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打招呼的是圈內比較有名的製片人吉爾-內特,負責過《白頭神探》、《雲中漫步》、《狙擊電話亭》、《馬利和我》、《私人物品》、《弱點》等作品,從這些作品的內容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位擅長衝獎題材選擇的人,還是個行家。
他本來也不需要對萊曼太過客氣——太過客氣的原因只有一個,有求於人。
對於他這樣擁有自己的事業和人脈的製片來說,好萊塢上得了檔次的製片廠都不會拒絕和他聊聊項目、提案什麼的,他有太多去處,還能坐地起價。
但,很可惜的是現在的吉爾-內特在圈內有些尷尬,製片就是這樣,一時把握不準,資本對你的審視就會嚴格,怪就怪,07年他自信滿滿的跟斯蒂芬-範米爾合夥,說服了福克斯拍攝了一部魔幻片,大家也都知道,在那個時間段跟風玩魔幻題材的就沒幾個成功。
而他的失敗也是能跟《黃金羅盤》一拼誰更敗家的虧損榜大作《龍騎士》。
這部算上營銷成本肯定過了1.5億的A類作品,IMDB評分5.6,國內報收(30%)7503萬,要不是有些海外地區的民衆對這種燒錢的視效片存在市場飢渴的問題,國際(70%)拿到了1.75億,全球總累計2.504億,加之福克斯挽回損失的能力還算出衆,所以只虧了4300多萬。
這一數字對福克斯來說也算上傷痛了,那對吉爾-內特這種老牌製片人來說更是毀滅性的打擊,別的不說,他得看中多少衝獎項目才能賺到這些錢?
更關鍵的是,這是資本們對他信譽的崩盤,獨立製片都是靠眼光吃飯,如果有人對這方面不信任了,能操作的餘地又有多少。只怕是任你口燦蓮花,別人也始終存在一絲猶豫。
“哈哈,有些冒昧,我們沒預約就過來了。”
電梯口。
今年已經58歲的吉爾-內特沒有絲毫資歷和年紀上的高傲,瞧着正主到了,連忙想過來握手。
“萊曼。”
來人掛着標誌性的帶着苦悶的笑,從電梯裡走出來。卻是李按導演。
這位拍完《無敵浩克》,但因爲《色戒》在內地的那些事,躲了許久的清靜。近兩年,實在耐不住寂寞握起導筒,也只是拍了一部《製造伍德斯托克音樂節》這樣的回憶錄電影——一個同志作家在不經意間,促成了1969年的音樂盛事的故事。
“你們這是?”
社交的禮節過後,萊曼看着幾人問。
“這位是大衛-馬戈,操刀過《尋找夢幻島》的金牌編劇。”吉爾-內特先是介紹了三人組的最後一位,接着道:“我有個項目想法,很講究情感刻畫,所以找來了李按導演來拍。”
萊曼剛擡起胳膊與大衛握手,李按也是聞言迴應,“揚-馬特創作的小說《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這本書我7、8年前就讀過,本以爲是不會有人想搬上大銀幕的,但真的等到內特先生找到我,我還是很心動。”
李按還是那樣的不會掩飾,“用一流的視效技術去講一個很平淡的主線:一個叫派的印度少年和一隻孟加拉虎在海上的日日夜夜,沒有多餘的角色,也沒什麼娛樂性的元素,但它也很像一幅畫,很細膩的畫,揚-馬特爲它賦予的海上畫卷,直到現在我都記憶深刻。”
......
“我想不出一個更好的方法來傳播信仰。沒有從講壇裡打雷,沒有壞教堂的譴責,沒有同行的壓力,只有一本經文靜靜地等着打招呼,像小女孩親吻你的臉頰一樣溫柔有力。
絕望是一個沉重的黑色。我感謝上帝,它總是過去。
一羣魚出現在網周圍,或者一個結大聲喊道要被重新打壓。或者我想到了我的家人,想到他們是如何免於這種可怕的痛苦。黑色會激起並最終消失,上帝會留下來,在我心中是一個閃亮的光點。我會去愛。”
“死亡如此緊密地與生命緊密相連的原因不是生物的必然——而是嫉妒。生命是如此美麗,死亡已經愛上了它,一種嫉妒的,佔有的愛。但生命輕而輕地躍過遺忘,只失去了一兩件不重要的東西,而陰鬱只是雲影的陰影。”
......
