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A輪之後的步調梳理了大概的燒錢發展方向後,剩下的執行環節也不需要萊曼盯着。
等到次日,回到螢火蟲。
一件件的工作安排被整理到日誌上:
首先是這兩天A輪就要落定,再者要搞定《飢餓遊戲》和《達拉斯買傢俱樂部》的導演人手,籌備建組;到了3月,《大人物》公映;另外,萬D那邊還邀請他去站臺收購儀式,再算上漫威陸續搬遷進新大樓這類瑣事,事情還是不少。
“老闆,勞倫斯導演的經紀人約了下午過來談。”
“OK,他來了,就帶去會客室。”
等到梅斯離開,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嘿,你是?”
“拉斯特先生,我是邁克爾-哈扎納維希烏斯的妻子……抱歉,貿然打擾你,但邁克爾現在的處境很不好,好萊塢那裡都在質疑他……昨夜他喝了很多酒,那些言語對他的打擊很大,別人都告訴我,只有你能幫他了。我求求您,能不能幫他說些好話,讓那些人不要再抹黑他了……嗚嗚。”
電話才接通,一個女人帶着哭腔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大通,萊曼正迷惑着,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稍顯熟悉的聲音,“電話給我吧,貝尼。”
“萊曼,還記得我嗎?”電話換了個人。
“埃德蒙?”
“嗯,我現在在巴黎,剛剛跟你說話的是邁克爾的妻子貝熱尼絲-貝喬,整個事是這樣的,我們想讓你幫個忙……”
作爲戛納主委會的人,又是曾經幫忙籌備過《無法觸碰》,在戛納電影節多多照顧萊曼的熟人,等他細細講述完後,萊曼也明白這通電話的意義了。
第84屆奧斯卡結束,《藝術家》奪得最高榮譽,作爲法國界的驕傲,邁克爾導演回國後真可謂載譽返鄉,風光無限,但奈何奧斯卡就是屁事多,或者說爭端大,《藝術家》勝出被很多美國觀衆抵制、貶低,再加上這部電影是部黑白默片,很復古,討好不了文藝青年的口味,可想而知,這部電影遭受了很大的輿論壓力。
這也是萊曼忙着琥珀的事,沒去關注,不然也會知道外面很多人都在批評《藝術家》,“刻意迎合”的論調也喧囂至上,這些報紙、評價、網絡自媒體就差指着邁克爾--哈扎納維希烏斯的鼻子罵他虛僞,捧奧斯卡評委的臭腳,端的是意圖難看,連“這種人怎麼配當導演”的言論都出來了。
而且,話說回來,罵的這麼難聽,炮火都有點直轟法國電影界的味道,畢竟人也是法國電影圈混出頭的,你說他,不就間接噁心了那些幫扶他或者說跟他合作過的演員、編劇、攝影等一大串的電影工作者。
“正式一點的聲明就是了,現在的輿論太過分,恨不得逼死一個人,他只不過是拍了一部電影,他有什麼錯。”
連埃德蒙這樣的老好人都生氣了,可想而知外界給的壓力多大。
這讓萊曼想起了喬治-盧卡斯宣佈不再擔任《星球大戰》總導演的採訪,“沒有互聯網還好,自從有了互聯網,批評越發惡毒且是針對其個人的人身攻擊。我是何苦如此呢?”
信息越透明,信息被放大,接受信息的渠道越多,民衆就好像心裡燃了一團火,針對某件事太容易戾氣上涌,自以爲站在高處,站在正義的高板凳上,認定自己左手握着真理、右手握着真相。
在埃德蒙的碎碎念裡,萊曼不禁浮現了一些畫面。
一個45歲奪得小金人意氣風發,言談舉止都藏不住笑,或許心裡還有點驕傲、對其他同行起了點俯視感的人在高談闊論,被“親朋好友”的誇讚包圍,但僅僅只是一兩天,他就被冷言冷語組成的大山壓在糞坑,只靠酒精躲避……
這是要人死啊,就算拍了爛片對不起投資人、對不起買票進場的觀衆,但也絕不是被壓在恥辱柱下不得翻身,何況,《藝術家》還不是毫無誠意的爛片,哪怕它是,人身攻擊也太過了……
“我會的。”萊曼答應道。
無論出於何種立場,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電話掛斷,萊曼叫來了約翰遜,又讓人買了很多份的報紙——
“又是一屆沒有任何懸念的奧斯卡,《藝術家》美美的收下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和影帝獎三個獎項。沒有意外,沒有黑馬,沒有大跌眼鏡,更沒有眼前一亮,完全是理所當然。
衆所周知,奧斯卡評委的平均年齡高達57歲,其中,30歲以下的評委不到2%,60歲以上的評委就佔到64%,而學院一共有5783名評委,差不多就有3700名60歲以上的評委。
所以,該如何指望這3700多名老人能夠欣賞更年輕、更與時俱進貼合時代的電影?
