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藏身的這個棺材,就是用木板憑藉而成的,所以上面有不少縫隙,從外面看黑漆漆的裡面有些困難,但是從裡面向外看,還是能夠隱約看見些什麼的,此刻哨所的後院裡,總共站着八名士兵,而且按照之前那個中校的吩咐,隨身的配槍都是子彈上膛的狀態,雖然他們大部分人的精力全都放在三名魔種身上,但寧哲的這具棺材也在他們的射界之內。
也就是說,如果雙方遭遇,寧哲和黎胖子絕無逃生的可能。
此刻外面的兩名士兵已經開始收起徽旗,被遮蔽的光線也順着縫隙透進了棺材裡,黎胖子聽着外面的聲音,緊緊的收着肚子,臉上因爲緊張而流出來的汗水,已經滴到了寧哲臉上,寧哲手腕一轉,也把軍刺抽出來握在了手中,他沒想到,自己要進城的計劃這麼快就暴露了,同時也準備在棺材開蓋的瞬間進行暴起,挾持一名士兵用來談判,雖然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效果,但總比直接面對槍口強多了,只是他暴露之後,張放恐怕就要真的被拖下水了。
一名士兵收起旗幟後,另外一人的手掌已經搭在了棺材板上,輕輕掀開了一道縫隙,還沒等他仔細檢查,旁邊的士兵就面色一凜,低聲道:“金中尉來了!”
掀棺材板的士兵聽見這話,瞬間鬆開手掌,跟夥伴把旗幟展開:“把旗幟蓋好,快點!”
兩人剛剛鋪好旗幟,金枝就從前院的拱門走了進來,目光掃視了一眼站崗的士兵們:“怎麼樣,有什麼異常嗎?”
“報告長官,一切正常!”棺材旁邊的一名士兵挺直胸膛做出了迴應。
“嗯,繼續警戒吧,從現在開始,每八人分爲一個執勤小組,每個魔種的囚籠配備兩名哨兵,其餘兩人負責巡邏!你們這個小組由我負責,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彙報!”金枝面色清冷的點點頭,然後走進了一邊的柴房裡,還反手關上了門,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金枝吸引,全都沒注意到,後面的一具棺材板因爲黎胖子鬆了口氣,再度微微頂起來了一塊。
“真他媽倒黴!咱們怎麼就分到這傢伙手下了!”那個原本準備檢查一下棺材的士兵看了一眼柴房的門口,鬧心的向隊友嘀咕道:“這個瘋女人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人也不會留情!簡直就是個變態!”
“小點聲,留神被她聽見!”隊友儼然也對金枝充滿忌憚:“這個女人很奇怪,當兵沒幾天就成爲了中尉軍官,據外界傳聞,好像是因爲她跟軍部的某位高官有一腿!”
“不可能吧?她長得也不好看,怎麼可能有高官會看上她!況且那些高官豢養的都是小老婆,怎麼可能有人把自己的姘頭安排到部隊裡來!”士兵對這番話並不認同:“不過你說她當兵沒多久倒是真的,她的手上沒有槍繭,而且軍姿也不標準,看起來鬆鬆垮垮的!”
“行了,抓緊巡邏吧,別被她抓到什麼把柄,聽說這個瘋婆子折磨人可是很有一套的。”隊友悻悻撇嘴,然後叫着他一起挺直腰板,開始斜握槍械向院外走去,執行警戒任務。
眼見兩人逐漸遠去,寧哲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低聲對着黎胖子開口道:“現在這院子已經被佈防了,看來你也出不去了,聽我指揮,咱們倆得挪動一下身體,不然我早晚被你給壓死,動作幅度不要太大,咱們倆得一點一點的來。”
之前來巡查的中校軍官,之所以讓護軍對後院加強監管,並不是因爲幾具遺骸,而是怕那幾個魔種會鬧出什麼亂子,但如此一來,寧哲黎胖子兩個人也就徹底被鎖死在了棺材當中,沒有了出逃的機會。
棺材狹窄的空間之內,寧哲跟黎胖子一點一點的移動着,用了接近四個小時,才完成了一個簡單的換位動作,由疊加的狀態變成了彼此側躺,在兩人中間,就是那個士兵的屍體,雖然他們都是面向棺材板的方向躺着的,但黎胖子還是感覺後腦寒氣逼人,而且身下那具士兵的屍體十分冰冷,彷彿永遠都不會被他的體溫捂熱一樣。
爲了防止兩人睡着後傳出鼾聲,寧哲和黎胖子這一整夜的時間都在硬扛着,寧哲是因爲謹慎,黎胖子則是因爲過於恐懼,實在無法接受跟屍體在一起睡覺,生怕一睡不醒。
就這樣,兩人在水米未進的情況,整整堅持了一夜,寧哲更是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煙了,雖然黎胖子的包裹裡放了一些炒麪,但是那東西在沒有水的情況下幹吃,只會讓喉嚨更難受,這期間張放也一直在想辦法給兩人送點東西,卻連進院子的機會都沒有。
終於,到了上午十點多鐘的時候,別動隊接到城內的電話,已經允許他們返程,隨着指令下達,隊伍裡的人就開始列隊集合,進行有序撤離,就在那些士兵們準備離去的時候,張放也帶着執法隊員們進入了院子,對狄營長開口道:“長官,我知道那幾個魔種纔是你們的工作重心!你們看押他們就好,這幾口棺槨我們擡!”
說話間,張放就開始招呼手下用麻繩將棺木捆上,同時準備用小腿粗細的圓木擡棺,每個棺材都配備了四個人,狄營長看見這一幕,倒是略顯不解:“哎,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狄營長,我們執法隊雖然跟你們分工不同,屬於警務序列,但咱們的職責都是一樣的,大家都是爲裴氏工作,保護着裴氏的子民!我們的工作雖然沒有你們重要,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對你們充滿尊敬!如果沒有你們這些護軍到處征戰,我們哪能在後方享受這種太平歲月啊!既然這幾位烈士路過我們哨所,我們肯定要以禮相待啊!四人擡棺,就是我們對烈士們的尊重!”張放面容肅穆,一番言論說得狄營長十分高興,但實際上是因爲寧哲的棺材裡躺了三個人,如果不用這種方式,誰特麼能擡得動啊。
隨着張放和自己的幾名親信擡起寧哲藏身的棺木,五口棺材被豎着擺放在了兩臺皮卡的後車廂內,逐漸駛離警戒哨所,準備向要塞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