到其中鄭重。
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迴之所,三人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是不妨他們想象。
那必然是一個恐怖至極的地方。
“弟子謹記!(吾等謹記)!”
三人拜首道。
語氣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輕慢。
李春秋淡淡的點點頭,然後淡然的雙目之中似乎燃起了火焰。
一道如同天雷震動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庭院之中的霧氣似乎隨之化爲了異象。
在雲霧之中,趙曦成靜靜的站在李春秋的身後,一手持筆,一手持竹簡。
如李春秋所言,此後他便是記錄之人。
“夫修道者,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乃生人逆命之法。”
“此法,欲求者唯超脫天地之外,天地滅而吾不滅,衆生朽而吾不朽。”
煌煌天音震動着一切,也震動着趙政三人心。
長生不死,不朽不滅。
這纔是最動人心魄的道法,超越這世間的一切。
足以令所有權貴士卒爲之瘋狂。
說到這裡,李春秋的話音一轉。
“然大道漫漫,劫數無盡,生有求而願不達者,比比皆是,大道之上,處處枯骨遍地。”
一瞬間,似乎整個庭院都化爲了骨山,骷髏累成了一座山,似乎有着無數人不甘的吶喊。
“修道者,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與劫鬥,劫數若過,與天同壽,劫數不過,身死道消,世間之事再無如此公平之事。”
而下一刻,景色一變,似乎天地怒,鬼神驚,無盡的劫數降臨。
庭院之內,長風鼓盪,雲霧繚繞。
然而,趙政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他一拜道:
“此天地之極,師尊,趙政願以此爲主,兼修萬道。”
“兼修萬道?”
“汝可知樣樣精通,樣樣疏鬆之理。”
“罷了,日後汝自然知道。”
李春秋又是笑了笑,才又繼續講道:
“凡修道,太上修身,求引氣入體,固本培元。”
“而修身者,必知人之經脈穴位,掌人之生死大龍。”
李春秋隨手便斬斷了一段如同成人手臂粗細的楊柳枝,手指之間一道道流光劃過,楊柳枝快速的化爲了一個人形的木人,然後一個一個點出現在上面,而李春秋的話語並沒有停止。
“人體周身天地有五十二單穴,三百零九雙穴、五十經外奇穴,凡七百二十穴,又有一百零八要害穴,三十六死穴,凡此者汝等必定要悉心記錄,凡修道者,經脈務必牢記,一旦相差,生死由命。”
說到“生死有命”四個字的時候,似乎整個庭院都在不斷的共鳴。
無比的重力壓在衆人心上。
而李春秋手中的木偶身上的黑點也越來越多,每個黑點旁都刻着其名字。
“然又有引氣入體,氣者,氣中之靈,體者,身也。”
“吾之庭院之中,所見之霧氣便爲天地之靈氣,汝等此後精修必於此者,”
“然將此者,汝等當記下此穴圖。”
李春秋將手中的木偶放在了趙政的身前,一瞬間整個庭院之中的異象瞬間停止。
三人的目光已經完全聚集在那個木偶身上了。
“凡其上穴位,當悉心記錄,不得差其分毫。”
“謹遵師尊之命!”
在三人擡起頭的時候,李春秋已然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三人只看見一位老人,正拿着一摞竹簡記錄着。
落筆的趙曦成心中思慮萬千,那位仙人不怕其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