這也是爲什麼第83屆最佳影片是《國王的演講》而不是呼聲更高的《社交網絡》。
同樣,老古董們也不可能會喜歡更符合年輕人口味的《龍紋身的女孩》、《危險方法》等影片,雖說後一部連個提名都沒有。”
“沒辦法,《藝術家》的勝出就是這樣的毫無懸念。它太投機了,太取巧了,完完全全拍到了學院的心裡。
說它投機,是因爲它在很多方面迎合了老男人的心理。
首先,黑白默片的選擇。默片時代距離他們並不遙遠,很容易在心理上有親近感,感覺回到了過去舊時光。
其次,電影主題總體的刻意營造默片時代的氛圍更是貼切,最後,地道的巴黎風情這樣的立意拔高,更是它在一羣年輕化的電影裡顯得那麼不一般,這也不怪上了年紀的人都選擇它……”
“太偏頗了,如果是默片能拿獎,是不是所有人拍默片都能拿獎?”
辦公室裡,萊曼揉揉眉心。
“這就像那些很上鏡的演員貢獻毀容式的表演拿影帝影后一樣,很多無良小編都喜歡這麼寫,質疑了,才更有話題度罷了,爲了閱讀量不擇手段故意引導。因爲他們從不舉例奧斯卡上那些貢獻毀容演技依然拿不了獎的人”——比如查理茲-賽隆,很多人說她靠着《女魔頭》的表演拿獎很刻意,卻不知是先有隱性規矩,再有的作品。
奧斯卡歧視俊男靚女又不是一回兩回,也是因爲這類人天生就容易被人關注長相,而非表演。
“再取巧,也是規則勝利,非要挑刺,《泰坦尼克號》能拿最佳影片不也能質疑它的商業屬性和老套的情節設計不是嗎,真要用放大鏡來篩選,沒一部作品能逃過,這世上哪有完美的作品,能順應所有的評委、大衆口味。”約翰遜說了一番頗爲哲學的話。
“但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他們既然要爲《龍紋身的女孩》,爲其他落選的作品打抱不平,不去罵得獎的纔怪了,罵也就罵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審美,但上升到辱罵導演個人,扒着他的生活和家庭不放,不配導筒也太過了。只是一部電影而已。”
“情緒的宣泄哪有理智可言。”約翰遜聳肩攤手。
“幫我表個態吧,找些雜誌公關一下。”
“效果不會很大。”約翰遜作爲看慣了這類事的人,建議道:“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大衆的精力哪會放在一件事上,像這種等級的網絡熱度過個幾天他們也就忘了。互聯網沒有記憶。”
“埃德蒙他們都找我幫忙了,不幫怎麼行。”
何況,萊曼自己也有些感同身受,這些年罵他“墮落”的聲音同樣沒少過,在某些人眼裡,他拍商業娛樂片是錯,拍得通俗更是錯,又哪有道理可言。
“儘快吧,站在我個人的角度發些通稿,多少能幫忙緩解一點輿論壓力。”
他現在是全法,對各地影迷,國際聲望等等號召力最高的導演,那些人找他一來是身份認同,地域因素,不找他找誰,二來自然是看在有太多影迷認可他的這股能量。
“好吧。”
約翰遜同意下來。
雖然他覺得這麼做很浪費,但也無意讓萊曼在法國電影圈的本地關係陷入窘境。那邊認識他的一些人可很少找他幫忙。
這樣的荒唐事過後,萊曼看看時間,已經上午11點半了。
“去吃個飯吧。”
等到午餐結束,約翰遜自然回去幫忙安排引導一下來自少部分影迷包含着戾氣又被一些不良小編帶跑偏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想多潑點油的輿論議論,萊曼則回去接待勞倫斯一行人。