得知衆人是來尋找投資的,一行人很快就上了樓,去到了萊曼的辦公室。
有外人在,萊曼也沒太跟李按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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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聊起《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原著小說後,幾個文青男顯得很有話題。
李按還是那樣,無論低谷、被質疑,還是風光、各方邀請,渾身上下都沒有太多的浮躁。
嚴格來說,他是被邀請的一方,在萊曼翻閱大衛改編的劇本時,吉爾-內特纔是那個最爲緊張的人,相比身邊二位都是沉浸在作者編織的故事,探討裡面的語句片段,他雖然也很喜歡文章所透露的那種對對信仰對生活對恐懼的思辨,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但或多或少還是表現得最爲功利。
他一邊與李按、大衛等人聊創作方向,一邊分出心神盯着萊曼臉上每一個情緒上的變化,試圖分析此行是否得到一個他覺得滿意的結果。
畢竟,他已經沒有多少可輸的籌碼了,《龍騎士》一戰,丟掉了他事業大半的基礎,身邊的一些“朋友”不經意間露出的那些嘲弄更是讓他憤怒又唏噓。
他沉寂了許久,中間還去監製了一部喜劇,但最終他翻閱各類書籍、劇本,還是選擇了他最熟悉也是最拿手的對有深度的作品立項。
“所以,福克斯對這個改編項目一直猶豫,然後你們找上了螢火蟲?”
不一會,帕爾曼來了,還帶來了一些情報。
吉爾-內特反問:“大家對劇本都有許多的考量,拉斯特先生,你看了劇本後,想法又是什麼?”
“風景如畫。但想拍出那樣的效果,可不便宜。”萊曼對劇本印象最深的全是一艘小船飄流在海上的風光,至於那些思辨,只是爲風景畫拔高內涵的部分。
“沒錯,任誰看了原著,都會覺得畫面感十足。而且福克斯也不是不認可這個項目,只是有人建議這部作品的預算要控制在4000萬左右,纔不至於太有虧損的風險,但我否定了。”吉爾-內特或多或少也有些固執的地方,或者說能出頭的獨立製片人全是固執的傢伙,不然也不會在市場與個人之間尋找着主觀的不可替代,“4000萬拍不出一幅海上畫卷,這是整個劇本最精彩的也是最有戲份的場景,我不認爲是可以靠省能拍出應有的效果。”
“但你還想用《阿凡達》的那種3D視效系統拍攝,說實話,那太貴了,光是付給維塔數碼的技術費用和後期他們的處理費用起碼就在3000萬左右,我不覺得一部文藝向的電影需要那麼多預算去花在這麼費錢的東西上面,再算上其他簡單的視效部分、改編費用、人工、器材、道具等花銷,還有你們的薪酬。一部文藝片花費上億的資金簡直是爲所未聞,我都不知道怎麼回本。”帕爾曼提了一嘴,“同樣是租賃維塔的視效系統,螢火蟲前段時間立項拍攝的《猩球崛起》,總預算都維持在9500萬。”
李按也有些尬住,這也是當年他讀過文章後不覺得會有人改編的原因:想拍出海上的風浪感,就得學《泰坦尼克號》在湖上面,弄個造浪機搞出波濤翻滾的效果,光這一個佈景問題,就很麻煩也很花錢,更別提揚-馬特用他那精妙的文字造就的瑰麗畫面,也不是一般的視效能夠達成。爲了體現出奇幻色彩,而不是塑料感,不花錢能行?
偏偏花錢也就算了,好萊塢不是不敢投資大片,但投大片反而最不希望有深度,簡單、直白、爽感,纔算是照顧到了傳播度和大衆性,換句話說,不是什麼低成本花銷,大家又爲什麼要拍這麼個題材?外面有大把更好的選擇。
“這種背景下的劇本。”大衛-馬戈也出聲,“成本很難縮減的下去,除非犧牲影片該有的質感。”
“可演員都是印度人?”
“總不能買了原著改編權,然後把裡面的角色都換成白人吧,我沒那麼無恥。”大衛不高興了,他好歹也是有素養的編劇,並不爲所謂的商業化買帳,在他這種人心裡,個人的追求和單純的工作薪酬區分的很明白。
“原著本身就是作者對印度的宗教信仰和父權、社會壓迫等感悟投射到派和老虎的對話、相處。揚-馬特在那邊採風了很長時間。”李按補充,“這其實也不是角色的問題,誰來演都要服務主題。”
“但觀衆不買賬。不好意思,老闆我不是說你。”帕爾曼接着道:“除了《三傻大鬧寶萊塢》和《貧民窟的百萬富翁》,我至今沒看到什麼印度演員出演的電影能被歐美圈子接受的作品,而且這兩部的成績只是在國際範圍有些名氣。”他看向李按,“李按導演應該深有體會,別說印度演員了,連數量更龐大的亞裔在這片土地都沒人會去關注,很多觀衆看不到自己熟悉的面孔怎麼宣傳都不會進入影院。”
在幾人的討論間。
萊曼又翻了一遍劇本,對大衛-馬戈和原著本身的文學思想不住的讚許,反倒沒有因爲這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這個名字就有太多的情緒變化。
市場眼光很重要,但知道怎麼拍更重要。
從這方面來說,他倒是有些佩服吉爾-內特這人的判斷——這部文藝片,甚至很多人看得懵懂需要一幀幀解讀的電影,還真是贏在畫面上......雖然該片的預期受衆是接受過高等教育對文藝性質更有理解的羣體,但實質上,《派》的主力貢獻票房的觀衆,個頂個的畫質控,對影片所表現的那種畫面感讚不絕口,哪怕對白囉嗦也忍了。
至於帕爾曼,他的判斷也不能說錯,《派》還真沒賺錢,但也算是一個好項目了,有時候,一部佳作帶來的影響力也不是光靠票房計算的。他這麼搞,倒是有點扮黑臉的意思。
“好了,我們螢火蟲影業明年的項目缺口很大。”
這話一出,吉爾-內特剛被打擊下去的士氣立馬提了起來。
只聽萊曼說道:“所以我也不關心你們的爭論了,市場不市場的放一邊,我就問這個項目的資金缺口是多少?”
