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蘇涼起,何凡宇的目光就再沒有辦法從她身上移開,他的涼涼,褪去了青春的稚嫩,此刻儼然成了御姐女王,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再也不是曾經膩着自己撒嬌索吻的嬌俏模樣。
說起話來也是話中帶刺,像是又數千根細密的針結結實實的扎進他的心頭,他怎麼會忘記那個說寧願討飯也要跟着他的人,可如今…
他目露痛苦。
蘇涼不屑的嗤笑。
沒錯,她就是要他痛,讓他也嚐嚐自己忍受的苦楚。
“你胡說什麼,還不讓開。”樑美麗沒想到不過數日未見,一向默不吭聲、逆來順受的小女兒竟然像換了一個人,牙尖嘴利,處處捏着她們的痛處,明裡暗裡的嘲諷。
她哪裡受得了這份閒氣,幾乎已經忍不住要動手了。
蘇涼垂下目光看她,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張着嘴,驚訝道:“哦,還有個事,之前聽聞母親有意讓我當姐姐的伴娘,現在看來,我是沒有這個福分討姐姐的一分喜氣了,還請母親大人體諒。”
她的話聽着客氣,把自己放到極低的位置,實則是字字句句嘲諷樑美麗厚此薄彼,苛待於她,樑美麗怎會聽不出來,描着厚厚妝容的俏臉一陣扭曲,怨毒的瞪着蘇涼。
“還不滾開。”
蘇涼雙手抱拳,彎腰恭敬道:“謹遵母親大人懿旨。”
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來,她的態度極其謙恭,話裡話外亦很尊重自己的家人,倒是這樑美麗總共沒說幾句話,可這字字句句的實在難以入耳,別說是對自己的親女兒,就是對一個仇人說這種話都未免太過尖酸。
一衆人紛紛搖頭,看着樑美麗的目光多了幾分鄙夷,樑美麗結結實實吃了個暗虧,氣的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憤恨的瞪着蘇涼。
反觀蘇涼,自若的把墨鏡戴上,脣角飛揚,氣勢卓然走向顧斯年,顧斯年始終冷眼旁觀,只在蘇涼向他走來的時候,收腿站起來,長身而立,冷酷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似是對蘇涼的讚賞,旋即帶着佔有性質的攬住蘇涼的纖腰。
“進去吧。”
蘇涼點頭,兩人進了登記處。
身後。
何凡宇始終牢牢追着蘇涼的身影,幾乎要把拳頭捏碎。過了今天,男婚女嫁,他是她的姐夫,她是他的小姨子,天長水闊,再沒有可能了。
“小賤人,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樑美麗低聲咒罵着,回頭見何凡宇還直直盯着蘇涼離開的方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你的新娘在這。”
何凡宇吃痛,收回目光看着蘇暖,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等。”
蘇暖的臉色並不好看,精緻的妝容亦掩蓋不了她扭曲的表情,蘇涼是什麼,是被她踩在腳底下的窮酸貨,吃、穿、用,哪一樣不都是她用膩了扔掉的東西。
現在又算什麼?
她身上的衣服是她相中了卻被告知沒有購買權限的款式,鞋子是,墨鏡也是,還有她用的香水,是她一直嚮往的那一款超級限量版,聽說只供應給歐洲皇室和貴族。
這些…通通都在蘇涼身上出現了。
她覺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樑美麗最是瞭解這個女兒,一見她的神色不對,趕緊把她拉到一旁,小聲的勸,“暖暖,別衝動,你不是說過,顧斯年對她就是一時新鮮,所以啊,我們現在得忍耐,等媽媽把定山奪過來,你想買什麼媽都給你買。”
蘇暖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氣,聽到她這麼說,立即就消氣了,樑美麗趕緊叫化妝師過來替她補妝,特意大聲的讚美,“瞧瞧,我的女兒可真漂亮,媽媽敢打賭,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蘇暖笑了,招手讓何凡宇過來,甜膩的偎在他懷裡,攝影師趕緊過來拍照。
何凡宇配合的擺着造型,目光流轉間依依不捨的望着那扇小門。
門裡,又是另一番景象。
作爲顧氏財團唯一的合法繼承人,顧斯年結婚當然不是一件小事,鑑於他沒有帶律師前來,見多識廣的工作人員很“識趣”的問,“不知道兩位在登記之前是否需要就財產方面的一些問題立協議。”
這話…聽着好聽,說白了就是一句話,如果將來他們離婚了,蘇涼有沒有權利的帶走顧家的一分一毫。
蘇涼了然,摘下墨鏡,彎脣看向顧斯年,淡淡道:“你的錢你說了算,我沒意見。”
顧斯年笑着攬住她的肩膀,對那工作人員說道:“不用了。”
呃…工作人員僵住,琢磨着是不是該提醒他,如果婚前不作協議的話,他日若離婚,蘇涼可以狠狠的捲走他一筆資產。
正猶豫着,就聽顧斯年放聲大笑,“你想多了,我們不會離婚。”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不只那工作人員愣住,蘇涼也頗爲意外,柳眉輕掃看向他,顧斯年的視線卻落在一旁空白的結婚證上,目光篤然。
她輕輕一笑,不想去深究他話裡的意思,這段婚姻能走多長,又會怎樣收尾,一切都是未知數,眼下的她,並不想去考慮那麼多。
工作人員篤篤點頭,手腳麻利的就給辦好了手續,兩人各自簽了名,隨着鋼印落下,這婚…就成了,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以後兩人就是合法的同居關係,同吃同住同睡。
蘇涼只淡淡看了眼,就把證件放進包裡。
倒是顧斯年,看着證件上兩人的合影,眼底閃過笑意。
兩人從裡面出來,毫無意外的又跟何凡宇蘇暖他們碰上,八目相對,不是不尷尬的,何凡宇的目光停在蘇涼身上挪不開眼,蘇暖氣的在背後直掐他的手臂。
蘇涼也看到了,心裡越發悲涼。自己對他,從來不會撒野動粗,可如今,他卻心甘情願的被一個女人又掐又打,如此區別對待,想想…便是一陣心酸。
自嘲的掀起脣角,她從皮包裡翻出錢夾拿在手裡,麻利的從裡面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何凡宇,“恭喜姐夫入贅蘇家,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