“你好,你好。”
在利亞姆的陪同下,3樓的會客室裡,他們見到了弗朗西斯-勞倫斯、西蒂斯以及勞倫斯的經紀人。
“我們沒有理由不接受不是嗎,我們很崇拜你,也謝謝你給我們這個機會,我的夥計回去後一直都被那夜的談話困擾,但現在應該不需要了……”
西蒂斯套起了近乎,萊曼看重的只是弗朗西斯的能力,可不是他的,如果他想加入劇組,甚至進入製片團隊,總得多說好話。
一旁,弗朗西斯則沒這麼露骨,雖然他也很想把握這個機會,拿下導筒證明自己,但他畢竟是個導演,科班出身,專業素養也有,多少還有點矜持。至少他的經紀人也直接多了,就差問薪酬多少,什麼時候開工。
雙方就這麼一邊套話一邊聊着合同,“我先說一下我們的條件吧,解決了這部分的分歧,其他的再談會更快。”利亞姆已經很熟悉這套流程了。
螢火蟲作爲一個業內響亮的廠牌,可不像以前那樣缺乏號召力和吸引力。
“首先是導演權益部分,我們本來是要找扎克-施耐德執導,但他沒時間。我事先說好,他未來肯定會擔任該系列的製片人,輔助劇組拍攝。”
看着勞倫斯眼角一霎的失望,但又很好的被掩飾,利亞姆自顧自的介紹,“劇本已經寫了一版了,等會會拿給你,薪酬的話,按照業內價格,200萬以及一部分票房目標的激勵份額……針對這部分,還有什麼問題嗎?”
大略的介紹完,也是必須的介紹,打消某些人不切實際的妄想。
前世獅門找了勞倫斯拍的後兩部,客觀來說,比第一部在敘事鏡頭上要好些,但卻差了點力度,對那種逐漸覺醒、人民起義推翻暴政的味道刻畫的偏弱,節奏把控方面差了點意思,有扎導搭把手,會好些。
說白了,就連利亞姆也不覺得勞倫斯能完美掌控這麼一部大熱小說改編的三部曲計劃,扎導的存在,就是給劇組上一道保險。
這話的潛含義,稍微在娛樂圈混過的都懂。
勞倫斯的經紀人看向自己的僱主,弗朗西斯扯出一個笑,“沒問題。”
這也意味着他的話語權並沒有想象的高,至少,無論他乾的多好,也只能掛名聯合制片,但這麼大個項目,人家多上道保險好像也能理解。
“如果簽了導演協議,後續不會輕易更換吧?還有你們說會把這個項目當成A類製作對待,那宣發規格也是如此嗎?”
200萬薪酬並不多,但很符合僱主的身價,何況比起錢,大製作的導筒可重要太多了,勞倫斯的經紀人並沒有糾結什麼,而是順着話提了兩個比較專業的問題,也算是要求螢火蟲對導演權益的保護。
“這些都會加入到正式協議的條款裡,不用擔心。”
“那就沒問題了。”經紀人很滿意。
“咳咳,我跟他是……拍攝時的幫手,我能不能求個製片經理的劇組職位。”眼看着衆人談成,西蒂斯開口道。勞倫斯自然附和。
“小事,你想的話,幫忙負責籌建劇組也行。”利亞姆沒拒絕。
導演班底搞定,《飢餓遊戲》也算起了個頭。
接下來,螢火蟲就會聯繫各大公會和經紀公司,進行面試和挑選,基本瞄準的是今年10月到11月的檔期,因爲怪獸宇宙那邊陀螺和相應編劇還沒準備好第三部,今年藍蝶影業的檔期排班是少了一部相應重量的作品,這部正好填補上。
次日。
漫威的搬遷工作大致完成,永道的會計師一同過來對賬,“那棟樓的購置費、裝修費及一些專業設備花掉了近1.7億,而且四月份的稅季又要到了。”
“我知道了。”
一筆一筆的財務支出,和下個月大規模的繳稅季,再怎麼“取巧”合理避開稅種,公司上躺着的現金都要縮水一些。
過了一會,愛德華打來電話聊了聊,對方話裡話外只有一個意思:A輪落定,要過來一趟。