“我個人的工作室能投一些錢,李按導演那邊好像也有要分擔的需求,對吧?那大衛,你呢?”作爲項目發起人,吉爾-內特對利益分配也算照顧合夥人。挑起積極性嗎。
“我問過詹姆士-沙姆斯,他和我以工作室的身份出資1000萬。”——詹姆士-沙姆斯,現焦點影業CEO,也擔任過李按的編劇,兩人一起合作的項目包括《飲食男女》、《冰風暴》、《臥虎藏龍》、《斷背山》、《色戒》......所以說,別以爲李按在好萊塢沒人脈,只不過西方對人情和生意的把握比東方區別的更開,李按倒黴了,大家不會感情用事,但真到了求人的地步,能靠《臥虎藏龍》拿到奧斯卡大獎的他,還是有些圈內能量。
“我個人出資200萬吧。”大衛猶豫了一下,但真的也對這個項目投注了很大的期盼,咬咬牙,也投了一筆。
“按照我事先的估算,項目的製作經費大概需要1億到1.2億,缺口的話,看看籌備過程也還差6800萬到8800萬之間。”
“真是大手筆。”這個數字讓看慣了圈內大額投資的帕爾曼都感覺超出文藝片的心理底線了。
“你寫份策劃書出來,我會讓財務部審覈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先把劇組拉起來吧。”
帕爾曼還在那嘀咕,“這筆投資,我都能猜到那些報紙會怎麼寫。”
“嗯......”三人互相對視了幾眼,不自覺身心舒暢了許多。尤其是吉爾-內特,這個項目在福克斯立項審覈那一關,都被卡了好幾周,他認識的那些高管也是嘆氣無力,說是爭取,其實都在忙別的事,好在拉上李按後,他提議去找螢火蟲拉拉投資機率會更大些。
按李按的說法,“萊曼也是一個優秀的導演,從他的作品裡也能讀出感性的一面。”
果不其然,這麼一部作品,都沒什麼猶豫就通過了。
想想,可能也是有錢吧,吉爾-內特不知從哪裡想起了一些報紙的報道,說是螢火蟲近幾年的盈利回報比例非常高,資金鍊上積攢了大量浮財。保守估計20個億(螢火蟲不是上市公司,沒必要披露財報,小編們只能從票房數據和其他的一些信息推測賺了多少錢。)
嗚呼,這就是有錢人的任性嗎,還真是羨慕呢,都不需要繁雜的開會討論,也不需要各種挑刺、各種猶豫、各種評故風險,投拍A類電影這種事,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等三人高興的離開,帕爾曼繼續道:“會不會有點玩大了,投資文藝片當然是好事,它能增加觀衆對廠牌的好感,建立更好的印象和國際威望,但這麼高的投資,會不會亞利桑德羅那一批人也會鬧着要高預算。”
“你知道的,對有藝術思維的人來說,他們從來不想控制成本,只想着怎麼花錢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能無限提升質感的話,誰又按捺的住不花費更多的錢。這無疑開了一個壞頭,一兩千萬和1億的概念可是完全不同。”
“他們夠聰明就不會。不是每部電影都適應3D,適應更高規格的畫面,有些電影是爲劇情服務的。”萊曼還有一句話沒說:墨西哥三傑裡也就陀螺能搞,他對畫面很講究,但他現在在忙怪獸宇宙。
萊曼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對了,環球那邊有關綠巨人的拍攝有發過提案嗎?”
綠巨人對MCU很重要,現在也無法繞過去,特別是《復聯》奇蹟獲得了很高的聲望,更是不能傳出與環球存在項目角色溝通不了的問題。
“只是有利可圖罷了。”帕爾曼也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